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其走後許久,明玉都沒有說話,瑾秋怕她心裡難過,安慰道:“主子,剛纔那些話您別往心裡去,或許她根本就是胡說的,不管怎麼說,您都是後宮之主,嫺妃根本沒有與您相提並論的資格。”
明玉涼聲道:“可是宮裡的人卻不這麼想,他們覺得本宮被皇上冷落,嫺妃則聖眷正隆,她將取本宮而代之。”不等瑾秋再開口,她已然擡手道:“行了,本宮心裡有數,嫺妃……她這輩子都休想越過本宮去!”說罷,她對垂手站在一旁的朱全道:“立刻去準備肩輿,本宮要去養心殿。”
朱全怕她一時衝動,與弘曆再起爭執,連忙道:“主子……”
明玉瞪了她一眼,再次道:“去!”
朱全不敢再多言,低頭退下,在臨出門的時候,陰沉了一上午的天空突然下起雪來,雖打了傘,但還是擋不住從傘椽外吹進來的風雪。
瑾秋猶豫地道:“主子,要不等雪停了再去吧?您身子纔好了沒多久,萬一受涼可就麻煩了。”
明玉搖頭道:“等到雪停,只怕本宮會改主意,這會兒就去吧。”
見明玉如此堅持,瑾秋也只得答應,與朱全一起扶着她上了肩輿,一路往養心殿而去。
她剛下肩輿,守在殿門外的小五便冒雪迎了上來,屈膝打千道:“奴才給皇后娘娘請安,娘娘萬福。”
明玉瞥了他一眼道:“本宮有事求見皇上,你去通傳一聲。”
小五答應一聲,推開高大的硃紅殿門走了進去,過了一會兒,他重新出現在明玉視線中,一臉內疚地道:“啓稟娘娘,皇上尚有摺子未曾批閱,無暇見娘娘,還請娘娘先行回去。”
雖然明玉一早料到會是這樣的一個答覆,但在親耳聽到後,仍覺得一陣胸悶,她深吸一口氣,維持着表面的平靜,“既是這樣,本宮就在這裡等着皇上批閱完摺子。”
小五沒想到會等來這樣一句回答,以前明玉得知弘曆無暇得見後,都是立即離去的,怎麼今日……
他小心翼翼地道:“娘娘,如今風雪太大,您等在此處很容易受寒,還是先行回去吧。”
“不必了,本宮就在這裡等着。”她甚至沒有進到屋檐,就這麼站在風雪之中,任小五怎麼勸都不肯挪步。
小五見勸不動明玉,擔心這樣下去會出事,躊躇片刻,終是再次走了進去。明玉咬牙忍着身周的寒意,目光一直落在緊閉的殿門處。
在明玉幾乎要迷失在風雪之中時,殿門終於再次開啓,一個英挺的身影執傘緩緩朝她走來,不是弘曆又是誰?
弘曆停在明玉幾步之外,低沉的聲音透過風雪傳入明玉耳中,“爲什麼不回去?”
“皇上終於……咯咯……肯見臣妾了嗎?臣妾……有話要……咯咯……要與皇上說。”明玉一開口,上下牙齒就忍不住打起顫了,怎麼都止不住,身子也打起哆嗦來。
看到她這個樣子,弘曆到底心有不忍,道:“進來再說吧。”
瑾秋與朱全趕緊一左一右扶了明玉進養心殿,待得一盞熱茶下肚,明玉方纔感覺好一些,不再哆嗦個不停。
在命小五重新去沏茶後,弘曆道:“皇后有什麼話要與朕說?”
明玉一臉哀切地看着弘曆,“皇上現在很不願意看到臣妾嗎?”
弘曆搖頭道:“不是,朕只是……還有很多摺子未批閱。”話音剛落,明玉突然順着椅子跪下去,低頭道:“臣妾有錯,請皇上治罪。”
弘曆被她這個舉動嚇了一跳,快步走下來道:“皇后這是做什麼,快起來。”
明玉搖頭,哽咽地道:“皇上若是不肯原諒臣妾,臣妾寧願長跪不起。”
弘曆皺眉道:“你在說什麼?”不等明玉回答,他又道:“不管何事,你都先起來再說。”
明玉泫然欲泣地道:“這段時間,臣妾一直在回顧往昔,回顧與皇上的點點滴滴,靜下心來後,臣妾才發現自己真的很糊塗,成親十一載,皇上一直對臣妾疼愛有加,更是處處爲臣妾着想,不忍臣妾受一點委屈;傅恆與阿羅兩情相悅,臣妾身爲傅恆的姐姐,本應成全;可臣妾因爲對嫺妃的誤解,因爲心裡那口氣,三番兩次阻撓,還口口聲聲說皇上偏坦嫺妃,說皇上不念夫妻之情,如今想來,真是大錯特錯;臣妾的固執,不止傷了傅恆的心,也傷了皇上的心,臣妾今日來,就是特地來向皇上請罪的。”
明玉這番話,着實大出弘曆意料之外,明玉雖溫善卻異常固執,認定的事情,絕對不會輕易更改。他這段時間之所以刻意冷落明玉,是希望她冷靜一些,然後再想辦法說服;雖說他是皇帝,聖旨一下,明玉根本不能阻止,但他始終念着與明玉的夫妻之情,不願將事情做的太過。沒想到這一番冷落,竟然讓明玉徹底想通了,還專門來向他認錯。
見弘曆遲遲不說話,明玉擡起淚眼,道:“皇上還是不肯原諒臣妾嗎?”
弘曆回過神來,搖頭道:“不是,朕是吃驚,皇后,你當真想通了嗎?”
明玉點頭道:“臣妾既然與皇上說這些,就表示臣妾已經徹底想通,包括與嫺妃的心結。正如皇上所說,臣妾與嫺妃都有錯,如今再來追究對錯根本沒意義,倒不如放下成見,重拾姐妹之情。”
“好!”弘曆眸中有着濃濃的歡喜,朗聲笑道:“朕的皇后,終於又回來了。”
明玉忍着心中的惱恨,小心翼翼地道:“這麼說來,皇上是原諒臣妾了?”
弘曆親手扶起她,愛憐地道:“朕與你是夫妻,無需‘原諒’二字,有什麼誤會,只要說清楚就行了。”
明玉一臉感激地道:“臣妾多謝皇上!”
弘曆再次笑道:“看來,朕可以下旨爲傅恆與阿羅賜婚了,還有那個覺羅西林氏。”
明玉點一點頭,話來:“婚自然要賜的,但臣妾以爲應該過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