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鳴霄還沒到,莫笑在酒店大堂百無聊賴地等着。忽的一擡頭,看到電梯口晃過的人影,她緊張地揉了揉眼,一眨眼的功夫王曉麗已倚着段子昊進了電梯。閨蜜一向遊戲人生,她多少知道一些,可眼看着她醉醺醺地與人開房,她還是不放心,忍不住就小跑追了上去。憋着一股護犢的焦慮,她驀地清醒,盯着電梯屏看了片刻就奔去前臺:“小姐,麻煩幫我查一下王曉麗在幾號房。”
“不好意思,我們不能暴露客人隱私。”
“嗯……”莫笑絞着手,急中生智地扯謊,“我是FAX公司的員工,王曉麗是我們的貴賓,房間是公司預訂的,我有事……”
軟磨硬泡,莫笑總算拿到了房費結算單,可一看單子直接傻眼了。三間房全是事先通過FAX員工的身份證預訂的,根本搞不清王曉麗住哪間。她也顧不得這些,火急火燎地上到十八樓,準備挨個敲門。
這種事也就微醺狀態下才做得出。莫笑叮咚摁開了一間,居然是顧海濤開的門。依稀聽見緊閉的衛生間傳來水聲,她紅着臉朝顧海濤抱歉地揮了揮手。
顧海濤大致猜到她的意圖,探出頭刻意壓着嗓子:“曉麗在隔壁。”
莫笑想問是左邊還是右邊,可門已經關上了。她硬着頭皮走向左邊那間,忐忑地摁響了門鈴。
“笑笑?”酒氣熏天,蔡峰歪靠着房門,滿臉驚愕。他臉上蒙着水汽,髮梢滴着水珠,顯然剛剛吐完,胡亂用水拂了兩把臉。
莫笑愕住。她條件發射地退了兩步,有點語無倫次:“對不起,我……我找曉麗。”她扭頭就走,可手臂被猛地一拽,耳畔響過兩聲電梯鈴聲,人已跌撞着被拉進了房間。撲地撞上男人溼熱的胸膛,莫笑嚇得冷慄,不及掙扎,耳後已嘭地傳來關門聲。
“你……你幹嘛?”莫笑警惕地屈肘掙脫,卻被男人蠻橫地壓了下來。腦子亂糟糟的,酒勁上頭的迷亂加上急亂下的恐慌,她完全不敢相信強抱自己的竟是蔡峰!曾經相戀四年的前任怎麼都不該變成這樣。
“笑笑,別走,你聽我說。我愛你。我知道錯了,真的知錯了,原諒我好不好?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蔡峰死死抱緊她,也不知是真醉還是假醉。他湊着腦袋肉麻地嘟囔,“我只愛你,笑笑,我會用一輩子好好愛你……”
聽清蔡峰的聲音,莫笑第一感竟是噁心。以往,她從不曾懷疑他對自己的感情,可經歷洗手間那幕,又經歷當下,她再不敢說自己瞭解這個男人。原本,即便舊情不再,她對他還有一份知己般的惺惺相惜。可現在,她第一次覺得那四年真是白瞎了。她徹底怒了,更隱隱有些害怕。她只想穩住他,趕緊脫身:“蔡峰,你放手,你醉了,先放開我。”
“不放!我再不會放了!”蔡峰仗着酒勁執拗地低吼。這時門鈴叮咚狂響。他透着貓眼往外看,一霎,眼眸幽沉,臉也隨之一黑。
莫笑好似心理感應一樣,下意識地就喚出了聲:“雷鳴!”
陰沉的內雙細眼頓時暴怒,蔡峰又像下午一樣,惡神附了體,埋頭啃了下去。
“唔——”莫笑死命埋頭,晃着腦袋,躲避暴風雨一樣的強吻,可再掙扎都掙不脫,眼看着跌跌撞撞地被環箍周身的蠻勁一路拖進了房間,噗——仰面跌撞在牀墊上,尚不及出聲,嗓子眼的呼救已被癲狂撲上來的男人堵住了……
恐慌……混亂……鬥狠……離場……
酒精上腦加上驚嚇缺氧,莫笑真像做了一場噩夢,顫顫縮縮地窩在雷鳴霄懷裡,從電梯一路下到地下停車庫,又一路被塞進車裡。她嚇得說不出話,只是一個勁顫抖。
“你是有病還是犯賤?半夜三更敲野男人的門,你想幹嗎?腦殘啊?”雷鳴霄坐上車,甩上門就開始發飆,罵得要多難聽就有多難聽,“你是想男人想瘋了?還是存心跟我過不去?”
莫笑的臉陣紅陣白,扭頭癡癡地看他。剛纔要不是他碰巧看見自己進電梯,又碰巧看見自己被拉進那間房,她真不敢想象自己現在是什麼樣子……她陣陣後怕,陣陣心虛,又陣陣委屈,張嘴想解釋想反駁,可嗓子卻啞了一樣出不了聲。
雷鳴霄氣炸了,自覺五臟六腑都氣得生疼。撞不開門,他竟急瘋到強搶清潔工的門卡。鬼知道他衝進房裡,看到這個蠢女子被壓在那個男人身下,他竟有多氣。回想揪着那個男人拳打腳踢的樣子,他就自覺丟人。他媽的這輩子都不曾這樣丟人!
“少他媽提王曉麗!”他氣得理智全無,“她關你屁事!你以爲她和昊子沒做過?你在想什麼,只有你自己清楚!你不就想玩報復嗎?要找也找個像樣點的!居然找那麼個賤人來氣我,我不怕告訴你,你在那個賤人眼裡還比不上一百萬!”
一百萬?三個字像一記悶雷,炸醒了雷鳴霄,更炸醒了莫笑。
車子裡陡然死寂。
莫笑驚疑地看着他,視線霧得模糊。她還是說不出話,剛經歷生平最可怕的一幕,她原本期待他柔情安慰。可等來的卻是生平最惡毒的羞辱,她錯覺胸腔裡悸跳的那顆心好像瞬間被碾成了碎末。她摳住車門就要下車,可,噗地,車門被鎖上了。
雷鳴霄一把摁住她的肩,整個人微傾着罩在她身上,惡狠狠地俯身爲她系安全帶。
“滾開!”莫笑哭出了聲,氣急着推他,淚嘩地滑落滿面。
“別動!”額抵住她的額,雷鳴霄粗喘着,薄怒、煩躁又夾着一絲蝕骨的曖昧。他低眉看她,帖得這麼近,近到那雙沾了淚的睫毛都似刷上了自己的睫。她微顫着嘴脣,分明是委屈至極的模樣,可在他眼裡卻成了極致的媚惑。
拇指捏住她的脣,掌心帖着她的臉,隱隱的,手心全是淚,他莫名地柔了聲:“嚇壞了?嗯?看你下回還敢不敢。”
女人都吃軟不吃硬。帖着他的呼吸,火氣一霎就泄了多半,莫笑強撐着想回嘴。
“噓——”雷鳴霄勾脣,嘴角那彎似笑非笑的細弧絕對撩人。
她驀地出神,眼睜睜地看着那彎細弧帖上了自己的脣。脣齒柔膩,像極了膩滑的冰糖湯圓,酒精的氣息竟一霎被這個男人驅散得無蹤。她微眯着雙眼,由着他攬着自己的腰,揉捧着自己的臉。她有種錯覺,只覺得自己是他捧在掌心的寶貝。他的吻絕對是治癒系的,那樣溫柔,全然都不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