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在廚房吃了雞粥之後,麗姐兒就再也不出門了。原因很簡單,天氣實在是冷。麗姐兒甚至覺得淨房中引入的溫泉水都不是那麼暖和的了。開始麗姐兒也以爲是自己的心理作用,哪想到第二天就看見趙嬤嬤把竹管中引入的溫泉水用炭盆加熱。看來今年的冬天實在是難捱,刺骨的冷意令人愈發的不安了。
天氣嚴寒,徐熹特意把壓箱底的熊皮、虎皮褥子找了出來給林氏取暖;趙嬤嬤也做主每天加兩盆炭配給產房;而喜哥兒,樂哥兒和歡哥兒也搬進了產房。幾個孩子都太小,經受不住天氣劇烈的變幻,所以就不再和麗姐兒住暖閣了。林氏本想要麗姐兒也進產房住的,可麗姐兒打算還是繼續住暖閣,她和虎妞做個伴,也冷不到哪裡去。畢竟自己不是一兩歲的小孩子,都五歲了,再和弟弟們擠位置就有些說不過去了。再說暖閣和產房很近,僅僅是一簾之隔,麗姐兒並不覺得暖閣有多冷,無非是涼一點罷了。
同樣的徐老太爺和徐壽也搬到書房與趙晏殊同住。徐老太爺照顧趙晏殊的傷勢,順便三人作伴還節省炭火。最關鍵的,徐老太爺把自己壓箱底的獸皮,大毛皮的衣服也全帶去了書房以禦寒。白天徐熹也和徐福,趙老虎在廚房的外間活動,暖和還總有吃的。
就這樣一家人都以最大的能力來抵禦這場寒冷的冬天。
麗姐兒前世就是北方人,家鄉一到冬天就零下四五十度。那時候她身體好,從不覺得天冷凍手凍腳,也不覺得大冷天有什麼不好。可是在這裡,麗姐兒是真切的感受到了寒冷給自己帶來的不便。
她不能隨心所欲的散步,也不能看書臨帖做針線了,因爲凍手。而手爐的運用也令麗姐兒感到是一種束縛。兩隻手除了用手爐來取暖,就什麼都不能做了。這下子麗姐兒是真的鬱悶了,她除了和虎妞大眼瞪小眼之外,一天十二個時辰全都是煎熬。
麗姐兒想不出什麼法子可以和虎妞兩人既不無聊又不挨凍,也想不出法子如何改變現狀。她現在除了等待天氣轉暖就是期待時間快點過。
“你在村子裡的時候都做些什麼啊?”麗姐兒沒話找話問虎頭。她早就瞭解過虎妞在鄉下的日常生活,於是把談話對象轉移到了虎頭。
“也沒啥,就是下河摸魚,上樹掏鳥蛋。有時候去野地裡抓螞蚱和蛇烤着吃,或者去林子裡摘野果子吃啥的。”虎頭有點不耐煩。
“你纔多大啊,幾年前就能上樹下河了?”麗姐兒明顯聽出來虎頭話語中的邏輯性缺失。
“小姐別聽他瞎說。他也就是那幫野孩子裡的尾巴,他笨得很,上樹下河他都做不來。”虎妞毫不留情面地拆穿了虎頭的謊言。還咯咯咯地笑話弟弟說大話。
虎頭面紅耳赤,明顯是羞燥不堪,哼哧哼哧說不出話來。
麗姐兒看着虎頭的難堪,有點後悔拆穿這小子的謊話。不就是想威風一下嘛,自己又何必較真。而且看這架勢。虎頭是真的生虎妞的氣了,這要是因爲自己而讓他們姐弟倆不睦就不好了。
“好了好了,我知道虎頭剛纔說的一定是以後的事情。虎頭你這麼機靈,將來一定也能上樹下河,說不定幾年後也能像你爹那樣打獵樣樣行。”麗姐兒出來打圓場。
虎頭一聽麗姐兒的話,果然神情不再那麼難看了。小小的臉也不再那麼紅了。
“我給大家講個故事吧。”麗姐兒思來想去還是打算把自己前世看過的那麼多雜誌,書籍中的小寓言故事拿出來給兩個孩子聽。給自己解悶,也給兩個孩子解悶。看着虎妞和虎頭都很好奇的樣子。麗姐兒緩緩地張了口,說了起來。
“很久很久以前……。”麗姐兒噼裡啪啦地說完了自相矛盾的故事之後就看虎妞和虎頭的反應。還好,兩個人聽得還算認真,可是臉色都有些興趣缺缺。自己就講的這麼糟糕?麗姐兒有些不明所以。
“不好聽?”麗姐兒問道。
“好聽是好聽,不過祖母已經給我們講過好多遍了。”虎妞回答。
原來如此。敢情人家祖母早就已經做了幼兒教育了,自己是畫蛇添足了。
“那我再講一個。”麗姐兒重整精神打算講一個這倆孩子肯定沒有聽過的故事。
“一隻母鴨坐在巢裡。想把小鴨都孵出來……最後醜小鴨才發現自己是一隻美麗的白天鵝。”麗姐兒情緒高昂地講完了醜小鴨的故事。虎妞和虎頭聽得入迷,聚精會神。
“姐,你說我們養的鴨子裡面會不會有白天鵝?”虎頭最先發問。
“這個不好說,說不定真有。”虎妞似乎認爲弟弟說的很對,又轉向麗姐兒,“小姐,我們養的鴨子裡面是不是也會有白天鵝?”
看着虎妞和虎頭一臉的期待,麗姐兒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麼纔好。這《醜小鴨》本就是安徒生給讀者展現了一個心中有光明,追求自由的奮鬥故事。怎麼被這兩姐弟聯繫到自家的鴨子了呢,麗姐兒覺得頭疼。自家的鴨子應該沒有什麼天鵝吧,麗姐兒現實的想。
“小姐,白天鵝是什麼樣子的?”虎頭看着麗姐兒不說話不甘心地問道。
“我累了,想睡一會兒。”麗姐兒沒了講故事的耐心,只覺得疲憊。她現在也不想回答白天鵝是什麼樣子的,儘管她很會形容。
麗姐兒鑽進被窩,也沒脫外衣,只是抱着暖爐翻了個身,就閉上眼睛睡着了。虎妞和虎頭兩姐弟不解地看着對方,他們多少發覺麗姐兒情緒不好,不想再說話了。
“姐,你說白天鵝是啥樣的?”虎頭眼睛閃亮,他很好奇那樣的鳥到底是怎麼個漂亮法。
“姐也說不上來,不過小姐說漂亮那就一定是漂亮,她從不說大話。”虎妞壓低聲音。她知道麗姐兒看過許多書,說不定那書裡就有天鵝的畫像。
“那俺們啥時候也能看見天鵝啊?”虎頭對天鵝很嚮往。
“這個……等我們長大了自然就能看到了吧。”虎妞也不確定。
“那你說俺們家的鴨子裡會不會有白天鵝啊?”虎頭的問題又轉移到原點了。
“這俺哪裡知道,這大冷的天,俺們也不能去鴨巢看。”虎妞內心中也是期待家裡的鴨巢中也飛出一隻白天鵝的吧。
麗姐兒這時並沒有睡死,她迷迷糊糊地聽到了虎妞兩姐弟的對話。她不自覺地笑了,其實她的故事並沒有白講,姐弟兩個是喜歡的,這就好,這就好。明天再講一個吧,冬日嚴寒,還是趴在被窩裡講故事的好。漸漸地麗姐兒就開始神志模糊睡了過去。麗姐兒這一覺睡得很長,愣是第二天中午才醒過來。中間趙嬤嬤,丹桂和趙家的都來看過,可誰都沒有叫醒麗姐兒。
麗姐兒醒了之後,就直接進了產房和林氏說了會兒話,又看了看三個弟弟,最後才用了膳食。
也許是三頓沒吃,這餐飯食準備的很是豐盛。麗姐兒夾了一隻餃子吃的津津有味,還不時地瞄着碟子裡的糟雞。看來真是餓了,一旁給麗姐兒夾菜的丹桂心想。
麗姐兒飽餐一頓之後,又回了暖閣和虎妞說話聊天。
“虎頭哪裡去了?”天氣依舊還是冷,皮小子不可能出去玩啊。
“他去看妖怪了。”虎妞悶悶不樂。雖說虎妞不再因爲趙晏殊擔驚受怕,可一提起他也是打心眼裡的不喜,那表情語氣都是滿滿的憎惡。而且她只稱呼趙晏殊叫妖怪,一點都不覺得不妥或是不公。麗姐兒知道虎妞看着和善,可性格中也有不爲人知的偏執。她只能替趙晏殊嘆口氣了,誰讓你滿身是血地倒在雪地裡嚇唬人呢?即便我們都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不過麗姐兒還是有些疑惑:“虎頭怎麼想起來去他那裡了?這大冷的天,出去一趟可挺難受。”或許虎頭已經把趙晏殊當作自己的玩伴了?可從沒聽說過他和那趙晏殊有什麼接觸啊!
“誰知道他怎麼想的,一點都不替我這個姐姐着想,寧可去找個妖怪玩耍,也不理睬姐姐。”虎妞越說越委屈,眼瞅着就要哭出來了。
麗姐兒一聽這話,覺得這兩姐弟應該是鬧矛盾了,至於是什麼矛盾,麗姐兒不清楚,正好要問,虎頭卻跑了進來。
“姐姐,那綠眼睛要走了!”虎頭帶來的這個消息帶過震驚,不僅僅是虎妞,就是麗姐兒也沒想到。
這大冷的天,趙晏殊的傷勢也未必養好了,他這就要走,豈不是自尋死路?想必曾祖父和父親也比不會同意的,可是聽虎頭這意思,是曾祖父和父親攔不住。
“你怎麼知道的?”麗姐兒問。
“在書房聽見綠眼睛和老太爺,爺說的。”虎頭回答,表情看不出歡喜還是沮喪。
“那曾祖父和我爹同意了?”麗姐兒接着問。
“開始不同意,不過後來同意了。”虎頭回答的很流暢,他沒有說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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