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景言從火車上開始就不停給蘇然打電話, 但是對方的手機卻始終都是關機狀態。就當他走出火車站還準備再接着打一個的時候,他就在人羣裡看見了那個向他揮手微笑的蘇然。
紀景言站在原地,隔着洶涌的人羣, 也向蘇然揮揮手, 回給他一個燦爛無比的笑容。
冬日的陽光透過嚴寒, 透過層層霧霾, 照射在兩人相視一笑的身影上, 照射到地上的皚皚白雪上,也照亮了他們兩個人未來的路。即使中間有再多的阻礙,他們也能牽着彼此的手, 勇敢地、堅定地走下去。
紀景言剛走到蘇然面前,蘇然就隨手接過他手裡的行李箱問道:“吃早餐了嗎?”
紀景言看着蘇然的側臉, 笑着搖了搖頭。
蘇然一隻手拉着行李箱, 另一隻手自然而然地牽過紀景言的手, 放進自己的上衣口袋裡,聲音裡都溢滿了溫柔:“那咱們就去吃早餐吧!顧安遠說他家樓下的那個包子鋪就不錯。”
紀景言好不容易將自己的視線從蘇然的臉上移開, 反手握住蘇然的手,低下頭應了下來,隨後說道:“那咱們以後住哪裡?不能一直住在顧安遠家裡吧?”
蘇然笑着,語氣裡滿是調笑:“哎呦,你這名三好學生也要離家出走了嗎?”
紀景言白了他一眼:“你不歡迎我?那我現在回去行不行?”
蘇然連忙緊緊地抓住他的手, 可嘴上還是不肯服軟:“既然還來還回去幹什麼?呆在我身邊就好了!”
紀景言輕笑一聲, 沒有挑破蘇然的小心思, 乖乖地跟在他身後。
蘇然用眼角小心翼翼地瞄了一眼紀景言, 嘴角的笑怎麼也收不回來, 看起來就像個沉浸在幸福中的傻子。
來來往往的路人有不少向他們兩個人投向異樣的目光,但是他倆在口袋裡相握的雙手, 卻始終都沒有分開。
他們可以經受得住多少非議,就可以擁有多大的幸福。
吃飯的時候紀景言看了一眼行李箱,問了一句:“一會兒咱們要去哪裡?”
蘇然給他夾了一個包子:“今天我媽會來給我送錢和身份證,咱倆準備在外面租個房子住吧,畢竟不能一直住在顧安遠家裡。”
紀景言吃了一口包子,連忙搖了搖頭:“她不會給你帶來身份證的,我媽跟阿姨說的。我這裡有身份證,如果租房子的話用我的就可以了。”說完他看了蘇然一眼,緊接着就發現蘇然的右臉頰腫了一塊。
紀景言放下筷子,皺着眉頭看着蘇然的臉,伸手輕輕的碰了一下,問道:“你臉怎麼了?”
蘇然聽了,慌亂地避開他的手,連忙說道:“沒什麼,你快點吃吧!”
“叔叔不會是打你了吧?”紀景言一語道破:“我記得小時候你一闖禍,叔叔就會打你。”
蘇然抓着紀景言的手,放到桌子上,大大咧咧地笑了一下說着:“既然你也知道他這不是第一次收拾我了,所以你就不用操心,我這麼耐打,過兩天臉就好了。”
紀景言反手握住他的手,十指相扣。
當自己深愛的人在身邊的時候,就真的可以不懼風雨,勇往直前。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就到了新年,這是紀景言和蘇然第一次沒有在家過裡的新年。
這一個月裡,紀景言接了不少家教,每天都在不同的家庭裡奔波。蘇然他去做了推銷員,因爲長相出色再加上能說會道,業績也很不錯。雖然蘇媽媽有在不停地給蘇然打錢,但是他倆除了租房子借用一次之後,就再也沒有用過,自食其力地在一個狹小的出租房裡享受着他們來之不易的幸福。
除了蘇騰飛之外,兩個家長都給他們打過電話,蘇媽媽是在不停地擔心着蘇然的身體,而沈婉言則是一而再再而三地勒令紀景言回家,紀景言他始終堅持着他自己的原則,也在努力地勸說着她接受自己的性向,接受他和蘇然的愛情。
過小年那天,蘇然給蘇騰飛打了一個電話,雖然蘇騰飛的語氣仍然不是很好,但是也算是蘇然離開家以來,父子倆第一次心平氣和地說了幾句話。
蘇然心裡明白,雖然自己的爸爸脾氣不好,也很倔,但是他真的比任何人都愛自己。蘇然這麼堅決地反抗他,也希望愛自己的人,也能接受自己所愛之人。
紀景言到家的時候,蘇然正坐在牀上發呆。紀景言站在臥室外面想了一會兒,躡手躡腳地走到牀邊,把凍得冰涼的手猛地塞到蘇然的衣服裡。
蘇然嚇得渾身一激靈,轉過頭就看見紀景言一臉壞笑地站在他身後。
蘇然白了他一眼,嘟囔了一句:“幼不幼稚啊你……”說着伸手握住紀景言的手,問着:“手怎麼這麼涼?剛纔出去沒帶手套嗎?”
紀景言嘟着嘴坐到他身邊:“出門走得急,忘記帶了。”說完又將手抽出來,要往他的衣服裡面塞:“你身上好熱乎,給我暖暖手。”
蘇然挑眉看了他一眼,咧嘴笑得一臉無賴:“我□□裡最熱乎,要塞進來嗎?”
……
紀景言毫不留情地給他一腳:“我去你大爺!”
蘇然大叫了一聲,坐在牀邊身體極爲扭曲地捂着他的二弟,痛不欲生地說道:“紀景言,這關係到你終身的幸福,你怎麼能下得了腳啊……”
紀景言翻了個白眼,沒有理他,起身去廚房準備晚飯。
自從紀景言和蘇然徹底確定同居關係之後,蘇然就漸漸透露出了本性,再也沒有當初追紀景言時候的小心翼翼,開始慢慢跟他開黃腔。紀景言是能忍耐就忍耐下來,能屏蔽掉就屏蔽掉,偶爾實在過分的時候,就會像剛纔那樣,給他一致命的暴擊。但是還好蘇然的二弟抗擊打能力較強,在牀上的時候,紀景言並沒有受到什麼影響。
蘇然在牀邊緩了一會兒,才走進廚房,看着洗菜的紀景言問道:“你剛纔下樓買菜的時候,那個超市的阿姨看你了嗎?和你說話了嗎?”
紀景言頭也沒擡,一邊洗菜一邊說道:“人家才二十,怎麼到你嘴裡就變成阿姨了呢?”
蘇然又向前走兩步,倚着門框,一臉癡迷地看着紀景言好看的側臉:“她長得那麼老,又那麼醜,還天天跟你搭訕,跟以前咱家樓下打麻將的老太太一個模樣!”
紀景言輕笑一聲,轉頭看向蘇然:“你這是吃醋了?就因爲人家總跟我說話?”
“嗯,就是因爲這個。”蘇然大大方方地承認:“你說她到底知不知道咱倆是一對啊?她要是不知道的話,明天咱倆就到她面前接吻吧!”
紀景言用看神經病的眼神看他一眼:“你有病嗎?那天你在脖子上弄的東西人家都看見了,人家還好心提醒我,我特地在她家買了一個圍巾戴上纔敢去上課。”
“她這是一種推銷手段,就是爲了讓你買她家的圍巾。”蘇然撇撇嘴,一臉的不屑:“沒看出來,歲數不大,她還挺能耍心眼。”
紀景言一臉無語地看着蘇然,對於他這莫名其妙產生的醋意,紀景言真的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但是後來也不知道蘇然對樓下超市的小姑娘做了什麼,之後每次小姑娘看到紀景言的時候,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眼神也是說不出的微妙。
後來問起蘇然究竟對小姑娘說了什麼的時候,蘇然先是想了一會兒,然後漫不經心地說道:“我就跟她說你對女人過敏,一和她說話你就想吐,所以每次從超市回來之後,我都要親你好久,你才能不噁心。”
紀景言:……
他當真覺得蘇然的智商退化了不止一個檔……
過完年之後時間就過得飛快,但還好他們兩所學校開學時間差不多。要離開的前一天,蘇然把紀景言摟在懷裡,低聲告訴他:“回學校之後不準和別的女生在一起,不準和別的女生說話,不準看她們,也不許讓她們看你。”
紀景言笑了一下,又往他懷裡靠了靠:“那男生呢?男生是不是就可以隨便看了?”
“那就更不行了,”蘇然加重了語氣:“你不許在你室友面前換衣服,每天我會給你打電話的,週末有時間也會去找你,你不許亂來啊!”
紀景言勾住他的脖子,在他的嘴脣上狠狠地親了一口,沙啞着嗓子說道:“我只會跟你亂來啊,蘇然。”
蘇然深深地看了紀景言一眼,低頭吻了上去。
因爲蘇然太過珍視紀景言,害怕他最喜歡的紀景言會被別人搶走。所以哪怕只有一秒鐘,他都不願意跟紀景言分開……
對於蘇然來說,紀景言就是他的整個世界。
大學四年,紀景言的室友都知道他有一個超級粘人的女朋友,每天都會給他打電話,時不時週末還會坐十幾個小時的火車來看他。就當所有人都在羨慕他們堅固感情的時候,只有紀景言知道,每次和蘇然見面之後的晚上,他是怎麼生不如死地堅持下來的。
這四年發生了很多事情,比如程浩然還是沒能抵擋住顧安遠猛烈的追求,答應和他在一起;比如沈糖終於放下蘇然,找到了一個稱心如意的男朋友,並準備畢業就結婚。
要說這四年最大的收穫,就是他們兩個的家長,終於開始慢慢地選擇接受他和蘇然的愛情。經歷了三年,最後終於沒有辜負他們來之不易的勇氣,也沒有辜負他們所做的所有努力。
他們用自己的決心和勇氣,打破了家人心中所謂的“原則”。
大四那年的冬天,蘇騰飛終於開始鬆口,讓蘇然帶着紀景言回家過年,沈婉言和蘇媽媽前一天已經買好了菜,等着接他倆回家。
蘇然拉着行李箱走出寢室,天上正好飄着雪花,和他三年前離開家的時候一樣,不同的是,雪花落到他身上的時候,帶給他的不再是冰冷,而是沁人心脾的暖意。
剛走到樓下,蘇然就看見站在不遠處的紀景言,在漫天大雪中,他就像一副安靜而美好的圖畫。
蘇然他踏着皚皚白雪,一步一步走到紀景言面前,站定。看着他凍得通紅的耳朵,將手從口袋裡伸出來放到他的耳朵上,輕聲說着:“什麼時候來的?”
紀景言看見蘇然的時候眼神明亮,他拿下蘇然的手,笑着說:“剛來沒多久,”隨後低頭看了一眼手錶,說道:“快到時間了,咱倆回家吧!我媽剛纔跟我說已經做好飯了,叔叔在來接咱們的路上。”
蘇然點點頭,反手握住紀景言的手,和他十指相扣,重複了一遍,語氣中飽含深情:“嗯,紀景言,咱們回家吧!”
雪花緩緩落下,模糊了兩人在雪中漸行漸遠的身影。蘇然感受掌心裡的溫度,看着紀景言微紅的側臉,在、腦海裡漸漸映出他和紀景言初遇時,紀景言安靜的模樣。
在那個喧鬧的小區裡,爺爺奶奶嘮家常的聲音,還夾雜着叔叔阿姨打麻將的聲音,雖然吵鬧但卻無比的溫暖。那時候太陽還沒落下,蘇然正在呲牙咧嘴地捂着自己疼痛的菊花,夕陽打在紀景言身上,勾勒出一層漂亮的金邊。他向蘇然伸出手,聲音清澈,帶着些許彆扭的南方口音:
“我叫紀景言,剛搬到這裡,很高興認識你。”
從那一刻起,他倆命運的齒輪就已經開始緩緩轉動。從無知到懵懂,從青澀到成熟,他們見證着彼此的成長,也見證了彼此的愛情。
感謝命運,可以讓我遇到這麼美好的你,紀景言,你是我的整個青春,是我的整個世界,也是我全部的愛情。
紀景言,我會好好愛你,用我的整個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