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安易風約在了市裡最大的森林公園,我堅決不讓他來接,開玩笑,約會的時候,男人在約會地點激動又忐忑地等待,女人精心打扮姍姍來遲,這纔是約會嘛,如果女方不遲到,怎麼能算一次完整的約會呢。
想着他昨晚一本正經的說出那等瘋言瘋語,我氣不打一處來,果然人不可貌相,那廝長得人模人樣斯文俊秀,誰知道他能把肉麻當情趣,本來想着,不戴帽子,就這麼出門去見他,嚇死這個大尾巴狼,不過蘇雲水臨上班之前威脅了我,說我要是真敢那樣出去丟臉,她就把我吊起來打……
雖然知道她是在虛張聲勢,但她可是蘇雲水,稍微用點力給我幾下就夠我受的了,我不太敢惹毛了她。
最終讓我乖乖戴上帽子的,是小韓的到來,安易風的助理,雖然看起來很年輕,但我相信他一定也是個腹黑狡詐的角色,這樣的人,都能被我無與倫比的髮型震懾到,我果斷戴上了帽子,這髮型殺傷力太強。
我們約在了進門不遠處的小亭子邊,到了的時候,遠遠看見亭子裡坐了幾個大爺大媽在練樂器,氣氛喜慶祥和,還沒看見安易風,我就忍不住開始想象,他一身西裝革履格格不入的模樣。
忍不住笑出來聲,結果我看到他的時候,那廝正跟一個大爺說着什麼,他穿着牛仔褲,淺灰色毛衣,頭髮柔軟的搭在額頭,竟然毫無違和感。
我一時看呆了,似乎察覺到我的目光,他擡頭向我的方向看過來,我衝他揮揮手,他立馬跟那個大爺說了句什麼,然後向我跑過來,臉上是毫不遮掩的笑容。
今天早上洗漱的時候我沒有緊張,蘇雲水調侃囑咐我“好好表現,讓安先生更迷戀你”的時候沒有緊張,來的路上也沒有緊張,但他這麼向我跑來,我竟莫名有些緊張,甚至開始有點後悔昨天還不如讓髮型師把我頭髮整回來。
“嗨,安易風,你等很久了嗎?”
“沒有很久”,他伸手整整我的衣領,“餓了嗎?”
好吧,“這是約會嗎,一見面就問人餓不餓?”我賞他一個白眼。
他挑眉:“難道不餓?”
“好吧,我餓了”,因爲怕暈車,所以我坐車前儘量避免吃東西,今天也是,沒想到安易風連這個都注意到了。
他自然地攬過我的肩:“走,爺帶你去吃好吃的。”
他的手掌很大,很溫暖,我又緊張了一下,暗罵自己的沒出息。
“你確定今天要一直戴着帽子,不給我欣賞下你的新發型?”
“那當然,這髮型絕對是天上地下僅此一個,讓你看不是便宜你了?”
然後我又鄭重威脅他:“你不準掀我的帽子,不然老孃跟你沒完!”
他從善如流地答應,乖乖帶我去吃飯。
外面有很多小館子,他帶我七拐八拐進了一個小巷子,領我進了一家飯館,很小的館子,我好奇:“你怎麼找到這地方的?”
“我又不是二十歲的愣頭青,要約你,自然做好了萬全的準備,知道你愛川菜,這家館子別看小,但味道正宗得很,包君滿意。”
“對,你不是二十歲的愣頭青,你是三十歲的中年狼”,嘴裡跟他貧着,心裡抑制不住盪開微微的甜。
他輕咳一聲,身體前傾,說:“小真,我今天看起來沒有三十歲吧?”
我又仔細打量他一番,總結道:“說真的,還真看不出三十歲了。”
見他鬆了口氣,我接着說:“頂多也就二十九,哈哈。”
“好啊你,耍我是吧”,他伸手捏我的臉,我反射性一躲……
他就把我的帽子碰掉了。
今天早上我就畫了個簡單的淡妝,最大的時間都花在了我的頭髮上,我用定型液找準角度噴,戴上帽子的時候,試圖打造出一種“頭髮卷的清新自然”的效果,雖然結果沒有那麼完美,但至少沒有那麼誇張了,最大的原因就是我把頭髮的三分之二塞到了帽子裡。
帽子一掉,我似乎感覺到頭上放出了一羣妖物,周圍桌上的客人已經在朝我行注目禮,安易風怔怔看着我的腦袋,我盯着他的眼睛,幽幽道:“安易風,你終於還是打開了潘多拉的魔盒。”
安易風趕緊起身撿起我的帽子,拿在手裡並不給我戴上,他摸摸我手感奇特的頭髮:“小真,其實這樣也挺可愛的。”
“說實話。”
“好吧,有點誇張了,不過我喜歡。”
我拿過帽子,淡定的戴上:“你少安慰我,我又不是沒照過鏡子了。”
他見我臉色不好,嘆口氣把我的帽子再次取下,捏捏我的鼻子:“我說真的,我真喜歡,不管你怎麼樣我都喜歡。”
“你演電視呢啊,肉麻死了”,雖然這麼說,但女人天生是聽覺動物,有時候明知道自欺欺人,也忍不住開心。
“這樣纔好,只有我自己欣賞得了你的特殊,不用擔心別的男人跟我搶。”
我們兩個膩膩歪歪,服務員尷尬地把飯菜端上,我注意到小姑娘奇怪地看我一眼,她一定奇怪我這種級別的女人,怎麼把安易風那種發光男搞定的,不可否認的,我小小的虛榮心被滿足了。
吃飽喝足之後,我跟安易風慢慢朝公園溜達,他依舊攬着我的肩,帽子被他放到了我的包裡,他偶爾伸手順順我的頭髮,絲毫不在意周圍人的眼光。
我仰起頭偷偷看他一眼,越看越覺得順眼,暗暗想着,或許把他收了也不錯,至少帶得出去,領得回來。
這個公園很大,裡面鋪了一條遊覽的小軌道,跑着迷你敞篷小火車,我對這玩意兒垂涎已久,摩拳擦掌想要試一下,安易風雖然說這是小孩子的玩意兒,但還是跟我上了小火車。
坐小火車的大人,一般都是陪着孩子的,還有一些累了的老人,再就是爲數不多的情侶了,這小火車雖然沒有過山車那麼刺激驚險,但有的線路鋪設的地方,也是挺陡峭,我很沒出息地尖叫連連,安易風緊緊抓着我的手,彷彿坐在辦公桌前,不動如山的模樣,我偶爾轉頭的時候,他都在笑着看我。
從小火車上下來,坐在長椅上休息的時候,安易風買了一堆小零食給我,我一邊吃着,想起沈麗說的安易風交過一些女朋友的事,調侃道:“安易風,你怎麼怎麼體貼啊,果然是老手哦。”
“大學的時候交過一個女朋友,後來畢業了忙着公司的事,你是我第二個女朋友,也是最後一個”,他一邊說着,一邊剝了個橘子,自然的放我嘴裡。
“不可能吧,我是第二個,安易風你少糊弄我。”
他這種男人,長得好,有家底,傳說中的富二代,辛娜朋友圈裡一些公子哥,別的不說,換女朋友的速度比換車都快,安易風就算再怎麼,也不會只交過一個女朋友。
“我說真的啊,你不是不是看爺玉樹臨風風流倜儻的模樣,纔不信?”他很欠揍地說,“說實話,追我的倒是真不少,但爺不是都沒答應嗎,不答應的當然算不得數。”
“得瑟什麼啊你,你丫要是沒有長得玉樹臨風風流倜儻,你以爲我會答應你?要知道,我可是一向以貌取人虛榮得很,別小看我。”
他也不跟我多貧,掏出手機:“想不想知道我喜歡什麼類型的女人?”
好歹我是他現在的女朋友,跟我討論這個,這廝情商真的辣麼低?
心裡想着跟他秋後算賬,表面不動聲色:“好呀,給我看看。”
他打開手機,屏保很熟悉,那張臉我看了二十多年,不是我是誰,照片上我趴在吧檯上打盹,咖啡一直爪子搭在我腦袋上。
“這不是我以前做義工的時候嗎?你偷拍啊!”
“咳咳,正常情況下,女生這時候不是應該非常感動嗎?”他默默收起手機,小聲嘟囔。
我心裡偷笑,但嘴裡說着:“別以爲我看不出來,你這張照片的重點是咖啡,你個貓奴。”
他瞪着眼睛,一副無言以對的模樣,這樣的安易風,又是我不曾見過的樣子,我竟覺得有點可愛。
“這個小韓,真是,看我怎麼跟他算賬……”
我聽見他嘟囔這句話,不懷好意地看着他:“安易風,這該不會是小韓教你的招數吧~”
他眼神閃避:“那個,他說這樣女人都會高興……”
我想到小韓一本正經的給安易風支招的場景,忍不住笑出聲:“你們,你們倆真是太搞笑了,不過他說的對,這一招對大多數女人都管用,不過對於我嘛”,我擡起下巴,得意非常,“我不是看言情小說的段數,我可是寫言情小說的女人,也怪不得你們,是我段數太高。”
“你這麼大言不慚,除了我,誰還受得了你”,他無奈道。
大半天的時間過去,安易風在我心裡,又是一個新的形象,我以爲他是衣冠楚楚的大尾巴狼,沒想到,他也可以是體貼又有點笨拙的忠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