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莫笑嚇得尖叫，江面竄起的陰風一霎似裹住了整個上半身，嗖地，整個人又被腰間的蠻力給硬拽了回來，越發緊地撞進了他的懷裡。她扭頭，臉色還帶着驚慌。她埋怨地捶他：“嚇死我了。”
雷鳴霄淡笑：“怕了？”
“討不討厭啊你，明知我不會游泳，還嚇人。你說話不算話，答應教我游泳的……”本來是打鬧，可莫笑的聲音驀地弱了下來。她想到了巴厘島，之所以一時興起去那裡，只因他說那邊海水好，要教她游泳。
雷鳴霄猜到了她爲什麼不開心。只是，從今天起，他再不必在乎她的情緒了。他抽開身：“走吧，該去招呼客人了。”
莫笑實在不願意招呼客人。看着歐陽陽身邊的那個女孩，她就心亂。她真不是對他還有什麼，她只是沒法眼睜睜地看着那個女孩重走自己的老路。
“謝謝。”
她聽見那個女孩略帶羞澀地對歐陽陽道謝，那種眼神叫她莫名心疼。這刻，她又開始討厭歐陽陽。她不懂，他爲什麼要那麼體貼地爲那個女孩切牛排。難道，他不懂這樣會惹女孩子誤會嗎？還是他鐵了心要騙婚？
“嫂子，聽小李說你烤的麪包幹可是一絕啊，聞得她流口水。”段子昊顯然注意到雷鳴霄看妻子的眼神變了味，他趕緊誇張地說笑，“什麼時候也讓我一飽口福啊？”
莫笑收回目光，瞟一眼低頭不語的閨蜜。她笑：“回頭我教曉麗，很容易的。”
段子昊的臉色驀地就變了，手裡的叉子都顫了顫。他尷尬地笑了笑，看都沒看王曉麗。而王曉麗則充耳不聞地嚼着牛肉。
這兩個人怪怪的，連吃飯都刻意沒挨着坐。莫笑真看不懂。她真後悔聽他攛掇，應下這頓慶考宴。當雷鳴霄盛情邀請歐陽陽攜家眷時，她就該叫停，可她又不想暴露歐陽陽的隱衷，便只好沉默。可她沒想到，歐陽陽這麼不着調，竟然真拉着這個女孩赴宴。她更沒想到閨蜜和同居男友竟然鬧了矛盾。
一頓西餐，氣氛十分詭異。
遊艇靠岸，莫笑總算逮着間隙，擠去歐陽陽身邊。她壓着聲音暗暗威脅：“你要再不跟她斷，回頭我就跟她明說了。”
歐陽陽窘得滿臉通紅，難以置信地看着她。莫笑毫不示弱地迎過他的目光。不知道的人還真會以爲這是耍花腔的小兩口。
這時，段子昊適時竄了上來：“嫂子，借一步說話。”他衝着雷鳴霄嘿笑：“我要跟嫂子說兩句悄悄話，碼頭等吧。”
雷鳴霄冷臉瞄一眼就下了甲板。他猜也猜得到發小是爲了這個蠢女人亂點鴛鴦譜而心煩。
等大夥都下了遊艇，段子昊禮貌地攙了一把莫笑：“嫂子，別怪我多嘴，以後跟那位歐先生，嗯，還是遠着點的好。”
莫笑愣住。忽的，她的臉就紅了：“你誤會了。我們只是好朋友。”
段子昊聳肩笑道：“呵呵，我懂，我信異性之間有友誼，可雷鳴不信啊。他是個眼睛裡揉不進沙子的主，不必要的誤會能免則免。”
莫笑雖覺得他小題大做，可還是感激地點了點頭：“知道了，謝謝。”
“還有，”段子昊又變成撲克臉了，“我和王曉麗不是你想的那種。以後，別把我們湊一塊了。我看着她都煩。”
這一句無異於晴天霹靂。莫笑驚地一把拉住了他：“你們……不是？”
“和她同居的不是我。”段子昊悶聲悶氣，“以前算有過，可那晚，徹底斷了。”
“子昊？”強烈的不安，竟有種大禍臨頭的感覺，莫笑皺了眉，“不會是——”
段子昊黑了臉：“我段子昊這輩子都沒這樣被人當猴耍過。我是看在你和雷鳴的面上，懶得跟她計較。否則——她拿我當靶的事，我沒那麼容易算。”
最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莫笑沒法形容當下的心情。她好像又回到了那年夏天的校醫院，看到了那個撞得額頭烏青的可憐姑娘。
“厲婭可不是省油的燈。你有空勸勸她見好就收。否則，大家的臉都掛不住。”
王曉麗怕是料定了紙包不住火，等莫笑趕到碼頭大廳，她早打車遁了。車上，莫笑都撥好了王曉麗的號碼，卻被雷鳴霄一把奪過手機撂去了後座。
“幹嘛啊你？”這是和好以來，莫笑第一次對他犯急。
雷鳴霄沉着臉：“你少管閒事。她都快三十了，不是三歲，用不着你這個保姆。”
“你不懂，曉麗她……”莫笑嘆氣。
見她不吭聲了，雷鳴霄哼笑：“就她跳樓的那點破事，厲婭都不知道當笑話講了多少回了。”
莫笑訝地看着他，這刻，她氣得心口悶疼：“她怎麼可以這樣？”
“所以，”雷鳴霄聳肩，“誰是誰非說不清楚。王曉麗擺明了不想聽你廢話，你何必湊上去找沒趣？”
“你早知道了？”莫笑盯着他。
“顧海濤留上海打理厲家的生意。圈子這麼小，能不知道嗎？”
“你……沒覺得不妥？”莫笑一副難以置信的神情，“還是男人都是互相包庇的？”
“呵……”雷鳴霄笑了，“你還指望我打電話去臺北，告訴厲婭她老公包二奶嗎？”他打着方向盤一個變道，話題也跟着扭曲：“如果哪天我包二奶了，也不會有人電話告訴你的。”
“你——”
雷鳴霄笑得歡：“哦，不對，段子琪肯定會打小報告，嗯，你的老情人也會搶灘。”
“你能不能正經點？”莫笑被他堵得心悶。她真有點生氣了。
可雷鳴霄一點都沒收斂：“FAX手遊最近火得一塌糊塗，你的老情人屌絲大翻身了，最近忙着應付風投、媒體。段家老爺子貌似看上了他，他跟段子琪圈內圈外都成雙入對。也好，他沒空騷擾你，我也落得清靜。”
“你玩笑過頭了。”莫笑的聲音已經冷了下來。
“我沒開玩笑。”雷鳴霄也斂了笑，狠踩煞車停去了路邊。他扭頭，鐵了心找茬，來了招惡人先告狀：“莫笑，你難道沒什麼跟我解釋的？”
莫笑一臉茫然。直到他怒衝衝地把手機甩到她眼前，直到她劃開屏幕看到那一張張照片。她有點百口莫辯地慌亂：“我……最近確實有些莫名其妙的人搭訕，可我壓根沒放心上。”
“是沒放心上，還是心虛不敢跟我提？”雷鳴霄繃着臉，演得逼真。
“雷鳴，你瞭解我的。”莫笑靜靜地看着他。忽地，她低頭看手機，試圖翻尋點蛛絲馬跡。
“不用翻了，查不到對方號碼。”
“有人……不想我們好。難怪，我總覺得怪怪的，總覺得有人跟蹤。”莫笑伸手攀住他的胳膊。她皺眉：“是段子琪吧？”
雷鳴霄不耐煩地抽手，看都不看她：“少岔開話題。身正不怕影子斜，我只問這些男人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