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曆隨手從地上抓來兩把泥灰抹在臉上,對兆惠他們道:“走,趁着現在天色暗,不容易被人看到,咱們到府衙附近去,打聽看看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阿桂緊緊拉住弘曆擔心地:“可萬一那個什麼鳥知府已經下令要抓我們,我們現在去豈非自投羅網。”
兆惠帶着一抹冷笑道:“放心,那個楊知府絕對不敢明目張膽的抓我們,否則也不會等到現在才偷偷摸摸的動手了。”
“不錯,所以我們現在勉強還算安全。”見弘曆與兆惠都這麼說了,阿桂也無話可說,隨他們一道悄悄潛往知府衙門。
天色在等待中一點點亮起,此久不久,隱藏在暗中的弘曆便看到除官服頂戴的布齊被人押了出去,且雙手被綁,口中還着布,讓他無法說話。之後他們從衙差與那些好奇百姓的對話中得知,布齊涉嫌貪贓柱法,如今要押他進京受審。但布齊昨日被抓的時候,精神受了刺激,變得胡言亂語,爲免他發瘋,楊知府不得已之下,命人綁了他的雙手,並且塞住嘴巴。不過楊知府念在大家同僚一場,特意請了一名大夫,隨同時京,治療布齊的瘋病。
在百姓盛讚楊知府仁心之時,弘曆卻是敏銳地察覺到問題所在,布齊是知道他們幾個存在的,若進了京,必然會告訴每一個他所見到的人,就算大多數人都認爲他是瘋言瘋語,但只要有一個記在心中,事情就會有所不同,這絕對不是楊知府所願見的,但他爲什麼還要這麼做?
在百思不得其解的情況下,弘曆捅了捅一旁的兆惠道:“若你是楊知府,對於布齊大人,你對怎麼處置?”
“我?”兆惠意外地看了弘曆一眼,隨後道:“我會一不做二不休,讓他永遠不能開口,可是楊知府顯然沒有這麼做,實在讓我不明白。”對於楊知府這個做法有疑問的,並非弘曆一人,他同樣有。
“連我們都能想到的,不可能楊知府想不到,他這麼做,必然有他的理由。”弘曆這般說着,但什麼理由卻說不出,倒是阿桂說了一句,“他該不會是想在半路上來一個殺人滅口吧。”
“胡說什麼呢,姓楊的怎麼說也是個朝廷命官,怎麼會做……”兆惠原想說“怎麼會做殺人滅口的事”,但後面聲音越是變得越來越小,直至一絲聲音也沒有。事實上,這樣的事,姓楊的早就做了,哪還有不會的道理。
弘曆亦想到這一點,沉眸道:“瘋病只是一個藉口,若我沒料錯的話,楊知府已經買通了那個大夫,絕對不會讓布齊大人活着到京城。不行,我們一定要救他!”
“可我們現在自身難保,如何救得了?”兆惠何嘗不想救,布齊好歹是他表叔,且這一次又幫了他們,可就像他說的,自身難保,如何能救。
弘曆雖然這樣說着,但一時半會兒間也沒什麼主意,道:“從鄭州到京城,至少要走上十天半月,咱們一邊走一邊想辦法。”
“也只能這樣了。”兆惠點點頭,布齊好歹是爲了幫他們才遭難的,若有辦法相救,他也不想看着布齊枉死。
在他們尾隨押送布齊的那些人出城時,允禮的傷也好得差不多了,畢竟是習武之人,復原的能力要比尋常人好上許多。
另一方面,鄭大夫拿着允禮採來的紫蘇草爲凌若配藥,替她清除腹中胎兒所帶的毒性,按陸大夫的說法,不可能完全驅除,但只要能除到一半,這個孩子將來存活的機率也要大上許多。
對於此時的凌若而言,孩子能活下來比什麼都重要,莫說只是吃藥,就算要她拿性命相換也不會有絲毫猶豫。
在允禮傷勢漸愈的同時,凌若也將陸大夫開了數日的藥喝完了,而結果,是令人欣喜的,從脈像上看,胎兒狀況比之前好了許多,胎心的跳動亦更加有力。
在陸大夫診完脈後,凌若放下袖子,含笑道:“這次的事真是多謝陸大夫的,若無陸大夫的妙方,孩子也不會有所好轉。”
“在下只是盡一個醫者的本份罷了,實在不足掛齒,夫人若一定要謝,應該謝王爺纔是,若非他冒着危險去採這五年以上的紫蘇草來,在下也配不成藥。”陸大夫的話令凌若笑容一滯,旋即已是恢復了剛纔的模樣,頷首道:“陸大夫說的是,我一定好好謝謝王爺尋藥之恩。”
在陸大夫走後,凌若道:“萍兒,去看看他們都準備好了沒有,若是好了,咱們把東西收一收也可以下去了。”
因爲允禮受傷一事,他們在鄭州府耽擱多日,如今既然已經沒有什麼大礙,自然也該動身了。
萍兒答應一聲,剛走到門口,便看到允禮進來,連忙退到一行,喚了聲十七爺。
允禮還是與以往一樣清俊優雅,猶如玉雕一般尋不出半點瑕疵的無瑕面容上一派雲淡風清,讓人感覺很舒服的同時,同樣也讓人看不出他的真正心意。
允禮的目光在凌若臉上稍作停留後,便垂了下去,“臣見過娘娘。”
“十七爺免禮。”雖然凌若與他說過數次無需行禮,但每一回允禮還是照舊行禮,讓凌若深感無奈。
允禮低頭道:“娘娘,東西已經收拾好了,也與掌櫃的結了帳,只待娘娘收拾好後便可離去。”
“我這裡也沒什麼東西,不過是幾件換洗的衣裳罷了,讓萍兒收一收便好了。”在凌若說話的同時,萍兒已經知趣地將櫃中的衣裳打包放入包袱中。
允禮看了一眼道:“既是如此,臣先陪娘娘下去吧。”
“也好。”凌若點點頭,在隨允禮下樓的時候,她突然道:“上次那些話,十七爺可曾怪過我?”
自從允禮剛醒的時候,她去見過一次,並說了那些話外,便再不曾去過,而今日也是兩人那日後的第一次見面。
允禮嘴角勾起一抹淡然的笑容,“若臣說見怪,娘娘會收回那些話嗎?”
“不會。”這兩個字,凌若回答的連一絲猶豫都沒有,“就算你恨我怨我,我還是會那樣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