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這趙晏殊是等不得了,至於他是去蜀州城還是回西北都將是一條艱辛的道路。
這兩天麗姐兒是趙晏殊的來歷,目的和身份都瞭解個大概。新帝的外甥,和興公主的獨子,年僅十三歲的國公爺,聽起來顯赫,其實也不過就是那麼回事。該受的欺負,該吃的苦,一樣都沒少,說句不好聽的,他還不如那蓬門小戶、貧賤夫妻寵溺的孩子。十三歲的少年,獨自從戰亂的西北到蜀州,真可謂是初生牛犢不怕虎了。真是奇怪,那新帝不是很疼惜這個外甥嗎?怎的將他處於如此危險的境地?這個麗姐兒倒是沒想明白。
至於趙晏殊的那雙綠眼睛,麗姐兒也終於明白了。那可不是前世在科教片中所看到的什麼基因變異,而是遺傳。趙晏殊的爹是異族人,準確的說是蒙古人,他就有一雙綠色眼睛。
麗姐兒在山中無聊看了大量的史書,終於是把自己所處的朝代弄明白了。這個時代原本應該是明朝明成祖朱棣所統治的時期,可是他早就在三十多年前,還是燕王的時候就被徐達之子徐輝祖所殺。而這個徐輝祖並沒有因爲殺了朱棣而滿足,反而糾集了一切能掌控的勢力把當時的明惠帝的朱允炆拉下了龍椅,並且一箭要了他的性命。可憐的明惠帝啊,無論歷史如何進程,都是炮灰啊。至於在明朝以前的歷史,大多數都跟前世的歷史教材相同,有些小差錯也就當作是歷史的小小修補吧。
再說那徐輝祖,他殺了明惠帝之後就稱帝了,殺了一批不服的人,可謂是血色鎮壓了。接着就是改朝換代,現在麗姐兒所處的朝代就是徐輝祖建立的大魏朝。這徐輝祖好似很不喜金陵,就把國都改在了北京。也就是現在的京都。
至於徐輝祖爲什麼要篡位,而且還殺了他親姐夫燕王朱棣並他的親外甥,麗姐兒就不得而知了。她也想過這徐輝祖可能也是個穿越人,可是這個朝代就麗姐兒所知,並沒有什麼前世的痕跡,甚至本應該有的大航海時代“鄭和下西洋”事件也沒有發生。這其中的緣故不可謂是匪夷所思。繼而麗姐兒馬上聯想到了膳食中的辣椒,不禁疑問,它到底是怎麼來的?現在所處的時代明顯不是明朝後期,難道這吃食也僅僅是歷史的修補?不過麗姐兒現在只想過自己的小日子,大時代下發生的軍國大事她都不怎麼感興趣。
至於趙晏殊的來歷。他的祖父,父親都是蒙古人,確切地說是元朝的皇族後人。他的祖父是個頗有遠見的人。至少現在還有子孫後代存活就應該算是有遠見了吧,麗姐兒暗想。他是唯一一個在當時天下還沒有大亂的時候投向朱元璋的人。按照道理,朱元璋那麼恨蒙古人,他應該不會有什麼好下場,可偏偏他不但保全了一家人的性命。還得到了享用不盡的榮華富貴。明朝建立之後他就被封爲安國公,世襲罔替。這個榮耀不得不說是一份安身立命的保證,也是後代子孫永享富貴的保證。不過,朱元璋也同樣戲劇性的賜安國公姓趙,這算不算是對南宋滅亡的一種“撫卹”,總之其中的耐人尋味令人只可意會。不可言傳。
當然老安國公也並沒有真正的忠誠於大明,他到底是站在了徐輝祖的一旁,並且爲兒子求娶了和興公主爲妻。這人可真是不一般。不管怎麼改朝換代,他總是屹立不倒,直到他老人家去世。
可惜老安國公的兒子並沒有繼承老安國公的這種圓滑世故,左右逢源,誰都不得罪;相反他本人也許是被保護的太好。反而有些不通人情世故,得罪了不少人。幸好他是個駙馬。還有個頗爲得聖寵的公主老婆,要不然早就被人啃得骨頭渣滓都不剩了。
即便如此,他依舊是鬱郁不得志,最後就那麼悄然地死去。最後和興公主身子也愈來愈差,追隨夫君去了,只留下了趙晏殊這個一個小小的孩童。徐輝祖對和興公主到底是頗爲疼寵的,哪怕是一個小小孩童,到底也將安國公的爵位給了趙晏殊。就這樣,趙晏殊成了大魏朝有史以來最年輕的國公爺。
麗姐兒得知趙晏殊要走了之後,心情說不上好,也說不上不好,總覺得這人還是挺可憐的。
而書房那邊,徐老太爺和徐熹卻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都沒有勸動趙晏殊。這小子就像是茅坑裡的石頭,又臭又硬,怎麼都說不通。最後,徐老太爺也不過是讓他明天一大早再走,總得穿的暖暖的,帶上乾糧淨水,騎着騾馬等等才能上路吧!這回趙晏殊沒有拒絕,他知道現在是需要幫助的,既然徐家準備的妥當,那他也就坐享其成就是了。
“你是要去蜀州城還是回西北?”徐老太爺問。
“我打算先回西北。蜀州城那邊,我想榮和王世子是指望不上了。”趙晏殊經過多日的調養,臉色好了不少。
“這可是你自己的主意,萬一出了什麼差錯,你可別賴在我們徐家身上。”徐老太爺向來是不吃虧的,萬一那榮和王世子本有投誠之意,卻錯過時機,將來分辨起來,徐家受了牽連就不好了,所以徐老太爺把醜話說在了前面。
趙晏殊看着徐老太爺圓圓的面孔,不自覺地笑了。這個老人家精明是精明,可一到了家族利益上就像是個老頑童一般,童心未泯卻混不講理。不過也可以理解,本就不關徐傢什麼事。
“您老放心,徐家對我有救命之恩,不管怎的,我都不會把徐家拖入渾水。”趙晏殊這樣回答徐老太爺自然滿意,這就是保證啊。
趙晏殊早就想明白了,先不說身上這二百萬兩銀子的銀票;只說那榮和王世子定是知道自己出了事的,可是他根本不管自己的性命,只是一味的敷衍。說不得他早就知道有人會半路伏擊他,甚至是利用自己的死來試探各方勢力,亦或者是想看看舅舅到底會出多少價碼來拉攏他。這是個小人,他決不會做出雪中送炭的事情來,他會做的就只是落井下石。既然如此,舅舅就不需要再做無謂的努力了,更何況現在自己有了意外的收穫,大量的銀錢就是救命符。打仗,打仗,打得不是人,打得是錢糧,現在有了徐家的資助,舅舅很快就會擺脫困境,平定天下。
趙晏殊曾在屋子裡沒人的時候仔細察看過銀票。那是一水的匯通銀樓的銀票,十萬兩一張,二十張疊在一起,也有些厚度,握在手中,不知不覺的就安心。看來自己也不能免俗,手握重金,不自覺的就感到滿足。趙晏殊每每看到這些銀票,都不自覺地想,徐家是真有家底啊,這個家族人口單薄,卻是這等富庶,難怪條件也不過是不爲人所欺而已。其實趙晏殊對這句話的理解太過表面,他並沒有理解徐老太爺的語言遊戲。這世道,要是不想被人所欺,不就是要當官嘛,而且是要做大官。趙晏殊還是太過年輕,這其中彎彎繞繞,他並沒有深思太多。
趙晏殊又想到了今天來書房的虎頭,他居然問了自己是否見過天鵝。天鵝他還真是見過,只是不知這小孩童爲何會問自己。那虎頭對自己也沒有含含糊糊,原來是徐家小姐講的故事。醜小鴨早晚也會變天鵝,是嗎?想到那個說話滴水不漏,卻愛護母親,有一張明媚笑臉的徐家小姐,趙晏殊不自覺的心中流過暖流,能想出這樣的故事,想來是個性子好的人吧。趙晏殊又奇怪,一個小丫頭,怎得讓自己心裡暖暖的,莫不是醒來之後第一眼瞧見的便是她?趙晏殊搖了搖腦袋,終究是把注意力轉移到如何出山的路線中去。
“祖父說要準備什麼?”林氏一邊給歡哥兒餵奶,一邊和徐熹說話。她自然是知道趙晏殊要走的事情了。
“也沒什麼,你不用操心,一切都由爲夫打點,你就好好的坐月子就好,別想那麼多,傷身子。”徐熹看着歡哥兒鼓鼓囊囊的小嘴,一臉認真吃奶的表情,不禁笑了笑,用粗粗的指頭劃了劃小兒子的臉。
原本只是讀書拿筆的手,何時變得這般粗糙了!林氏似乎是今天才看到一般,莫名的心疼,那雙手哪裡還像是養尊處優的。自從來了這山裡,徐熹就一直在菜園幹活,隔三差五還去山中狩獵,打柴割草,早就不復以前的白面書生了。
“等我出了月子,就好好的幫你保養手。”林氏心裡不是滋味,她似乎只能做這些微不足道的小事。
“不用,你這邊保養,我那邊還得去菜園勞作,費工夫,也不會有什麼效果。”徐熹笑得很滿足,有嬌妻心疼就很好了。
“對了,你要不要帶點東西給岳父岳母?”徐熹岔開話題,卻也讓林氏沒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