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那些大臣心中其實也十分不好過,心中一直抱着惴惴不安的想法,怕老王爺被判罪又連累到自己。
還收到了一封神秘的信,說是隻有承認是迫於老王爺的壓力自己毫不知情才能夠躲過一劫,不然到時候一旦老王爺被判罪,自己被當做同夥必然也逃不了殺身之禍。
起初收到信,衆人的心中都是帶着猶豫搖擺不定的,但是當自己真正的進了宗人府,想到宗人府中的酷刑,卻又不約而同的選擇了保全自己。
等到後來違心的話說出口,衆人的心中更是充滿了愧疚,但是事已至此,衆人也只好安慰着自己,人不爲己天誅地滅了。
當那幾個大臣在良心不安時,君天絕也是對他們大爲惱火,但是他又什麼都不能做,想到父親還在牢中心中更是充滿了煎熬,帶着一肚子無法排解的苦悶,君天絕獨自一人在街上漫無目的的走着。
秦冰若本也是無心,只是閒着無事想要在街上逛逛,卻沒想到偶然的遇見了失魂落魄的君天絕。
秦冰若本來在專心的選購着胭脂,卻不想聽到有人叫自己,轉過頭去就見到了失魂落魄的君天絕。她心中一想,便明白他定是爲了老王爺的事情傷神,卻也不知這樣失魂落魄是怎麼樣注意到了自己的。
放下手中的胭脂,秦冰若也回過身來打招呼。
此時的君天絕是秦冰若從來沒有見過的樣子,以前的君天絕就算是老王爺剛出事的時候還是能夠維持着表面的平靜,帶着一副玩世不恭嬉皮笑臉的樣子。但現在的君天絕卻像是丟掉了魂魄,整個人沒有一點的神采,顯得十分的脆弱。
“你沒事吧。”秦冰若出言詢問道,秦冰若可以肯定,君天絕絕對有事。
君天絕也罕見的沒有出言辯解,只是呆呆的望着秦冰若,然後說着:“冰若,我現在好累,你陪陪我行嗎?”
以前的君天絕從來不會讓別人察覺到他的不愉快,好像他永遠都不會傷心,永遠都不會有脆弱的時候。
可是現在的他卻就這樣毫不掩飾的把自己的脆弱暴露在了秦冰若面前,甚至直接表示出自己的脆弱。
秦冰若也是一陣失神,但是很快就調整過來了,低低的回答:“好的,你想去哪裡?”
君天絕還是茫然的樣子,思索了半晌纔開口說道:“我帶你去上次隔跟你說的好地方。”
秦冰若自然是不會反對:“那你帶路吧。”一邊上前幾步與君天絕並肩走了起來。
兩人一起並肩走着,秦冰若本來還擔心以君天絕現在的狀態還能不能準確的帶着她到達目的地,後來卻發現自己的擔心還是多餘了。
君天絕雖然一副不在狀態的樣子,但還是準確無誤的帶着秦冰若到了他說的地方。
兩人走的時間不久,也就是說這個地方離城中心也不遠。但是當你看清了眼前的景色卻只會懷疑自己是到了另外一個城池。
入口處是一大片的竹林,綠綠的一大片在風的吹拂下發出沙沙的聲響,又帶來了陣陣竹子的清香。
進去竹林裡面卻又是一大片的湖泊,在陽光下水面泛着粼粼的波光。水邊鄰水建了一間小木屋,雖然還沒有進去看,但是秦冰若就是覺得裡面也不會讓自己失望。
等到走進了才發現小木屋的周圍全部開滿了小野花,旁邊的兩棵大樹上架着兩架鞦韆。
兩人也沒有說話,默契的走到了鞦韆上分別坐下。
秦冰若本來就是一個
話不多的人,平常和君天絕一起的時候說的話也不多,但是平時一向嘰嘰喳喳不會停下來的君天絕今天也不說話了,倒是顯得有幾分怪異。
兩人默不作聲的蕩着鞦韆,秦冰若漸漸的也就忘了身邊的君天絕的存在,只是自顧自的欣賞着景色。
不知道過了多久,才聽到君天絕開口說道:“我今天見到我的父親了。”
聽到君天絕的話,秦冰若轉過頭來看着他,正準備迴應他時卻發現他並沒有看着自己,也並不需要自己迴應他。
秦冰若於是就默默地看着君天絕繼續說下去:“老頭子已經老了很多,我今天看着他已經瘦了,臉上的皺紋,兩鬢的白髮也增多了。”
說完這一句,君天絕又陷入了沉默中,正在秦冰若考慮着怎麼開口安慰他時他卻又說話了:“他再也不是以前那個健壯的他了。”
秦冰若聽見他的話此時也沒有由來的心情變得低落起來。
君天絕他在父親的陪伴下長大,卻爲了父親的老去而傷神。但自己的父母從小就離開了自己,所以在自己的記憶中父親和母親永遠都是那個年輕的她們。
可是聽了君天絕的傷嘆之後,秦冰若卻不由得在心中暗想,如果父親和母親沒有那麼早就離開自己,如果自己的父母現在還在,她們年老的樣子又會是什麼樣呢。
使勁的想象之後卻還是一無所獲,秦冰若發現自己完全沒有辦法想象父親和母親變老的樣子,因爲他們確實是已經離開自己了,無論自己怎樣的想要記住他們,他們的樣貌卻還是漸漸的模糊了起來,只有那些難忘的事情永遠在自己心中。
愣愣的出神了好半天,卻發現君天絕還沒有繼續說話,秦冰若就出言安慰道:“你也不要太傷心,畢竟人都會老去的,當你一天天的長大,他們也就一天天的老去了,這就是生老病死,每個人都會經歷的。”
君天絕聽到秦冰若的聲音也從自己的思緒中回過了神,好像這才明白自己不是在對着空氣講話。
君天絕望着秦冰若的臉楞楞的出神,回味着她剛纔說的話。
半晌之後纔開口說道:“這些我也都知道,可是那畢竟是我爹,從小到大都寵愛我的爹,我不知道自己要怎麼說服我自己去接受他也會變老他也會死去這件事。”
君天絕今天收到的打擊太大,以至於現在在秦冰若表現出他從未在外面面前展示的樣子,秦冰若也知道事情的原委,雖然心中詫異,但還是默默的接受了這一切。
君天絕還在自顧自的說着:“我孃親去世的早,但是老頭子再也沒有娶過第二個人。他從小就是又當爹又當媽的照顧我。”
“我對我娘幾乎都沒什麼印象了,但是關於他的很多事情我都記得一清二楚。”
“小時候又一次我生病發高燒,非常痛苦,卻又整夜的吵着要娘。那時候我娘已經不在了,他沒有辦法,只好整夜將我摟在懷裡哄着,給我敷毛巾。整整一夜都沒有睡。那個時候我還小,但是我還能清楚的記得他見我醒了的時候高興的樣子。雖然一夜沒睡下巴上的鬍子全都冒了出來,但是眼中的神采就彷彿是太陽一樣閃着光。”
兩人就這樣靜靜的坐在鞦韆上,君天絕一個人喃喃的說着,想到了什麼就說什麼,秦冰若則專注的望着他,耐心的聽着他說的每一個字。
“我小時候最是調皮搗蛋,總是要騎在他脖子上玩,他平日裡那樣威嚴的一個人,卻還是依着我了,我現在還忘不
了別人看見這一切的時候的驚訝的樣子。”
“現在他已經老了,連抱我都抱不動了。”
“以前的時候我一直想要騎馬,但是當時年齡太小他不讓,後來我趁他不在就自己跑去騎,結果從馬上摔了下去,他一邊想要收拾我一邊又心疼的不得了。”
說起這些的時候,君天絕的臉上都是回憶的神色,想起了那些令人快樂的回憶,君天絕的心情卻並沒有好過很多,一想到以前的那些美好的回憶日後再也不會有了,心中好像更加難受了。
秦冰若看着君天絕的臉上時而高興時而傷心,神色不斷的變化。心也隨之悄然改變。
“我的爹孃很早就不在了。”等到秦冰若回過神來,才發覺自己已經說出了這句話,秦冰若有一瞬間的後悔,但是又很快的拋開了這種想法。自己隱藏着身份隱藏着自己的感情已經太久了,現在藉着這個機會說出來也好。
君天絕聞言卻是呆愣了一下,然後像是回過神一般說着:“對不起,提起你的傷心事了。”
秦冰若此時已經完全放下了心結,只是想要單純的釋放下自己,說說這麼多年了埋藏在自己心中從未說出來的話。
“你不用感到抱歉,我也很久沒有想起我的爹孃了,我也怕過久了我就忘記了她們了。”秦冰若安慰着君天絕,但是沒有意識到自己的神色已經帶上了幾分落寞。
君天絕卻沒有再說話,他明白秦冰若此時是想要發泄一下積蓄已久的感情,同時也是想安慰自己。
“我的父母親很早就被仇家殺害了,時間已經過去很久了,但是她們去死的時候的樣子我還是忘不了。”
說到這的時候,秦冰若的神色中也帶上了一份狠狠的神色。
君天絕也發現了秦冰若的神色變化,開口勸導到:“你的父母親肯定也不希望你一直記得那些不好的回憶,所以你也別太傷心了。”
秦冰若淡淡的說道:“我知道,我的父母都是好人,他們肯定不希望看見我現在這個樣子,但是我已經走到了這一步,我沒辦法回頭了。”
君天絕卻不明白秦冰若此時的想法,只是呆呆的聽着她講述。
秦冰若又繼續說着:“爹和娘從小就喜歡帶着我四處遊玩,我們到過很多地方,滾滾黃沙的大漠,小橋流水的江南,還有終年積雪不化的雪山。”講述的時候,秦冰若的眼神中流轉出了一種迷人的光彩,讓人移不開眼睛,君天絕就這樣看的癡了。
“爹爹以前也教我騎馬,小小的馬駒十分溫順,爹爹從來不會讓我跌下來,後來我學會了騎馬,就和爹爹在草原上賽馬。爹爹總會讓着我,可是我已經好久沒有騎過馬了,我的小馬駒現在也長大了,可是我也不知道它現在在哪了。”
君天絕聽着秦冰若的喃喃的低語也忘記了自己的傷痛,只是默默的注視着她。他清楚的看見,一滴眼淚從秦冰若的眼角緩緩的滑落。
望着那滴眼淚緩緩的隨着光滑的臉頰滴下,君天絕的心也彷彿抽痛了一下,他心中彷彿有些地方悄然發生了改變,第一次,他望着眼前的這個女子,眼神中帶上了不一樣的神采。
他彷彿就在那一剎那聽見了花開的聲音。
後來秦冰若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睡着的,只是模糊中自己昨日好像說了一些關於自己父母的事,明明自己是在安慰君天絕,卻不知道怎麼觸景生情就說到了自己身上,不過還好沒到什麼隱秘的問題,倒也無傷大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