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來的時候,蘇雲水正在剝橘子,我瞅了她半晌她才注意到我:“小真,怎麼樣,好多了吧?”
我看她一口一個橘子瓣吃得那叫一個香,忍不住吐槽她:“蘇雲水,你要不是這麼沒心沒肺,我都躺病牀上了,你丫還吃得那麼歡。”
她不以爲意:“在醫院裡有熟人就是好呀,你看咱們住得單間不說,申躍一直忙前忙後的,我啥都不用操心,再說了,人家大夫說了你這沒啥大毛病,我不吃東西難道讓我哭?”
“好吧,我錯了,您請吃吧”,我趕緊說,蘇雲水知道我跟申躍是高中同學,我告訴過她,我跟申躍關係不賴,想到她說的話,忍不住又試探着問:“申躍忙前忙後?”
“可不,你這沒出息的,來個姨媽都能暈倒,申躍看着你打上點滴之後,又待了好一會兒,纔剛走不一會兒,話說你跟申躍關係有那麼好?”
心裡一動,我淡定的說:“我們倆是鐵哥們,哦,對了,他是安易風的準妹夫。”
蘇雲水瞪大眼睛:“怪不得呢,你們還有這層關係啊。”
我點點頭,又看看外面,天已經很黑了,看看時間,原來已經快十點了,我跟蘇雲水說:“雲水你先回去吧,這個月的班都被你休完了,明天還得早起,趕緊回去吧,小客棧明天也沒有預約的客人,大不了明天再關半天,我下午之前應該能回去。”
既然醫生說了沒什麼大毛病,最疼的時候已經過去了,我明天應該就能走了,也沒必要讓蘇雲水一直陪着。
蘇雲水點點頭:“也是,小客棧那裡我想辦法,你就安心養病吧。”
“我手機還在家裡,你幫我給安易風發個短信,就說我手機沒電了。”
“嗯嗯,一定給你轉達到。”
安易風最近這麼忙,我這點小毛病不想驚動他,他要是知道了,這大晚上的,還得過來找我的話,估計又要折騰到很晚。
蘇雲水剛走,我看了下這瓶藥還要一會兒才能打完,想着單間也不好啊,連個聊天的人都沒有,想着想着,昏昏沉沉又要睡去,迷迷糊糊間,我覺得身邊好像有人進來了。
“點滴打完了,我給你取針”,耳邊傳來低低的聲音。
我一聽,徹底放了心,就這麼睡去。
凌晨翻身的時候,覺得自己的手被什麼東西壓住了,我睜開眼,反應了一下,纔想起這是在醫院,天已經微微亮了,我的牀邊趴着一個人,一身白大褂,坐在牀邊的小凳子上,趴在牀沿上睡着了,我的手,被他抓在手裡……
我呆住了,旁邊的小桌上放着一副窄框眼睛,這人是申躍無疑,可是他爲什麼在我病房睡着了?還抓着我的手……
來不及多想,我悄悄抽出自己的手,躺在牀上一動不敢動,這個時候吵醒了他的話,我該怎麼辦?
難道是一直在守着我,累極了才睡着的?
我腦子裡閃過各種各樣的可能,就算是老同學老朋友的緣故,就算是安易風的緣故,申躍做到這個地步,會不會有些過了……
正愣神間,感覺到申躍動了一下,我反射性地閉上眼睛,仔細聽着旁邊的動靜。
我感覺到左邊一輕,應該是申躍直起了身子,這個時候,我只希望他能趕緊離開,他的手卻又搭上了我放在被子外的手,我立馬僵硬了,幸好他只是把我的手放到了被子裡,然後給我掖了被角,我豎起耳朵聽着他的動靜,但他似乎沒有馬上離開的打算,我能感覺到他的目光打在我的臉上,我實在忍受不住,裝作睡得迷糊,翻了個身,然後再也裝不下去,睜開了眼睛。
他爲什麼還不走?
他到底在看什麼?
寂靜的病房裡,我似乎能聽得到自己的心跳聲,我渾身僵硬一動不敢動,我聽見他低低的嘆氣聲,聽到他聲音小小的喊我的名字……
過了有五分鐘,我終於聽到衣料摩擦,他起身的聲音,隨後是開門關門的聲音。
又等了一會兒,聽他的腳步聲漸漸遠了,我才徹底鬆了一口氣,放鬆下來,我的手心裡已經全是汗水,腦子裡更是亂七八糟,我攤開手掌,他握着我的手的感覺還那麼明顯……
申躍,你到底怎麼了……
爲什麼在我已經完全放棄的時候,做這種讓人誤會的舉動。
天慢慢亮了,申躍再次進來的時候,我跟笑着跟他打招呼:“聽雲水說昨天虧了你幫忙,謝謝啦大醫生。”
“客氣什麼,感覺好點沒,還疼嗎?”
“好多了好多了,申躍,我可以出院了嗎?”
他推推眼鏡:“我問過我同事了,他說最好輸一次液,你昨天下午輸的液,今天中午的時候再輸一次吧。”
“我覺得沒事了啊,不能不輸液嗎?”
我迫不及待地想回家,手機不在身邊,只認識申躍,我莫名有點惶恐,他搖搖頭,我說:“那我用下你手機,給安易風打個電話好不?”
“他最近特別忙,還是不要讓他來了吧,這裡有我,明真你不用擔心。”
我撓撓頭:“怎麼說這也是你工作時間,我總不能老麻煩你吧……”
話音未落,他俯下身跟我對視:“明真,我怎麼覺得你跟我越來越生分了呢?”
“沒有!”我立馬說,“我是真怕打擾你工作。”
“明真這麼善解人意,將來誰娶了你可真是有福了”,他半真半假地說着。
“申醫生纔是一表人才英俊瀟灑”,我也開玩笑一樣跟他貧。
正巧一個小護士來叫他,他又囑咐了我幾句,才匆匆離開,我隱隱輕鬆了一下,不知道爲什麼,申躍越是表現得對我親近,我反而越是緊張不安。
正胡思亂說,門一下打開,安易風幾步跨到我牀前,氣息不穩地急聲道:“周明真你傻了嗎,病了怎麼不第一時間聯繫我?”
不等我回答,又摸摸我的額頭,仔細看着我臉,問:“還難受嗎?”
他喘息聲很粗,顯然是一路急着趕來的,我心裡一暖:“我沒事了,不難受了,你怎麼來了?”
“昨晚蘇雲水給我發短信說你手機沒電了,我以爲是你用她的手機給我發的,結果今天還是打不通,我打給蘇雲水,她纔跟我說你痛到暈倒了。”
他說這些話的時候,一邊掖掖我的被角,一邊整整我的頭髮,就是不看我的眼睛,我伸手拉住他的手,小心翼翼地說:“安易風,你生氣啦?”
這個彆扭的男人……
“你最近那麼忙,再說我也沒什麼大礙,我就想着不用麻煩你。”
他終於看着我,嘆氣道:“你這丫頭,我是你男朋友,你有事不找我找誰?什麼叫麻煩,你不找我我才心煩,以後別說是你身體不舒服了,就是芝麻綠豆大的事,只要需要幫忙,必須第一個找我!”
說到最後,這廝語氣一轉,執拗地看着我,一副我不點頭他就跟我沒完的模樣。
“好好好,以後我一定先想到你”,我從善如流地回答。
他抓着我的手:“怎麼這麼冰?我去給你弄個暖手的……”
我拉住他:“不用不用了,一會兒就好了。”
他坐下來,把我的手攥在手裡:“那我給你暖暖。”
我突然想到不久之前,申躍也是這麼抓着我的手,放在我的臉旁,睡在了我的牀邊,突然有點不敢直視安易風,莫名心虛。
他看出了我的異樣:“想什麼呢?手怎麼出汗怎麼厲害?”
他邊說邊給我擦,也不嫌棄我,我說:“我做頭髮的時候,那個小哥給我做手部按摩來着,剛纔我突然想起來了。”
“手部按摩?”他頓了一下,別過眼聲音平靜地說:“理髮店的人能多專業,以後別讓他們做了。”
我看着他彆扭的小模樣,調侃他:“我知道,這方面你最專業了是不是?”
他大言不慚,一本正經地說:“當然,以後我給你做。”
見我戲謔的模樣,他欺身上前,聲音低低地說:“我還會做全身按摩……”
“安易風你要不要這麼無恥”,我擡手給他一下。
“哥?”申躍的聲音突然傳來,我跟安易風同時轉頭,就見他站在門口,手裡拿着病歷,見是安易風,他笑着過來:“哥,就知道你會不放心趕過來。”
安易風拍拍他的肩膀:“你嫂子在這兒,你沒少費心吧。”
“別說明真現在是哥的女朋友了,單說我跟明真是這麼多年的朋友,我也不能不照顧啊”,申躍笑得爽朗。
我看着他們說說笑笑,暗想或許真是我想太多了,申躍怎麼可能對我有其他想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