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之內,高位之上,女子雍容的面容之上是讓人看不透的深不可測。只見她稍稍擡眸,淡淡掀脣之間,皆彰顯着皇室的威嚴。
沉穩的聲音即刻像是一道驚雷,從天而降,直讓人心生顫抖。
“關於此事,務必要儘快找出兇手。”
“哀家不希望這樣的事情,在日後繼續發生,倘若如此,哀家將親自掌管這後宮之事。哀家倒是要看看,誰有膽在哀家眼皮子底下犯事。”
不過是多久的事,這兩個女子便是坐不住了?皇上還未寵幸她們誰,便是發生了這樣的事,這叫日後,還有何安寧之說。
說罷,慕容蘭溪將眼神掃向跪坐在殿中的兩名女子,北之瑤、雪青接收到慕容蘭溪沉冷的目光,紛紛身子一顫,低垂着頭不敢多言。
如今四位美人,一下子便是失去了兩個,這殺人的嫌疑,可是全部落到了她們頭上。此刻,她們是萬萬不敢多言的。
古來有云,多說多錯,到如今再想要做些什麼,便是越發加重自己的嫌疑。這份罪,她們擔不起。
這兩個同樣精明的女子,在這一刻同時保持了沉默。
——傍晚時分,斕月殿。
“皇上還是跟往常一般,處理完朝政,便是置身後宮閣樓之內,陪伴公主左右?”
慕容蘭溪姿態華貴的用着晚膳,只是如今再多的美味,吃進口中,已是如同嚼蠟一般,毫無喜悅享受之說。
只是吃了幾小口,她便是放下了手中碗筷,不再多食。
輕一弦見之,心聲嘆息,回道:“是的,太后。這後宮之事,恐怕也是無法讓皇上多看一眼。”
慕容蘭溪點頭,“這點哀家早有預料。就是不知,現下之事能否引得那人前來,若是來了,當是最好不過。”
她頗爲深意的說道,看似心中早有對策。
輕一弦聽之,略有所悟,點了點頭,回道:“沒想到此次夏啓國之行,竟是會發生如此大的變故。倘若一早便能知曉,或許可躲過此劫。”
此時慕容蘭溪卻搖頭淺笑,“萬事早已註定,如今既已發生,我們不妨坦然待之,相信上天定有安排。”
——
後宮,隱蔽閣樓之中。
“曾經我厭惡此地,如今卻是日日前來,你這調皮的小傢伙,到底何時纔會醒來?”
平穩而沒有起伏的聲音在空氣中盪開,帶着一絲憂鬱,最終隨風漸漸散去。
古香古色的廂房之內,繞開屏風,便可見那傾城絕世的男子,仰面斜靠在地上,身後靠着的牀上,躺着一個同樣絕色傾城的女子。
美,美得萬物所不能及。
只是那男子的悲傷,暈不開那女子緊閉的雙眸。
沉睡,終日的沉睡,讓她失去了那圍繞在周身的淡淡光暈,消瘦已經逐漸佔領她的削尖的下巴。
唯獨只剩下那微凸的小腹,讓人看起來,她還是鮮活的存在。
不至於連那小小的期許,也一併失去。
龍曦仰面靠在牀邊,靜默的彷彿不存在,許久,輕輕睜開那半磕的雙眸
,神色淡淡的轉頭看向牀上的龍陌。
“——只剩下四顆火炎果,何以支撐你活到生下孩子,讓我來救你。”
他神情憔悴的問着牀上安穩而睡的女子,又像是在自問,那神情是無盡的憂傷,讓人看着心生不忍。
“放心吧!只要你生下孩子,好好的,我便帶他來見你,孩子不會沒有父親。”
這是一種承諾,讓人意外的承諾。對這個時世而言,或許相當重要。但對於龍陌而言,又是否重要?
誰都不能保證,醒來之後的龍陌,又是如何一番景象。
但至少,她應該會活着吧,因爲龍曦不會允許她死,那麼,她便不能死。
就像,他天生便是可以掌控一切的那個人,讓人不能去質疑。
屋外,張青悄無聲息的走進來,乍一見到龍曦,面上便是一愣,隨後輕聲說道:“皇上,各國送來了不少貢酒,等待您去品嚐。”
這個習俗,已經維持了多年,從未更改過,不知今年皇上是否還會有興致,去舉行這美酒大賽。
張青正思索之間,空氣之中傳來龍曦淡漠之聲。
“此事由你去辦,從中選出幾種即可。”他道。
當真是任何事都不能引起皇上的注意了嗎?張青低頭領命之後,快速離去。
另一邊,雲蘭國。
和順公主一夜之間瘋癲,皇上痛心疾首,將所有事怪罪於魏子良頭上。
但即便是如此,趙琦仍舊不敢對魏子良進行處置,僅是毀掉了禍端的源頭,——舞衣樓。
這個雲蘭國最富盛名之地,一夜之間被大火所吞噬的一無所有,而其內所有女子、奴僕皆葬身火海,無一例外,全部慘死。
這趙琦該是心狠手辣的,但仍舊是不敢對付魏子良,便可知魏子良在這個時世的威名,是任何人都不能相比的。
民間謠傳,魏子良掌控雲蘭國的一片天,他若不在,那麼雲蘭國也將覆滅。
這趙琦應該也是十分忌憚這一點的。
然而,他不知的是,這舞衣樓便是魏子良爲雲蘭國埋下的根源,根源一旦被毀,這雲蘭國恐無日後。
得意小樓內,兩人相對而坐,桌面上依舊是茶。
“這件事,發展到如今,我表示抱歉。”歌木蓮喝了一小口茶之後,淡淡說道。
對於自己犯的錯,她從來都不會去逃避。
魏子良聽言,臉上是嘲弄的笑。
許久,才道:“你無需表示抱歉,這件事,終究是趙玉自己遇人不淑。弄到如今這個下場,必然也是早晚的事情。”
聽言,歌木蓮心中對魏子良多了一分敬佩。“你能如此想,便是最好不過,日後有何打算?”她問道。
魏子良只回了兩個字。“尚無。”
此後,便是一片沉默。
歌木蓮不知魏子良心中是何感慨,或許他是在後悔,後悔自己不能早點跳出了阻止,阻止這一切悲劇的發生。
對於趙玉,他應該是喜愛的。
歌木蓮想,倘若魏子良一早便是將趙玉,霸道的
攬在懷裡,就像龍曦對她一樣,那麼或許,如今的趙玉該是十分幸福的。
因爲魏子良確實有這個能力,讓女子去喜愛上。
——
三天後,錦國傳來消息,送去的酒,初步被選上。
因爲雲蘭國到錦國路途較遠,趙琦幾乎是立即下達了命令,要求歌木蓮即刻啓程前往錦國。
這樣的結果,早在歌木蓮計劃裡,只是,與此不同的是,這次的離開,並非只是她一人。
因爲趙玉瘋癲以來,只讓歌木蓮一人靠近,趙琦爲了省去事端和讓趙玉前往較爲發達的地區治療,便是要求歌木蓮將趙玉一同帶去錦國。
看錦國的醫術,能否爲趙玉帶來一絲希望。
歌木蓮對此雖然並未反對,但是心中卻並不是那麼贊同,此次前去錦國,她便是不會再離開,如今有趙玉一同前往,這之後的事情,當真是需要她操勞的了。
大隊的人馬,緩緩駛出雲蘭國。歌木蓮擡頭望向天空的盡頭,日出當是美麗,只是下次再來,不知是何年何月,又是何種景象。
魏子良的寓言,又是否會成真?
“這雲蘭國仿若仙境,如今要離開,當真是有一番不捨。”西月歪着頭看着身後漸漸遠處的雲蘭京都,分外感慨的說道。
歌木蓮沉默不作答,要回到龍曦身邊的心,早就勝過了一切,如今的她什麼都不會去想。
“小姐,你說皇上此刻會在做什麼?”
聽言,歌木蓮輕蹙眉,西月當真是跟着她懶散太久,如今變得如此沒大沒小,倘若回到錦國,這性子,仍是需要改一改。
龍曦當該是在爲龍陌的事情擔憂吧,如今的他,定然是相當憔悴。龍陌對於他來說,是那麼重要的一個人。
倘若不然,也該是終日處於繁忙之中,無暇顧及其他。
“西月,命人將趙玉看起來,若是有必要,便用上繩子,長途跋涉,勿要惹來不必要的事端。”歌木蓮思索一陣後,下令道。
西月聽言,心中一驚,隨即點了點頭。瞬間收斂了所有神色,目光冰冷的繼續前行。
前路渺茫,小姐身上的刺再次顯露了出來,而她也必須回到最初的自己,不爲小姐惹來任何不必要的麻煩。
西月是聰明的,無論在什麼時候,都懂得將自己擺放在正確的位置。
而這,也或許是歌木蓮願意將她留在身邊的原因,倘若不然,當初她便會是獨自離去。
車隊行駛的速度,並不算慢,更可以說是有些快。
以至於在途經一處山腳低谷之時,歌木蓮騎乘的馬匹,險些撞上那被人丟棄在路面上的孩子。
那籃子裡,小娃兒僅有幾天大,連眼睛都沒有睜開,睡的很是安穩。歌木蓮看着,心中某處柔軟之地,似乎被狠狠撞了一下。
隨即彎腰便是將孩子抱了起來。
孩子的身邊擺放着一張字跡清秀的字條,簡單的寫着出生時日時辰,和孩子的名字。
——“魏雲。”
這孩子竟然姓魏,歌木蓮心中閃過一絲詫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