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書房,其實這裡一本書都沒有,不僅如此,就連普通的桌椅板凳都沒有,除了一面大鏡子外再無其他。
顯然他是擔心有人在傢俱裡安裝竊聽的設備。
小心謹慎到這種地步,也真是沒誰了。
來到這裡,吳永軒終於卸下了僞裝。
“你是不是有很多話想問?現在可以問了。”吳永軒從輪椅上站了起來,說道。
我的確有很多問題想問,但是此時卻忍住了,因爲這樣的影片我看的實在太多了,有一些變態殺人之前,總是會將自己的一些秘密說出來,然而再將那人殺掉,不管怎麼看,這裡的環境都跟影片裡敘述的差不多,我可不想經歷那樣的事情。
見到我半天沒有說話,吳永軒輕輕一笑,說道:“放心吧,我不會對你不利的,否則你也就活不到今天了。”
說着,他嘆了口氣,走到鏡子前邊,用手指撫摸着自己的鏡像,若有所指的問道:“你說人活着究竟爲了什麼。”
如果是在三年前,有人問我這樣的話,我的回答肯定是:撩妹、打架、英雄聯盟,但是現在,連我自己都迷茫了,我不止一次的問過自己,這樣打打殺殺的生活正的是我想要的嗎?
答案是否定的,但是我別無選擇,正如古龍先生說的: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身在這個漩渦之中,你不去算計別人,別人就會算計你,想要置身事外又談何容易,你現在手底下有人,人家或許還會忌憚你三分,一旦有一天你落魄了,指不定會有多少仇家要你性命。
心中想着,我便把這話說了出來。
吳永軒說沒錯,這也就是我僞裝自己的目的,曾幾何時,我也風光過,但自從吳永昂出賣了我之後,一切都變了,不知道有多少仇家想要我的性命,因此我不得不退出b市,在這鳥不拉屎的地方苟延殘喘,我也想過了此殘生,但最終還是放棄了,因爲我是人人敬重的五爺,怎麼可以無聲無息的死在這裡?
說到這裡,他緊緊握起了拳頭,心中的不甘溢於言表。
見到他這幅樣子,我也不禁暗暗好笑,說到底他還是捨不得那種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感覺,捨不得那種紙醉金迷的生活,都說人爲財死,鳥爲食亡,這話一點都不錯。
我也不禁奇怪,他都一隻腳邁進棺材了,怎麼還在乎這些身外之物?
當然,這話我只是想想而已,並沒有說出來。
頓了頓,吳永軒接着說道:“我做夢都想要報仇,想要重返b市,可事實哪有這麼簡單,b市昔日的對手都將我當成眼中釘、肉中刺,恨不得除之而很快,因此我不得不裝成這幅模樣,讓他們放鬆警惕,然後悄悄發展自己的勢力,等有朝一日親手拿回我失去的一切。”
吳永軒不可謂不聰明,俗話說落毛的鳳凰不如雞,試問,有誰會將一個風燭殘年的老人放在眼裡?
當年勾踐爲了復國,不惜臥薪嚐膽,品嚐吳王夫差的糞便,而吳永軒所付出的,不知道要比他多多少。
當初我李欣然向我講述了張雲瀟的故事,我曾經用一句話來點評他,這話用在吳永軒的身上似乎更加合適:“這種人不成則已,成則是改天換地的大人物。”
唯一不同的一點就是,對於張雲瀟,我心存敬佩,但是對於吳永軒,卻是說不出的畏懼,直覺告訴我,跟這樣的人合作,無異於與虎謀皮。
我也不禁暗暗後悔,剛纔在廢棄工廠的時候,就應該趁他不備要了他的性命,否則日後必定是個禍害。
可是吳永軒爲什麼對我說起這些呢?我當然不會天真的以爲他會將我當成至交好友。
似乎是爲了印證我的猜想,吳永軒接着說道:“我等了這麼久,機會終於來了,你願意幫我完成我的願望嗎?”
這不是一個問句,而是一個陳述句,我絲毫不會懷疑,若是我不答應,就休想走出這間屋子了。
吳永軒的夢想是什麼?不用說我也知道,無非就是成爲b市的霸主,事實上我倆距離這個目標都只有一步之遙了。
傻二死了,他的手下也就散了,張雲瀟失蹤了,不知是死是活,吳永昂雖然沒有死,但經此一役也必定會一蹶不振,如今b市三大巨頭只剩下白森一家,我若是和吳永軒聯手的話,要對付一個白森也不是什麼難事。
脣亡齒寒的道理我當然明白,若是b市所有的勢力都被剷除,那麼我的末日也遠了,我不能答應,但又不能當面拒絕,想了想,這才說道:“五爺能用到我,是我的榮幸,一切就按照你說的辦。”
嘴上雖然這麼說着,但我心中卻在想“等老子走出這間屋子,才懶得搭理你呢,比人的話,你沒有多,比錢的話,我也決對不會比你少,爲什麼要聽憑你的擺佈?”
心中這麼想着,但我的臉上絕對沒有一絲表現出來,但吳永軒死死的盯着我,似乎已經將我看穿了,隨即冷冷的說道:“你不要敷衍我,我並沒有跟你開玩笑。”
我最討厭他們用那種高高在上的口氣說話,因此心中也不免尤其,隨即冷冷的說道:“答應就是敷衍你,不答應就是駁了你的面子,你還真是不好伺候啊。”
吳永軒顯然也沒想到我竟然這麼硬氣,不由的一愣,隨即口氣也緩和了幾分,“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咱們應該還是合作關係,在工廠裡,你想要燒死我,這事我就不計較了,但是幫我進軍b市這件事情,你無論如何也答應。”
果然不出我所料,吳永軒之所以沒有動我,肯定是我身上有值得他忌憚的的地方,雖然不知道那究竟是很忙,但也不禁有了幾分底氣。
我不耐煩的揮了揮手,說道:“我答應過你辦兩件事,雖然不太圓滿,但是到今天爲止,那兩件事已經做完了,也就是說,我跟你之間再無瓜葛,你若是想殺我的話,就趕快動手,否則我可沒有時間在這裡跟你耗着。”
別看我表面上看起來很輕鬆,其實我的心裡早已經緊張到了極點,這是一場賭博,我就是再賭吳永軒不敢動我。
說罷之後,我便拿出了手機,裝作漫不經心的玩着,因爲我不敢直視他的眼睛,只有找些事情來分散我的注意力,才能使我不把內心的緊張表現出來。
兩人不再說話,空蕩的屋子裡只有我的手機發出按鍵的聲音,氣氛變得十分詭異。
死亡並不可怕,可怕的明知道自己有可能會死,在等待宣判的那段期間最爲難熬,壓抑的氣氛簡直令人窒息。
不知道過了多久,吳永軒才終於妥協,道:“那你要怎麼樣才肯幫我。”
聽了這話,我知道自己賭對了,因此不由自主的鬆了口氣,這種時候千萬不要得理不讓人,否則一旦把他逼急了,天知道他會做出什麼樣的事情,於是我說道:“幫你也可以,不過合作是互利的,你能讓我從中獲得什麼好處?”
吳永軒的嘴角不留痕跡的一挑,說道:“不知道你想要什麼好處?別的不敢說,只有你能叫出名字,不管是天上飛的還是水裡遊的,我都能給你弄來。”
這可讓我爲難了,我只不過是想找個託詞,完全沒想好該要什麼。
就在這個時候,屋門突然被推開了,吳永軒一驚,一個轉身便跳回了輪椅之上,隨即又裝成了那副半死不活的樣子。
他的動作極爲麻利,一連串的動作一氣呵成,即便是我都沒看清他的動作,門外那人就更不用說了。
我轉身一看,進來的不是別人,正是蘭姐。
也不知道是爲了躲避我還是什麼原因,自從兩年前從濱海回來之後,我就很少見到她了,以前我只把她當成一個過客,當成李欣然的替代品,可是自從她從我的世界離開之後,我卻突然有了一種悵然若失的感覺,就跟當初李欣然離開我時那種感覺一模一樣。
此時一見到她,我脫口而出,道:“我就要她!”
一聽這話,除了我之外,屋中的另外兩個人都睜大了眼睛,吳永昂是又驚又喜,蘭姐則是完全搞不懂發生了什麼事情。
似乎是怕我反悔,吳永軒一拍大腿,說道:“好,就這麼定了,從今以後,你就是我們吳家的姑爺了。”
直到此時,蘭姐才意識到到發生了什麼,那張俏臉一下子就紅透了,在原地跺了跺腳,似乎想說些什麼,但一句話都沒有說出來,小女人的姿態盡顯無疑。
出於禮貌,我當時就硬了。
我早就知道蘭姐其實並不是吳永軒的女兒,而後者在她的面前也一直隱藏着自己的秘密,顯然也沒有把她當成自己人,聽到我想要的竟然是蘭姐,恐怕吳永軒高興還來不及呢。
我一刻也不想在這裡跟吳永軒待下去,於是說道:“既然如此,這事兒就這麼說定了,b市是你的,蘭姐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