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了小刀又開始出門前的活計。白筱看着籃中一堆的東西,頭瞬間發漲,輕咳了一聲,“我去隔壁打個招呼,說這幾日不過去吃飯,要他們不必備我的飯。”容華輕應了聲,“好。”白筱立了一陣,見他沒意思幫她處理手中這一堆東西,只得送入廚房,便轉過小孤家中。小孤和青兒都不在,只得淳爺爺剛劈好了柴火,正要進廚房。白筱忙跟過去說明來意。老人聽她說要自己開幾日火,覺得稀奇,見她杵着不走,眼睛直往竈臺上的那些油鹽醬醋上瞟。取了碗碟來,要分些出來給她。
白筱臉紅了紅,“我去集市買了……”見老人聽完又要去忙自己的,忙一把拉住,“我不會用……”老人不知她突然抽什麼瘋,連調料都用不來,卻突然要自己開火,然見她眼巴巴的望着,唯恐他不說與她聽的模樣,奇怪歸奇怪,拿了支筷子,一樣一樣的敲着那些瓶瓶罐罐細細的說與她聽。教授一陣,又把了些劈好的柴火給她。她記性極好,自然是說一樣記一樣,那堆東西,硬是沒漏下一樣。至於柴火本沒想要,劈幾根柴不是什麼難事,何況那邊還坐了個大男人,不用白不用。
但想着自己從來沒做過飯,那邊那位與她怕也是半斤八兩,也不知柴火劈成什麼樣子纔好燒,萬一弄得不三不四,火燒不起來,就越加的忙亂,也就欣然受了。喜滋滋的謝了老人,回了這邊。說是說當煮豬食,煮煮算了,但當真***作起來,卻想做得好些。這邊廚房雖然一直沒什麼人住,但東西還是齊全,洗洗刷刷出來,倒也用得。白筱不曾做過這些粗雜活計,但天生是個不服輸的性子,磕碰了幾下,越加不肯認輸,和自己賭上氣,越做不了,越是要做好。別手別腳一陣倒有些有模有樣。
容華坐在院中偷眼看着,暗暗偷笑,這般的她比留在宮裡勾心鬥角,實在有趣得多。方纔路上的那些鬱積,不覺中散了不少,莞爾一笑。暗想,這餐飯怕是有得吃了。念頭未消,廚房‘轟’的一聲響,火光忽閃,驚得飄身離座,直躍向廚房。一股黑煙從門口冒出,被風一吹散了開來。白筱立在門口,蓬頭垢面,粉白的面頰東一塊西一塊的抹着黑炭灰,看不出真容,一手舉鍋鏟,愁眉苦臉的看着鍋裡看不出是何種事物一團的焦黑。感覺到他靠近,委委屈屈的向他轉過臉來,可憐巴巴的道:“鍋……鍋裡會起火……”一雙眼倒還是忽閃忽閃的,極是澄亮。
容華見她無事,差點躍出胸膛的心總算落了下去,見她這副形容,心裡一蕩。他本來就想她得緊,這時被她這般看着,哪裡還有理智,驀然伸臂攬了她的腰,低頭凝看着她被嚇得傻了的眼,心間越加的軟軟綿綿,不禁收緊手臂,視線下移,鎖定她嘟着的脣,微偏了頭,慢慢吻落。白筱被鍋裡突然起火嚇得厲害,心砰砰亂跳,還沒能回過神,已被攬進他懷中,緊迫的束縛感讓她覺得甚安心,仰臉看見他涌動着情潮的黑眸,即時愣住,直到他的垂着的眼已到咫前,才倏然警醒。
睜大了眼,正要制止,鼻間飄過的嗆人煙子更加濃烈,忙轉臉看去,驚叫一聲,“火……火……”容華斜眼看去,方纔一時意亂情迷,竟忘了竈中火未滅,被燒乾的鍋,哧哧作響,竈中火燃得更歡。忙放開白筱,屏了氣息,奔到竈前,將燒着的柴火抽出,盡數滅去,長吁了口氣,轉頭看向仍杵在門口打望的白筱。一番手腳折騰下來,臉上揩上好幾處炭灰,花得不成樣子。二人四目相對,禁不住‘噗’的笑出了聲。他勾脣笑笑,“要你做餐飯,你就籌劃着燒了人家的屋子,這怨氣可當真大得很。
”白筱很是難爲情,又有些委屈,本來是想好好做這頓飯的,結果做成了這副慘景,“你當我願意的麼?”他笑着起身,擡手輕撫了撫她的臉,手上沾着的炭灰將她一張小花臉抹得更花。忙背了手過來,用手背去擦,卻越擦越花,終是忍不住笑了。白筱擡臉看他,額頭,鼻子面頰上盡是一塊塊或深或淺的黑。在她記憶中他永遠是乾淨得一塵不染,幾時見過他這般模樣,俊儒非凡的臉,已然難辯,甚是好笑,哪還忍得住笑。堵在心口的那點殘餘不快,也隨着滾出的煙霧化成了灰燼。
笑得夠了,再看向那黑漆漆的鍋竈,又苦了臉,這飯是吃不得了。“出去吃。”容華無比愛憐的又撫了撫那張花貓臉,出了廚房。白筱洗了臉,戴了人皮面具出來,見已然換過衣裳化成普通相貌的容華,仍是一身白色簡單寬鬆長衫。簡簡單單的款式硬被他穿得甚是華麗晃眼。再看自己一身布衣與他的一身華服甚是不登對,想着金鋪的那場不痛快,鎖了眉頭,尋思着不如叫他自己出去吃,她仍過隔壁混上一餐算了。剛要開口,見他提過他早上帶來的那個幾層的六角食盒,居然從最下面一層裡翻出一套女式衣裳。
仍然是白色,不過不是她平時所穿的憋領,撒擺長裙,而是西越條件好些的人家女子常穿的斜襟窄擺長裙。白筱懵懵的接了衣裳,眼角掃向那個食盒,不知那裡面到底還藏了多少寶貝。她從來不曾穿過西越這種款式的衣裳,甚是彆扭,磨蹭着開了房門,立在院中樹下等候的容華轉身過來,眸子亮了一亮。她以前在南北朝時所穿衣裳上身緊窄,下面的裙襬顯扇形撒開,走動間飄逸優雅。而這身衣裳,上身同樣的窄緊,下面的裙子卻是順着腰身,貼服着腰間直接向下,直到膝下才散出裡面的百折裡裙,腰間墜着的如意墜子,隨着她走動,一下一下的輕輕擺動,更顯得腰如擺柳,雖然少些飄逸,卻多了番別樣的體態阿娜。
這樣的衣裳她在‘平州’沒少看人家穿過,不過穿到別人身上,她覺得還挺好看,穿在自己身上,就渾身象長了刺一樣難受。瞅了瞅他,臉沒來由的紅了,甚想扯個什麼東西來遮了一動,便勾畫出的臀陪曲線,不自在的身上***了***手。“我……我還是換回以前的衣裳。”倒退着想重新回到屋中,生怕他看見自己後面微翹臀部。容華上前一步,握了她的手腕,將她拽了出來,“再換下去,出去也吃不上飯了。”他說着話,沒忘視線又在她身上溜達了兩圈,近看越加的凹凸分明,曲線玲瓏。
白筱漲紅着臉,更是僵着不敢動彈,恨不得將屁股胸全吸進身體裡,讓自己化成一塊平板。他偏頭笑了,“才十七,便這般古板,怎麼了得?虧你昨天還能在那街角上教人家如何誘惑夫君。”白筱‘轟’的一下,渾身上下都燃了起來,他偏要哪壺水不開,提哪壺。橫了他一眼,摔了他的手,向院門口衝去。衝出幾步,覺得走路不如平時那般自在,大腿被裙身約束着,方又想起身後的尷尬問題,忙放慢了步子,儘量不擺動身子,兩隻小手攤開了,不着痕跡的遮在臀後。
遮來遮去,又遮得了什麼?容華望着她的背影,擡手,闊袖掩了嘴,悶笑不已。尋思着,得再爲她置辦幾套這樣的衣裳。白筱甚納悶,笑,笑,最好笑岔了氣,不敢回頭看他的表情,扁嘴吼道:“你到底走是不走?”容華清了清噪子,“自是要走的。”出門順手帶上院門。追上她低頭在她耳邊道:“你越是這麼遮着,人家定然以爲你屁股上破了個洞,更是要看的。”白筱一張臉火燒火燒的熱,咬牙斜眸瞪他。他卻裂嘴一笑,那笑當真甚欠扁。白筱氣得磨牙,揚手向他打去。
他擡手將她的小手捉住。恰巧有人從拐角處轉出來,帶着詫異向她看來,在西越女人打男人可是萬萬要不得的,何況還是在這大街上。白筱頓時大窘,聽容華道:“一隻蚊子而已,由它吧。”他輕飄飄的一句話,便將她的行爲變成了給他打蚊子……過路人驚詫的視線轉成了羨慕,朝他們笑道:“你們夫妻二人當真恩愛得很,公子可要好好珍惜。”容華甚謙和的朝他笑了笑,“不才喜得賢妻,自該珍惜。”白筱擡袖掩了一張的苦瓜臉,賢妻,賢妻,賢你個頭的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