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額娘休要亂說,靜雅前一段時間不小心跌倒了心湖裡,病了一場,醒來後好多事情都不記得了,大夫說過一段時間就能夠想的起來的,額娘不要擔心了。”姐姐忙解釋道。
老福晉搖搖頭,繼續拭淚,絮絮叨叨“前些日子,額娘做了個夢,夢見靜雅來向額娘告別,說是她在人世間塵緣已滿,如今要離去了,還給額娘磕了三個頭,讓額娘自己保重身體,這可是真真的夢,揪的額娘心裡好不難受,這才督促你阿瑪一起過來看看靜雅。”
靜雅眨巴眨巴眼睛,聽明白了他們的話,從椅子上蹦起來說:“就是嘛,就是嘛,我早就是說過了我根本就不是靜雅,我是從其他地方飄過來的。”
“其他地方飄過來的?”費揚古很是疑惑的問她,又上下打量了一番“你不還是我的雅兒嗎,老疙瘩女兒,靜雅。”
靜雅嘆了一口氣“世界上的事情,就是那麼巧,誰又能說的清楚,反正我正在天上飛着的時候,突然看見前面金光閃閃一面牆,我就撞到了牆上,撲通一聲掉了下來,一醒來,就在這具身體裡面了,阿瑪你信嗎?”靜雅的嘴巴一向很甜。
費揚古搖搖頭,表示不相信,而且是十分的不相信。
靜雅有點沮喪,望了一望還在抹淚的額娘,跳到她的跟前說:“額娘不用太傷心,靜雅姐姐去了,必然是個好去處,我會代替靜雅好好照顧和孝敬二老的,雖然我們的孝敬方式可能有所不同,不過我保證,我們的孝心和心意都是一樣一樣的。”說完笨拙的去給額娘拭淚,倒是把她折騰的不哭了,只顧呆看着靜雅。
老四喝道,“休要再胡說,連累了阿瑪和額娘。”靜雅只好坐回到了自己的椅子上,默默的看着衆人。
原來古人的走親戚是這麼回事啊,就是坐在一處喝喝茶水,聊聊天,岳父大人還得不時的欠起身子聽女婿說話,這要是擱老家,哼哼,靜雅不禁冷笑出了聲。十三一直都在關注她,見她冷笑兩聲,趕着問“你在笑什麼?”
靜雅想了想,說:“這幅景象跟在老家的有所不同,所以發此一笑。”
“有何不同?”
“十三阿哥,你知道嗎,在我們老家啊,有兩個大人最是難惹,作爲一個男人啊,千萬不能去招惹的。”
“大人,什麼大人不能招惹?”十三好奇道。
靜雅伸出兩個手指頭“一個,是岳父大人,另外一個,就是老婆大人。”
“岳父大人這個我曉得,那老婆大人是什麼大人?”
靜雅用手指頭指了指四福晉“喏,打個比方來說,姐姐對於四貝勒來說,就屬於老婆大人!”邊說她邊站了起來,捧着自己的茶,小碎步的跑着,來到費揚古大臣的面前,裝作卑躬屈膝的樣子“岳父大人在上,請受小婿一拜,請用茶。”
然後又是一套小碎步跑到四福晉面前“老婆大人在上,請受爲夫一拜,請用茶!”依舊是卑躬屈膝的樣子。這分明就是在說老四不夠禮節了,老四臉上有點掛不住,咳了幾聲。
費揚古趕緊打圓場“靜雅,休要胡鬧,四貝勒乃是天家皇族,豈能同你這小丫頭一般見識。”
靜雅回到了自己的座位“幸虧是在這裡,要是在老家,小婿敢對兩位大人如此,哼哼,就是不丟掉半條命,也得扒層皮。”
十三又氣又樂“如此說來,你的老家,男子的地位十分低下了?”
“哎,真是你給說對了”靜雅親暱的拍拍十三的肩膀“孺子可教也。”
又是引得衆人搖頭。
靜雅看着費揚古阿瑪的手很粗糙,關節粗大,很明顯是武夫的人,心裡一動。插嘴道,“阿瑪現居何職?”
費揚古有點摸不着頭腦,還是據實回答“步軍統領。”
“是文職還是武將?”靜雅繼續問道。
“武將!”費揚古也沒有搞清楚這小丫頭要幹什麼。
靜雅心中一喜,再次竄到了掛名阿瑪身旁,不知道爲何,她對這個阿瑪感覺十分的親切“阿瑪,我們祖上有沒有流傳下來的劍譜啊,刀譜啊,拳譜啊等等武功秘籍?”
費揚古想了一想“有倒是有一套,叫做殘月刀法,那個耍起來可威風了,刀光閃閃,晃作一團,只把月亮都給劈成了殘月。”他倒是想在女兒面前擺擺威風。
靜雅一聽,心花怒放了起來,扯着費揚古的袖子“阿瑪快把這套刀法傳給女兒吧?”
“你一個女兒家,學刀法做什麼,多跟你姐姐學些針線上的活計吧。”
靜雅長嘆一聲“阿瑪你有所不知,女兒在這四府中,受盡了四貝勒的欺壓,如今正在與他比試武功,可惜連輸了三十餘場,若得阿瑪傾囊相授,這次靜雅一定能夠一雪前恥,把四貝勒打了個落花流水。”
說完眼巴巴的望着費揚古,眼珠子黑黑亮亮的好似兩顆星星。
費揚古躊躇了一會,回答她“刀譜丟了。”
“丟了,什麼時候丟的?”靜雅大叫了起來。
“昨天丟的。”費揚古十分淡定。
“怎麼可能?哪裡就有這麼巧的事情?”靜雅表示懷疑。
“這個嘛,世界上的事情,就是那麼巧,誰又能說的清楚。”費揚古回答的滴水不漏。
十三的肚子裡的腸子已經在打結了,連忙喝了幾口熱茶舒緩舒緩,這父女倆,也太搞笑了。
靜雅在廳中踱來踱去,歪着腦袋,心想阿瑪這分明是個推托之詞,是怕了老四的權勢,哼,一定要把阿瑪跟老四分開來,纔好去討教這套殘月刀法。
眼珠子一轉,又生出來一計,“阿瑪和額娘這次來,在四府多住幾天吧,也好叫靜雅借花獻佛的,表示表示孝心,貝勒爺一定不會反對的,哦?”話都是說到了這個份上,老四也不好說什麼,只點了點頭。
靜雅再一次的竄到了費揚古的身邊,擠着他坐在同一把椅子裡,左手很親熱的攔住他的肩膀,右手在那鼓起來的肚子上一拍“瞧阿瑪這肚子,嘖嘖,真有手感,愛喝酒吧?”
費揚古突然就樂了,他也許早就是想要這麼一個古靈精怪的女兒了吧,四福晉靜淑也太過於文靜柔弱了。
“當然,酒量不淺。”
“那就好,靜雅釀的好酒都在一罈罈的排隊等着阿瑪,果子酒,葡萄酒,百花酒,應有盡有,包您盡興。”
費揚古來了精神“此話當真?”
“那是當然!”靜雅伸出大拇指“女兒還做的一手的好菜,包管阿瑪吃遍整個大清朝也沒有見過的菜色,到靜心居里去,咱們爺倆整幾盅。”
費揚古不相信似地“整幾盅?”
靜雅肯定的點點頭“整幾盅!”然後繼續誘惑“靜雅的靜心居可好了,大碗吃酒,大塊吃肉,還有歌舞可看,叫阿瑪好好享受一下有酒有肉有姑娘的快活。別擱前廳吃了,菜又素,吃的又少,又沒有酒,更沒有姑娘,十分的不盡興。”
費揚古這次纔是真的開快大笑了起來,望着靜雅,這個老疙瘩女兒,連聲答應“好,好,就去你哪裡,咱們爺倆不醉不歸。”
姐姐忙道,“阿瑪不要同靜雅一起胡鬧了,老了還沒有個正形?”
靜雅一聽不高興了,衝着四福晉道,“姐姐這話就不對了,俗話說老小老小的,越老就越像個小孩,阿瑪這是正常的表現。再說了,阿瑪好不容易來一次,應該讓阿瑪好好的享受享受,敘敘天倫之樂纔對。”
費揚古接茬說:“你阿瑪我還沒老呢?”
“那是那是,阿瑪永遠都是二十五歲,永遠年輕英俊,瀟灑不凡,風靡八旗萬千少女,是吧?”靜雅親暱的繼續摸他那圓圓的肚子。
此話惹得費揚古又是大笑不已,十分的開心。
四福晉呆呆的看着這一切,有些羨慕,羨慕她二十多年來從來不曾得到的與阿瑪如此的親暱和親近之舉,如今的惹得阿瑪開懷大笑,就是當初嫁給老四,生了弘暉,都不曾讓阿瑪如此開心過。
這個靜雅啊,她心裡憤憤的想着,可是又嚮往着那種親密,讓人心底暖暖的感覺。
應着靜雅的要求,還真是把接風宴擺到了靜心居里去,靜雅親自下廚指揮,做出了一大桌子的菜餚來,果然比四府的要有色有味多了。
靜雅緊挨着費揚古坐着,嘴裡說着甜甜的話,哄得他吃了一杯又一杯酒,只吃的有些微醺起來,帶着些醉意誇道,“不是阿瑪誇口,想當年出去征戰的時候,那是金戈鐵馬,氣吞萬里如虎啊,阿瑪的一套刀法舞的是虎虎生風,讓敵人見而遁逃。”
“那是那是,阿瑪最是英勇無敵了,靜雅雖然未曾見過當日的情形,如今從阿瑪的描述中都能感受到那沖天的豪情,阿瑪是最棒的,好樣的,再喝一杯,靜雅敬您的!”說完不由分說的又給費揚古灌了一杯酒。兩人沒大沒小的,嘻嘻哈哈,倒是吃酒吃的快活。
費揚古對這頓飯吃的那是相當的滿意,酒也喝的盡興暢快,因爲早些日子聽四福晉說,想要把靜雅許配給十三阿哥做福晉,因此倒是把十三看了又看,見他英俊瀟灑,況且比了比手勁,也不錯,‘岳父看女婿,越看越滿意’心中更加的喜歡了起來,跟十三推杯換盞的倒是比對老四親熱的多了。
靜雅因要阿瑪和額娘留在府中居住,可是這並不合規矩,所以兩位老人並不一味的跟靜雅胡鬧,還是要收拾了回自己府邸去,這下子靜雅不依了,這威名赫赫的殘月刀法還沒有學到手,豈能善罷甘休。
藉着幾分醉意,攀着費揚古的胳膊不撒手,口口聲聲非得跟着阿瑪額娘回家去,好儘儘孝道。
費揚古倒是也十分樂意,想跟靜雅好好處一處,老福晉倒是也想好好的摸摸靜雅的底細,因此倒是口徑一致的要求把靜雅帶回去,老四不好辯駁,只得看着他們三人坐馬車離去了。
靜雅藉着醉意吩咐喜兒道,“前些日子落下的傷,趁着這個時候好好的養養吧,我不在府裡,自然再也沒有罰你們的理由了。”喜兒忙說要給靜雅收拾包袱去,靜雅一擺手“不要,通通撂在這裡吧,等我學成武藝歸來,替你們報仇雪恨。”
完畢上了車,倒是還打着拍子唱着歌的,十分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