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他眉目一鬆,終是在這份無奈之中低下了頭,緩慢開口道:“在歌兒心中,天下間是否錦國爲上?”
他低沉的嗓音,好似這世間最美妙的音色,所言之語亦是她心中一直所想。
遂在他開口之後,她並未多想的回道:“錦國爲上,皇者爲尊,乃天地之間唯一,這是衆人心中所念,莫非皇上覺得有所不同?”
她聲色輕緩,努力壓抑住心中這份緊張,第一次與他談論這種事情,總是覺得有點逾越規矩。
這古代女子不能談論國家大事,是自古就存在的定律,而今她不僅想要談論,更是妄想要探知這其中的秘密。
似乎太過貪心了一點,也是一種妄想。但隱隱還是希望,對於他,她能夠知道的更多一些。
而不至於在面對他的一切時,顯得太過茫然,猶如一個傻瓜一般,什麼都不能做。
此時龍曦聽言,眸色輕微眯起,低沉的嗓音帶着一種前所未有的緊繃。
“事實上,這一切也不過是世人眼前所見,真實存在這背後的秘密,尚無人能夠知曉,而今母后要求朕放手,着實不是輕易能夠爲之。”
說到這,龍曦轉過身來面對着歌木蓮,習慣性的擡手滑過她的容顏,眸色深邃而遙遠,修長的身形站在天地間,偉岸而尊貴的讓人敬畏。
“但皇上又是不能夠違抗對嗎?”她高揚着頭,眼中是太多的疑惑。
是啊,既是天下,又豈能說放手,便能放手的。
若是能夠如此輕易,那便不是人人妄想得之的天下了。
此時,歌木蓮突然覺得,或許慕容蘭溪的用意,並不在此處,僅憑着她對於她的那一點了解,那個女人遠遠要比她來的更爲狂妄,也是尊貴的習慣掌控一切。
即便如今深居後宮,當真又是代表不了什麼,但倘若當真如是,那麼她心中到底存在什麼樣的念頭?
疑惑在歌木蓮心中不停斷的資深,不過眨眼之間已是讓她緊蹙起了眉頭,她擡眸迎向龍曦的視線,一種念頭在心中急速竄開。
不管是什麼,這一趟他們都必須回去。
果然,這世間人人都習慣於黑暗,許是覺得唯有身處在混亂之下,才能夠活得精彩一些。
只是這樣涉險,待失去之時,往往也是慘痛的開始。
……
另一邊,明如媚在經過輕一弦的治療之後,順利保住了一命,也同時臉上的傷疤在藥物的作用下,漸漸開始轉淡,雖然不能恢復如初,但治療效果堪稱神奇。
然而周毅安對於此事一直不能釋懷,整個人都處於一種緊繃的狀態裡,腦中無時無刻在想着該是要如何報仇。
如此行徑,看在歌木蓮眼中,着實又是太過稚嫩纔會表現出來的狂躁,如他一般,若是爲皇,怕對於這周元國也並不是什麼好事。
本就是陰暗的不行,若是再碰上這麼一個統治者,實在很難想象,在此之後又是會變得如何模樣。
但這些均無關乎她任何事情,所以在鳳兒提出要讓他來稱帝時,她並未有所阻攔。
只是在那一夜,發生一些事情之後,又是讓她對於他的看法,發生了一些輕微的轉變。
周仁作爲一國的帝皇,或許是入不了任何人的眼,但也是具有着一些常人所不能擁有的智慧。
當大批的暗衛出動,雲霄殿被團團圍住,這與往常有所不同
的陣仗,預示着一切事情將會在那一晚,有所了結。
她站在夜色裡,寒風在耳邊呼嘯而過,捲起地上遺落的塵埃,殘卷風雲之後,又是迴歸寧靜的停落在牆角處。
嗜殺,血腥,動盪,樹影搖曳,暗夜裡,這份潛藏許久的陰霾猶如地獄的魔鬼,張開了嗜血的獠牙,一寸寸逼近之後,以着勢不可擋的氣勢,衝破一切阻礙,直擊這最是至高無上的存在。
然而,一切也不過就是眨眼之間,這暗處的動盪在囂張狂妄許久之後,再度迴歸於安寧,像是被這周遭的清明給吞噬了所有,鬼魅在瞬間四散開去。
清透的月撥開層層烏雲,當皎潔的白光再次落下之時,她容顏絕美而帶着這世間的冰冷。
……
就像是她做了這世間的不可爲,當他冷落的眸嫌惡的從她身上移開,她倔強的臉終是收起冷寒的笑意。
身側手心傳來一絲疼痛,她輕微低下頭,看向自己緊握的雙手,輕輕鬆開之間,才發覺指甲竟是不知不覺被陷進了掌心之中。
此刻微微泛着紅絲,看似無礙,卻疼痛入骨。
她突地訕然一笑,鬆開雙手垂落於身側間,再度擡頭對上那太過絕美的容顏,笑得悽美無比。
“你我之間,竟是比不上一個外人來的重要。鳳塵,——你太讓我失望了。”
她本就是聲色動聽無比,此刻帶着一絲哽咽的沙啞,瞬間讓所聽之人心神一顫。
此時才發覺,眼下的她竟然與他所悉知的有所不同,她竟然叫他,鳳塵!
空氣中四目相對,像是要承載那太過濃烈的不一般,讓所見之人,爲之心驚不已,卻不知該如此打破這份太過的沉重。
“嘶——”
此時,一聲輕呼,在兩人身邊響起,瞬間便是吸引了兩人的目光,隨之望去。
“疼。”江懷倩捂着胸口,柔弱無比的看着身邊的鳳塵,一心想要得到他的憐惜。
只可惜,鳳塵的眼也不過在她身上逗留片刻,又是轉回去看向了駐立在不遠處的龍陌,漆黑的瞳眸似要從中得知些什麼,帶着嚴厲的審視。
她看着他,眼中竟是失望,終是在對上江懷倩挑釁的眸光之後,轉身大步離去。
然而,身形不過才走出去幾步,又是被突然前來之人擋去了道路。
“你要去哪?!”
他眸色緊蹙,重聲質問,伸手用力拽住她不放手。黑眸之中黑雲翻騰猶如暴風雨來臨之狀,帶着滔天的怒火,讓她心口一陣窒息的壓抑。
見他如此,她突地笑的淒涼,用此來掩飾內心的翻騰,嬌笑道:“身爲鳳臨國太子,你未免管得太寬。”
說罷,將眼落在他緊拽着自己的手臂上,不屑的用力甩開,大步離去。
身形飄然之間,絕美於世間的一切。
你阻止不了我,從來都是。
鳳塵,謝謝你讓我下定了決心,倘若擁有來生,定要不惜一切與你相見相知相守。
她絕然而去,猶如一陣風。
看着手心的空蕩,一種被撇棄之感,在他心中滋生,這個女人?
在這個世界上,唯有那個女人會對他如此,而今又是多了一個。
呵!
不在意的一聲冷笑,鳳塵回過身來看向身後的江懷倩,眸色之中的冷意絲毫未退的開口道:“知道違背本宮旨意的下場嗎?”
冰冷的聲色猶如千年寒冰,江懷倩聽言不敢置信地看向面前的男人。
思緒還未反應過來,倏地,“啪”地一聲,頰邊落下一記滾燙的火辣。
這重重地一巴掌,整個將江懷倩的頭打偏了過去,瞬間五根紅紅的手指頭在她面上浮現,脣角破裂,鮮血沿着她的脣角滴落下來。
將她的狼狽窘迫,體現的一覽無遺。
只是可惜了,龍陌並未看到這一幕的發生。
“在這個世界上,本宮想要保護的人,任何人都不可觸之。”他狂妄開口。
剛剛那一瞬,他並不是沒有看到她脖子上的血痕,之所以表現的如此,不過是被她的行爲給氣到了。
眼下是關鍵時期,她身爲錦國公主不待在錦國也罷,竟是跑到鳳臨過來,豈非是要讓有心之人惦念上。
若非覺得自己對於她有所虧欠,他着實不願管她的死活。又是看了一眼龍陌離去的方向,他漆黑的瞳眸越發暗沉起來。
……
與此同時,鳳臨國皇宮之內。
御書房中,一行以施震豪爲首的幾人,皆是恭敬的站立案前,似乎在等待皇者的命令。
鳳千偉岸的身形在案前來回踱步,似乎對於幾人的稟報,顯得極爲猶豫,此時整張臉已是皺成一團。
畢竟是關乎國家的大事,若是如此輕易便是爲之,怕是到時得到的是最爲慘痛的代價。
那個男人的能力,他並不是不清楚,卻是因爲太清楚,如今便是不敢輕易再出手。
“皇上,近日城中出現一人,已經引起不少人的注意。倘若皇上不想冒險,那麼或許可以從她身上下手。”施震豪再次開口,將前幾日聽說的事情再鳳千面前一一道出。
然,鳳千在聽聞之後,更是面容透出驚訝和恐懼。
身形一震,他立即否決道:“那不過是一個女孩子,怎麼可以?!倘若朕連這等事情都做,那朕又豈配成爲這鳳臨國的皇。”
話雖如此說,但很多時候又是身不由己。
一時間,御書房內再度陷入一片靜默裡,安靜的氣氛沉穩而帶着一絲緊張,讓再場所有人跟着,連呼吸都困難了起來。
……
他緩步走來,月光之下,尊貴耀眼的比那星辰還要來的吸引人。
隨後,便是所有人快速集聚了過來,無需她動手,便是有人爲她處理一切的事端,包括:殺人。
人命何其重要,只是在這一刻竟是比那地上的野草,還要來的不如。
輕聲嘆息,她上前迎向面前所有人,冷寒下令,“不管如何,周仁留下來的一切餘黨,必須要全部清除。”
隨即又是轉身看向了站在一側的周毅安,“既然如今你已是有自己的勢力,便不如就這樣持續下去,想必再此之後,你會需要懂得更多,希望你不會在這條道上走差。”
周毅安聽言,心神一震,終是沒想到作爲女子的她,竟是能夠與自己說這樣一番話。這該是對一個帝王的不認同,但分明又是讓人察覺不到其中的任何惡意,以至於便就這麼欣然接受了。
“是。”他低首回道。後又道:“母親希望見您一面,這是她唯一的請求。”說話間,又是彎下了腰。
態度無比的恭敬,着實讓人看不出有任何的不妥,龍曦見着,眸色一閃,擡頭看向天際滿布的星辰,淡漠的好似不存在一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