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笑愣住,頃刻,她哈哈大笑:“你可真有想象力。我有那麼好騙嗎?”
“也是,”王曉麗聳聳肩,“拜拜,開車小心。”
新婚生活,簡單而規律。精心烹製早晚兩餐,再加一頓下午茶點,餘下的時間泡圖書館備考,莫笑覺得既充實又甜蜜。看一眼手錶,她急踩油門,直奔超市,可不能誤了晚飯的點。
今晚是不是該嘗試下牛排?莫笑伸手去拿牛排,卻被人捷足先登。
“霜降和牛,入口即化,再來點日本燒酒,嘖,絕配。”一張時下流行的妖孽面孔,一串磁性的男中音,竟然是九點鐘方向的那個男人。
莫笑有些愣住。她扭頭看,四下沒人。
“我是在跟你說話。”型男彎腰把牛排放進莫笑的購物車,歪着頭看她,笑得陽光,“看來是同道中人,同是吃貨一枚,可否賞臉和我共進晚餐?我知道一家西餐廳,絕佳。”
真是曉麗說的泡良族?莫笑心底咯噔,面色卻是一貫的淡漠。她彎腰拿起那盒牛排,輕輕放回保鮮櫃,看也不看那人,推着車扭頭就走。
“唉……”型男急走追了上來,“小姐,你別誤會。我知道這樣很唐突,可是我並沒惡意,我只是想和你交個朋友。”
任由這個一米八幾的大個頭,死乞白賴地跟了一路,莫笑硬是連頭都沒回。或許,在曉麗沒提醒之前,她還可能禮貌剋制地回一聲,“對不起,這位先生,我不是你要找的人。”可現在,她覺得說半個字都顯多餘。
那個男人一路跟到地下車庫,莫笑忍無可忍,折向站崗的保安藉口問路,拉着保安護駕,這才甩掉了那個討厭的尾巴。
可是,煩心人總是一個接一個。
車開到小區門口,等起落杆升起的當口,竟驀地竄出一個人,黑壓壓地趴撐着擋在了車前。
“不好意思,這位先生,請您離開。”保安只當來人不善,急忙上來拉扯,又衝車子裡的莫笑招手,“雷太太,請您留在車裡,這裡由我們處理。”
“笑笑,你下車。你聽我解釋!”不過個把星期,蔡峰已頹廢得脫了形,鬍渣渣裹了半張臉,額頭、顴骨、嘴角的淤青依稀可見。他掙脫保安,執拗地敲車窗,“笑笑,給我五分鐘,就五分鐘。”
莫笑先是意外,繼而是無奈。拉黑屏蔽了關於他的所有一切,她早該料到他遲早會找上門。躲是躲不過的,她搖下車窗對保安說:“認識的。”她甚至都沒看蔡峰一眼,極其冷淡:“你等我電話。”
客廳裡只剩自鳴鐘滴答滴答。
莫笑擱下水杯,瞥一眼時間,他該快了吧。她也搞不懂,雷鳴霄爲什麼要把蔡峰約到家裡來,早知道,她就不打他電話,自己解決了。
“笑笑,對不起。”蔡峰雙手侷促地搓了又搓,“我……那晚……我醉了,真的對不起。你原諒我好不好?”
莫笑註定是說不出狠話的。她紅着臉,別過了頭。
“笑笑,我們一起這麼多年,我是什麼人,你該清楚。我……你該知道,自從我們分開,我就一直在忍,忍到忍無可忍,我……我真是喝醉了,才控制不住自己。”
回頭看他愧疚得憋紅了整張臉,莫笑竟有些不忍心:“算了,蔡峰,那晚的事,以後都別再提了,我原諒你了。可是……”她頓了頓,很篤定地看着他:“我們真的結束了。我已經開始了自己的生活,我也希望你能重新開始。”
蔡峰臉上的欣喜一霎就黑了。他搖頭:“你知道我不可能放下你的。”
莫笑伸手,亮了亮婚戒:“我已經結婚了,我現在很幸福。”
蔡峰從沙發的一頭迅速地挪到了這頭。他急切:“不,你的幸福是假的!”他邊說邊掏手機,慌慌張張地刷着屏幕:“最近是不是有很多人在騷擾你?”
瞥見屏幕上滑動的照片,竟是近來頻繁搭訕的那些型男帥哥,莫笑訝然,霎時,她生氣地站了起來:“你跟蹤我?”
蔡峰也跟着站了起來,更加急切:“你聽我解釋,我只是擔心你。”
“別說了。”莫笑本能地退了幾步,像打量個陌生人,“蔡峰,我覺得我都快不認識你了。你這麼執着幹什麼?你放過我,也算放過你自己,行不行?”
“笑笑!”蔡峰騰過來,就要抓莫笑的手。
這時,密碼鎖響了。莫笑像見了救星,掙脫他,幾乎是小跑着迎去玄關。
“你總算回來了……”
蔡峰聽到她溫柔的聲音,嘴角浮起一抹苦澀冷笑。他掃望四下,那抹笑就越發苦澀。這裡到處都瀰漫着她的氣息,有她喜歡的梔子香,有她喜歡的薰衣草,有她喜歡的賣萌布偶,一切都是他曾經想象的那個家。只是,這裡的男主人卻不是他。他攥緊了拳頭,雙眼像打了雞血似得望了過去。
“來了。”雷鳴霄一臉陽光,像招呼一位老朋友,“別客氣,坐吧。”他把公文包遞給一臉困惑的妻子,湊着臉貼近,分貝恰如其分,既親暱又自然:“寶貝,上樓換身衣服,今天在外面吃。”
寶貝?他在牀上都沒這樣叫過自己。莫笑臉都紅了,不自然地瞄了眼客人。
“乖。不是要看電影首映嗎?再磨蹭就遲了。”雷鳴霄滿目寵溺,更是肉麻兮兮地揉了揉她那滿頭秀髮。
莫笑其實挺反感他這麼幼稚地秀恩愛。可面上,她只能陪着笑笑,乖乖地上樓。
等整層樓只剩下這兩個男人,氣氛便從詭異演變爲硝煙瀰漫。雷鳴霄一步步逼過去。兩個男人,個子相仿,齊刷刷地對峙着。
“我警告你,離我太太遠一點。否則……”雷鳴霄垂瞼瞥一眼蔡峰依舊青腫的嘴角,“下次破的可就不是你的嘴,而是你的口袋。如果不怕傾家蕩產,你就試試。”
蔡峰冷笑。這次,他底氣十足:“我也警告你,離莫笑遠一點。你要膽敢傷害她,我會要你知道什麼叫瓷器碰不過瓦罐。”
雷鳴霄聳肩,笑得陰邪:“警告我?你憑什麼?她是你的誰啊?一個女人心甘情願地躺在一個男人身下,未必就是愛,可是,如果不願意躺下,那就是絕對不愛!”
這一句戳中要害。蔡峰臉色褪得鐵青,雙拳緊得似擰得出水來。
而雷鳴霄則依舊一副勝利者的姿態。他湊近,聲音壓得低低的,卻帶着刺透人心的力道:“我是莫笑的第一個男人,也是目前爲止她唯一的男人。我都不知道你還折騰什麼?這麼閒還不如花心思在你的公司上。不如這樣,等我玩膩了,再打包通知你回收?”
蔡峰嗖地抓住雷鳴霄的領口,另一隻手高高地舉着手機。他瞟一眼樓梯口,憤恨得鼻子都近乎生煙:“男人?你也好意思自稱男人!天底下都沒你這麼無恥的男人,居然花錢買綠帽子戴!”
臉嗖地黑了,雷鳴霄卻故作不屑地聳聳肩,只是鄙夷地盯着他。
蔡峰狠一甩手。他抓着手機,退後兩步:“你知道我在說什麼。那些男人不是段子琪買的。是你!你還是人嗎?她是你老婆!”
雷鳴霄冷睨一眼,淡漠地坐了下來。他翹起了二郎腿,吊兒郎當地擡頭看他:“是又怎樣?一個願打一個願挨。只要我們願意,你管得着嗎?”
“你——”
“你儘管告訴她好了,”雷鳴霄攤開手,一臉無所謂,“只要她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