到了費揚古府裡,雖說應該很熟悉的,可是靜雅對這裡卻感覺到無比的陌生,不但路不熟悉,連家裡的一併老奴才也都不認得了,老福晉看了看,嘆了口氣,按着胸口說是難受,丫頭們扶着先回去了。
靜雅一刻也沒有耽擱,拉着費揚古說:“阿瑪,什麼時候把家傳的刀法教給靜雅啊,雅兒都是等不及了。”
費揚古哈哈一笑,領着靜雅去了練武廳。
這裡寬大空曠,十八般武器俱在,比老四的那個練武廳看起來像樣子多了,那也難怪,阿瑪愛練習武功嘛,靜雅心想道。
牆壁上懸掛着一把彎月刀,這是當年戰場廝殺的時候,費揚古所用過的,他取了這把刀下來,用手不停的摩挲刀鞘,十分癡迷。
這把刀終於又有了用武之地了,中年之後,一連生了兩個小丫頭,個個都不愛動彈,文靜賢淑的不得了,可是把他給憋壞了,多想領着姐妹倆出去玩玩去,可是兩個人好似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性格一般,誰也不願意跟他去,整整憋了好多年,他都不曾教導孩兒習武了。
如今老疙瘩小丫頭突然開竅了,開始癡迷起武功來了,費揚古纔不管她是不是真正的靜雅,只要跟他對上脾氣就行了,他甚至覺得這個才應該是真正的靜雅,應該繼續發揚光大家族的威名,豈能連個不善武功的四貝勒都打不過,簡直是辱沒了家族的威名。
費揚古一心裡想要靜雅贏得對老四的比賽,因此在這段時間內調教的十分盡心,爺倆吃了飯就去練武廳過招拆招,你來我往,一拳對一腳,靜雅倒是也練得有模有樣了起來。
這邊廂裡,四府卻是寂寞了下來,沒有了靜雅,頓時失去了原來的歡聲笑語,又是變得死水一潭,平靜寂寞。
老四這幾天覺得渾身不自在,倒是不知道爲了什麼,就是覺得不舒服,每天裡好像總有什麼事情沒做一般,在府裡溜達過來溜達過去,總是不知不覺的走到了靜心居的牆外,止步不再往前。
他知曉如今靜雅不在靜心居里了,她在的時候,自己多煩這個丫頭太過於呱噪,如今她走了,倒是又想念起那份熱鬧來。
站立良久,還是推門進去了,一切景物還是照舊,只是沒有了動靜。
“阿瑪”一個小小的童音想起。老四循着聲音看了看,弘暉一個人坐在空蕩蕩的鞦韆上,悶聲叫了他一聲。他向着弘暉走過去“你又坐在這裡做什麼?”
“阿瑪,姨娘什麼時候才能回來?”弘暉從鞦韆上跳下來,扯了扯他的衣角。
“姨娘好不容易回去一趟,豈有那麼容易就回來的道理?”
“可是暉兒想姨娘了,府裡沒有了姨娘,好悶呀,也沒有人陪暉兒一起盪鞦韆了”弘暉十分的不開心。
老四心裡動了一下,摸了摸弘暉的腦門子“阿瑪陪你玩會。”說完抱着弘暉放他在鞦韆上,繫上安全帶,靜雅說小孩子坐上去不安全,特意的縫製了棉帶,每次都綁在身上,叫做安全帶,倒是有幾分道理。
開始晃鞦韆了,卻依舊是沉悶的,弘暉開口了“姨娘每次晃的時候還唱歌哩,阿瑪也唱一個吧。”
老四這次撓了撓頭,他確實不會唱,可是又拗不過弘暉期待的目光,只好開口唱了個小時候在宮中聽來的童謠,剛唱了兩句,就發現自己唱的實在是不好聽,看了看弘暉,發現他一副失望的表情,索性停下了。
門外面站着的四福晉看到這一幕,又好氣又好笑,心裡嗔道這一大一小兩個男人,離了靜雅還真是都活不好了。因此撲哧一聲笑出來聲,老四回頭一見福晉站在門邊,更加的窘迫起來,向着她道,“你來搖弘暉一會吧,我還有些公務沒有處理,要去忙了。”撂開手倒是走了。
福晉心想“看你能忍到幾時?”自去陪伴弘暉玩耍不提。
十四這天的倒是興沖沖的跑了過來,手裡拿着一個蟈蟈籠,一疊聲的叫着找靜雅。四福晉說靜雅不在府裡。
十四疑惑的說:“四嫂可別蒙我,四哥不是說不準靜雅出府嗎?”
四福晉搖搖頭“靜雅確實不在府裡,回阿瑪家裡去了。”
十四隻說:“我去看看!”拔腿就往靜心居里去,裡裡外外找了一圈也沒有看見靜雅的身影。
逮着魚兒才問了個究竟,心中不禁又驚奇又佩服。
自此每日下了早課後,必定堵在午門前問四哥“靜雅究竟什麼時候回來,我也好去觀看這場比武。”
老四一概搖搖頭“你多用些心讀書練武,少操些閒心吧。”徑自走了。
又過了幾日,老四愈發的沉悶起來,每日吃飯也覺得不香,這日飯桌上,看到這飯菜,終究覺得不香,吃了幾口就放下了筷子,惹得妻妾們也都放下了筷子。
他忙道,“你們吃你們的,不必多管。”
四福晉說:“爺最近的胃口不太好,是怎麼了,飯菜不合胃口嗎?”
老四蹙着眉頭說:“最近的飯菜覺得比起以前來味道差了許多。”
李氏看了看菜色,不解道,“菜還是以往的菜式啊,廚子也是以前的廚子,也並沒有什麼變故。”
老四悶悶的,還是不想吃,弘暉倒是快言快語“暉兒知道爲什麼?”
老四看了他一眼“你小娃娃懂得什麼?”
“是因爲沒有人跟阿瑪搶着吃,所以阿瑪覺得不香甜了。姨娘說過的,搶着吃的東西最香甜!”弘暉得意的說。這句話說得老四面上一沉,賭氣的拿起筷子,吃乾了面前的一碗米飯,吩咐“再添飯”又用了一碗。
結果撐着了,飯後覺得很是不舒服,坐不住,只得出去溜達溜達消消食,福晉又是在心裡偷笑了一遭,暗道看你能夠忍到什麼時候。
這一日來,弘暉又在鬧人了,搖着福晉的胳膊不停的說:“我要姨娘,我要姨娘,要姨娘,快去接姨娘回來。”
老四聽聞,咳了一聲“暉兒想姨娘了,你也給阿瑪去個信兒,看看靜雅在家裡搗亂了沒有,他們年紀大了,恐怕是經不起折騰,還是商議了接靜雅回來吧。”
福晉回說:“前兩日剛來的信兒,靜雅在家裡好着呢,額娘說他們爺倆天天在家鬧騰的很歡,很開心,只怕是沒得空送靜雅。”
弘暉聽說又鬧着“暉兒也要去外祖父家,跟外祖父和姨娘在一起。”
老四又說:“那邊沒空,就叫府裡的馬車去接吧,省的弘暉鬧人。”福晉答應了,吩咐自己的貼身丫頭翠竹來,帶了信兒去接靜雅回來。
弘暉這纔不鬧了,坐在椅子上安安靜靜的等姨娘回來。
直到下午了,靜雅纔回來,一進府就高興的哈哈狂笑幾聲,弘暉和紅玲跑了出來,撲到她的身上,一人摟住一條腿,親熱的很。靜雅給大家帶了禮物來,一一分給大家,頓時一片熱鬧在廳中蔓延開來。
靜雅沒有見到老四,因問道,“老四在哪裡?”
“在書房中,怎麼,你也給他帶了禮物不成?”福晉打趣道。
靜雅嘿嘿一樂,拿出一樣東西來,是那把鑲着寶石的彎月刀,阿瑪送了給她。四福晉看了看“這個可是阿瑪的寶貝,他捨得給你了?”
“那當然”靜雅大言不慚,“阿瑪說這寶刀也得有個傳人才行,要一代一代的傳下去,因此給了我。”
接下來頓了頓,“我要用這把刀證明我們烏拉那拉家族的榮譽!”
不等她們反應過來,靜雅挎了刀就往書房走去。弘暉和紅玲緊緊的跟着在後面。福晉呆了一呆,也忙跟了上去,然後是李氏和宋氏也連忙跟了過去。
靜雅雄糾糾氣昂昂的走到了老四的書房門口,不等通報,一個立定跳遠蹦到了老四的書房中,哈哈哈仰天大笑三聲“我烏拉那拉靜雅又殺回來了!”
一面舉起那把星光閃閃的寶刀,老四正在練字,就舉着毛筆停在那裡了,墨汁一滴滴的滴落在雪白的紙上,洇成一片。
十三正在翻書,也停頓在那裡,突然就浮現出一個大大的笑容“靜雅!”拿着書卷就迎了上去。
靜雅衝他笑了笑,指了指老四“我要跟你比武!”
“又來了,又來了,唉!”十三嘆了一口氣,放下手裡的書,整理歸卷。
老四放下手中的毛筆“好啊,隨時奉陪。”
靜雅與老四的比武正式開始。
衆人又熱熱鬧鬧的出來到了練武廳中。
老四也挑了一把彎月刀,試了試,向着靜雅努了努嘴。
靜雅把前襟往後腰一塞,抽出那把祖傳的彎月寶刀來,果然是不同凡響,明光閃閃的,看起來刀鋒很是鋒利,她做了個請的姿勢來,頗爲自信。
比賽開始了,這殘月刀法果然是效果非凡,靜雅武功大增,費揚古親身指點,自然厲害,與老四刀鋒相向,錚錚作響,身影紛亂,看的衆人提着心,大氣也不敢出。
老四暗暗驚奇靜雅的進步神速,看來這小丫頭還真是有些天分的,短短時日已經讓人刮目相看,今日如果贏得她,他日還不定要再去如何的鑽研,不如讓她一遭吧。因此連使了幾個破綻,果然被靜雅截住,挑飛了彎月刀,把那寶刀橫在了老四的脖頸邊“貝勒爺可服?”
老四看着這離自己的脖子不到一公分的刀鋒,生怕這丫頭一會子犯渾,那可是大大的不好了,只好點點頭。
“那以後不許再私罰靜心居的奴才,須得靜雅自己處置才行,貝勒爺可答應?”老四隻好又點點頭。
靜雅得意非凡,這才收了刀入鞘,依舊佩帶在腰間,向着老四拱拱手“承讓承讓了,哈哈!”言畢大搖大擺的回靜心居去了。
十四得到信兒的時候,這場比武已經結束了,所以他不曾觀瞻,後悔的跟什麼似地,直說自己要是早來就好了。
靜雅哈哈一笑,慷慨的說:“沒關係,下次等我挑戰高高手的時候,再請你來。”
靜雅自此不再提與老四比武的事情了,自恃打敗了老四,便看他如同手下敗將一般,提高了自己的身價。
在四府中愈加的橫行起來。動不動就去四府門口拉個跨刀站崗的進來比試武藝,每次都能贏,更加得意非凡,標榜自己是“四貝勒府第一高手”惹得侍衛一看見她都是兩腿發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