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小小九死一生的回到柳家巷裡, 慶幸步青衫命硬一直撐到現在,沒讓他所做的一切白廢。
那三味藥雖然還是不能完全根治步青衫所中的毒,但他的臉色卻漸漸好起來, 身體也比開始好多了, 吃了三個月的藥後, 竟然可以下牀走了, 只是虛軟無力的感覺自己像是在飄。
蘇小小笑得像只狐狸, 這一回他可是神偷了吧,雖然最後是用搶的才把要的東西拿到手,那個皇帝的功夫怎麼那麼好啊, 差一點他算是栽進去了。
“書生我可算是真正的救你一命了,你打算拿什麼來回報我啊?你家就沒有傳家之寶之類的嗎?”蘇小小眼見着步青衫走了幾步便氣喘噓噓的樣子沒有去扶他的意思, 反是向他笑眯眯的開口。
步青衫蒼白的臉上有着無奈與幸喜, 想了會纔開口, “我只是個窮書生,哪裡有什麼寶貝, 不過我倒是準備開一間藥房,要不以後你來看病我不收你錢吧.......”青衫慢悠悠的開口,瞧着蘇小小聽了他的話臉上紅了又白,輕咳着笑出聲來。
“呸!好心救了你,你反倒咒我生病, 算了, 你快點養好, 快點離開這裡, 我自認倒黴!”蘇小小沒好氣的說道, 他還真是個傻子。
步青衫見蘇小小說完氣話,便懶得理自己, 只是好笑的走過來坐下,蘇小小見坐在對面,把頭轉向另一邊。
“小小我欠你一命,他日你若有事,儘可以來找步青衫!”他步青衫還不至如此無恥,把別人的救命之恩,用幾貼藥就打發了。
蘇小小這才眉開眼笑的點頭,還向步青衫說起他藏匿在宮裡所看到的新鮮事物。而步青衫只是心不在焉的聽着,而是在考慮怎樣才能找到聶家人的下落,然而最讓他擔心的還是寧兒,那晚她一個人等到杏兒了嗎?還是真的如那個殺他的人所說,遭到了不測!步青衫不敢在想下去。
蘇小小看着步青衫的臉色又白得嚇人,以爲他又犯病了,等了半天沒見他吐血也沒有暈過去的樣子,便知他一定是想到什麼不好的事情了,十有八九關於他那心上人。
正想開口勸他,突然想到他今天要帶給步青衫看的東西,他順手從皇宮裡摸來的寶貝,好好的讓這窮書生見見世面。
“你看看這個,這顆東珠可是有龍眼這麼大了,我費了好大力才從那個殿裡撬下來,還有這個碧蟬,雕刻得完全無暇,就連紋路都清晰可見呢,這些雖算不上最珍貴的,可好歹也值個十多萬兩銀子了,不過,這些跟我手中的這張紙比,那就差多了......”步青衫不好掃蘇小小的興致,只得接過手中的寶貝誇上一兩句,讓蘇小小笑得眼睛都成眯成了一條線了。
這兩樣的確是算得上寶貝的,只是蘇小小手中那張紙倒是引起了步青衫的幾分興趣,若是畫卷還有可能是名家所畫的珍寶,一張薄紙也算得上寶貝?難道上面有藏寶圖不成!
蘇小小小心翼翼的從懷裡拿出一張紙,眼裡全是興奮的光,一邊把紙遞給步青衫,嘴裡卻是樂呵呵的“這雖不是名畫古董什麼,但這是皇帝的墨寶啊,呵呵,我無意闖南書房時摸到的,本來是想拿那對白玉紙鎮的,可惜太重不好帶出來,隨手翻的時候,看見壓在底下的這個了,你不知道,這上面畫的可是後宮第一寵妃,長得那就不用說了,我敢跟你打賭,她絕對是天下第一的美人......哎!我說你又怎麼了?別把血吐在我的寶貝上啊.......!”
這上面畫的是寧兒!雖然只是隨意着筆,但風姿神韻與聶清寧是一模一樣的,她竟然成了帝王的寵妃!步青衫耳中是一片嗡嗡聲,眼前突然一黑,剎時間他什麼也聽不見看不見,一股熱流止不住的從他嘴裡噴出,斑斑點點的血跡在紙上顯得觸目驚心,蘇小小被他突如其來的反應給嚇蒙了。
不知過了多久,步青衫才恢復知覺,感覺到蘇小小已經把他扶回了牀上,準備去熬藥時,步青衫蒼白可見青色筋絡的手抓住了蘇小小的衣袖,又嚇得蘇小小打了個哆嗦。
“我說你好好的休息行嗎?別把我好不容易救來的命又給送出去了。”蘇小小頭痛的看着他抓牢自己衣袖的手,明明吐血虛弱得只剩喘氣的的份了,哪裡來的這麼大力把他的衣袖抓得這麼牢?
被他的目光看得心軟下來的蘇小小,只得硬撐着開口“說吧,還有什麼是要我幫你做的。”皇宮他可是不可能再進去了,聽說防得連蒼蠅都難飛進去了。
步青衫沉默了一下,最終在心裡下了決定,他一定要進皇宮,可是顯然靠蘇小小是不太可能的了,再者他也不願讓小小再去冒一次這樣險,現在唯一可以幫他進宮的,只有他的親生父親步凌風!
蘇小小知曉他真實的身份後,臉色怪怪的看了他半響,才喃喃自語“相爺之子竟然混得這麼差,還是靠着他這個神偷才救回了一條命。不過話說回來,他又不是沒地方可去,怎麼到現在才說出來啊?”
步青衫下一刻昏了過去,蘇小小苦着一張臉,你說你是相爺的兒子,可京城裡的人都知道,相爺唯一的兒子是步青雲啊,你總得給個證明吧,否則我說你是相爺的私生子,還不被人打死,更別說進相府了。
想到這茬,蘇小小開始搖着昏迷不醒的步青衫,讓他給點信物什麼的,要不他還是得用老辦法,悄悄先進去了再說,直接找上步相說明白怎樣?就怕步相輕輕叫一聲有賊或者是刺客什麼的,他是不是又得亡命天涯了。
“我說你別昏了,跟我說清楚啊......”蘇小小几乎可以算得上是在哀嚎了。
等到天黑,人還是沒醒,蘇小小隻好又拿出自己的一身行頭,夜入步相府了。
夜深了,相府的大部分人都睡了,唯有極少的人還在忙碌着,而步凌風便是這極少的人之一。前些日子皇上遇刺的事傳出,可嚇壞了他們這一干臣子,當他得知這一情況時,想到的是若是皇上真有不測,這萬里江山又有誰當得起,加上國師也不在,大清要是突然亂起來,周邊的小國定會變得不安份,到時大清就陷入更危險境地了。
慶幸的是,皇上只是受了點傷,雖然昏迷了些日子,但以然清醒,且可以處理緊急的摺子了。也讓步凌風一直緊繃的心放鬆下來,這些天他要處理着緊急的軍情,還有各地方的民情,軍部那些有野心的大臣得敲擊,文臣的言論得留心,就怕一時不查到時弄出大亂可不好收拾。
步凌風處理起國事來,不喜任何人來打擾,就連夜深送吃的僕人,也只能把東西輕輕放下便得馬上離開。不知不覺間,這一夜又過去了一半,許是連日來太累,他覺着頭有些暈,只得靠坐在椅上閉眼休息一下。
那孩子很久沒有來過了,難道他們又離開了京城。步凌風這一年下來已是蒼老許多,只希望他們能早點原諒他,這裡終歸還是他們家。
沒容他思慮多久,步凌風便睜開了眼,他手裡還有的是處理不完的事呢,在他心裡國永遠比家更重要。等到他終於忙完,身上的痠痛感讓他忍不住皺眉,這人終究是老了啊!
當他躺回牀上時,更是禁不住的嘆氣,還是睡吧,明日還得上朝,無論無何都得留點精力對付那些一門心思,只想着自己能佔什麼好處的大臣們。
蘇小小當然來得不早,至少是等步相上了牀吹熄了燈,只是到了窗邊,他在猶豫該不該進去,雖然說他膽子大得連皇帝都敢傷了,可半夜去嚇一個老人家他卻不太好意思。
有人在外面!是他回來看他了,步相屏住呼吸,心裡卻禁不住的歡喜起來。他要好好跟青虹談一談,他們在外面飄泊了這麼久,該回家了。
不對,不是青虹!他們畢竟是父子,而青衫也來這裡看過步凌風多次,蘇小小一進來,步凌風便知道他不是自己的兒子,難道步相府又進來了刺客?步凌風在心裡大驚,氣息卻絲毫未亂,就像真的睡着一樣。過了一會兒,那道黑影在離他牀上三步遠的距離停下來。
“那個,步相大人你醒醒吧,你家兒子,在我家白吃白喝了大半年,我是來要債的”蘇小小是做小偷的,聽覺與敏感度遠比一般人要高得多,他一進來便發現步相併沒有真正的睡着,雖然不明白他爲什麼沒有大喊,既然又到了這步,只得半真半假的開口了。
只見步凌風從牀上緩緩坐起身,沒有點燈的意思,只是指着屋裡的一張椅子讓蘇小小坐下來。半響,他才問道“他還好嗎?爲什麼一直不肯回來。”步相以爲蘇小小是來傳遞他意思的。
蘇小小第一次當賊,被人這麼禮遇,真不愧是相爺啊!他不敢託大的真坐下來,只是向牀邊抱以一拳,沒辦法他是江湖人出身,不懂文人的規矩,也不知相爺看到沒,便不再廢話的開口。
“他不好,被人打傷又中毒,半死不活的在我家養了大半年的傷,最近纔好一點下午卻又吐血了,現在還昏迷不醒了着,不過昏過去前,倒是知道叫我來找你這個爹,您看怎麼辦吧!”蘇小小竹筒倒豆子,說得步凌風臉色大變,不過沒燈倒也不嚇人。
步凌風急得馬上下了牀,走了幾步把燈給點燃,蘇小小不自在的退到了暗外,他臉上還蒙着黑布了,你說這會他是摘下來還是留着呢?
“我要馬上去把他接回來,不,我要進宮找王太醫......上次皇上賜的雪參在哪裡去了.......”蘇小小帶着一臉錯愕的看着步凌風,急得不知先做什麼好的樣子無語了。
其實那傢伙命不錯啊,有自己這樣的朋友,還有一個爲他急得什麼樣的老爹,由其是這個老爹還是當朝的重臣,唯一弄不明白的是,既然他老爹這麼喜歡他,幹嘛一直不回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