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曉飛就這麼死了,不但沒有解開我的心中的疑團,反而又讓我多了一份擔憂,他說‘他不殺我,我就該念阿彌陀佛了,哪還有膽子殺他’,這句話究竟是什麼意思?
他說這番話的時候,神情變得十分古怪,就像是看到了一些不同尋常的事情似的,難不成一個一條腿都已經邁進棺材的老傢伙,還能突然變身成爲怪獸嗎?
我想不通,也沒有多想,一切只有找到吳永軒之後纔會有答案。
雖然吳晨的這些手下都是經過特殊訓練的,但是連我算在一起,也不過二十餘人而已,二十餘人想要搜索這片區域,簡直難如登天,吳晨向我提議是不是把外邊的兄弟都叫進來。
我又何嘗不想,但是我不能,因爲張雲瀟曾經對我說過,在底下的兄弟們看來,我就是社團的主心骨,是衆人心目中的標杆,一旦我朝令夕改,以後還怎麼服衆?
情況一時間陷入了兩難的境地,我掏出煙來,本想冷靜一下,可是無論如何也找不到打火機,驀地,我心念一動:我既然找不到他們,爲何不讓他們自己出來?
想罷,我對吳晨說道:“通知兄弟們,給我放火!”
聽了我的話,吳晨的眼睛也是一亮。
不得不說,火簡直是人類最偉大的發明,它不止給我們帶來了光明和溫暖,也給我們提供了消滅證據的途徑,更重要的一點,大火過後,一切都無所遁形!
汽車廠從來就不缺少汽油,即便荒廢多年也是一樣,只需要一個菸頭,沒用多久,這裡就變成了一片火海。
吳晨扁了扁嘴巴,說道:“這麼大的火,恐怕是鳥兒都飛不出來了,恐怕吳永軒身上發生了什麼事情,咱們永遠都不會知道了。”
我說不知道更好,吳永軒一直都是我心頭的一塊心病,都說人老成精,吳永昂就是代表,像他這麼大年紀了,不想着享受天倫之樂,卻還要挖空心思的跟年輕人搶地盤,死了也活該。
一邊說着,我嘴中叼着煙,把脖子向前湊了湊,眼看香菸就要點着了,突然眼前銀光一閃,香菸從中間斷成了兩截,切口極爲平整,顯然是被卡牌削斷的。
我下意識的退後了好幾步,卻仍然心有餘悸,幾乎是在同時,便有兩道身影一前一後的從火海中跳了出來,當前一人正是吳曉飛的那名司機,大亮。
而另外人,赫然正是吳永軒。
饒是這些年來我經歷的事情不少,然而此時還是不禁吃了一驚,只見他頭髮、眉毛都已經燒焦了,甚至衣服上還帶着火花,就這樣站在那裡,凜凜如戰神一般。
如果是在以前的話,我絕對不會把吳永軒跟“站”這個字聯繫在一起,但是此時事實就擺在眼前,卻不由得我不信。
還沒等我想明白是怎麼回事,他們兩個已經打作一團,大亮的身手格外敏捷,這個我早已經見識過了,可是跟他相比,吳永軒竟然絲毫不落下風,每一次交手,都會引起旁邊的火焰輕輕搖曳。
這哪裡還是一個殘廢了二十多年的老人!
我所驚訝的不止於此,看兩人的身手,都是同一套路,無論是出手的角度還是力道都不差分毫,顯然是師出同門。
看來他們兩個人之間的關係,比我想的還要複雜。
正想着,吳晨走了過來,問道:“咱們應該幫哪個?”
我說彆着急,先看看再說,最好能讓他們打個兩敗俱傷,到時候一切就由咱們說了算了。
“還有什麼好說的?你不是說過,吳永軒一直都是你心頭的而一塊心病,咱們就趁這個機會解決了他,不就行了嗎?”
我說本來我是這麼想的,但是現在改主意了,吳永軒既然能夠從椅子上站起來,以後指不定會給咱們帶來多大的驚喜呢,留着他或許有用。
正說着,吳永軒和大亮之間的爭鬥已經到了白熱化,即便是我,也只能看到火光搖曳,對於兩人的行蹤卻是無論如何也捕捉不到,跟他們比起來,以前被我當成噩夢的g哥,簡直就是小孩子了。
某一刻,兩人身形一錯,吳永軒穩穩站定,大亮則趴在了地上,生死不知,兩人之間高下立判。
吳永軒也不揶揄,直接走到我的面前,說道:“你是想一把火燒死我嗎?”
以前吳永軒說話的時候,都要將一個擴音器抵在喉嚨處,才能發出聲音,然而此時並沒有,可見他根本就沒有殘疾,一切都是他裝出來的。
他的聲音很奇怪,就像喉嚨裡含着沙子一樣,讓人聽到耳裡就不禁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一邊說着,他一邊冷冷的盯着我,目光之中飽含殺意。
吳晨第一時間就擋在了我的面前,其餘這種人也紛紛拔出了腰間的軍刺,將吳永軒圍在了中間。
吳晨的這些手下都是經歷過特殊訓練的,每一個都能以一當十,按理來說任何人都該害怕,但是吳永軒並沒有,看他的樣子,似乎根本就不把這些人放在眼裡似的。
他絕對不是虛張聲勢,之所以該這麼自傲,顯然是有恃無恐。
一時間我的心思急轉而下,過了一會兒才嘿嘿一笑,說道:“五爺,你這是哪裡話,咱們是合作伙伴,我怎麼可能希望你死呢?只是我剛剛找到了你的輪椅,還以爲你已經犧牲了,這纔想給你報仇。”
吳永軒冷哼了一聲,顯然不相信我的話,但也沒有多說什麼。
過了一會兒,我才問道:“您可是處處給人驚喜啊,不知道是哪位神仙施了法術,讓你又重新站了起來?”
吳永軒又哼了一聲,說道:“你不用套我的話,實話告訴你,我根本就沒有殘疾,你以爲裝成一個廢人很好玩嗎?我也不想,但是我別無選擇,否則的話,二十年前我就已經死掉了。”
這些話基本上是被他從牙縫中擠出來的,其心中的憤怒可見一斑。
我知道這背後一定有什麼重大的隱秘,因此也沒有接話,只是靜靜的聽他說下去,可誰知吳永軒說完這句話後,便不再多說了,手腕一轉,一張卡牌就出現在了手心。
即便是他坐在輪椅上,我都不一定是他的對手,更何況是現在了,看到那張卡牌,我也吃了一驚,連忙後退兩步,提防的看着他。
可是吳永軒並沒有向我出手,而是徑直走到了大亮的身邊。
我眼睛一轉,說道:“五爺,彆着急動手,現在普天之下只有他一個人知道吳永昂的下落了,你若是殺了他,再找吳永昂可就難了。”
聽了我的話,吳永昂立時停住了腳步,眉頭緊鎖,顯然是在權衡利弊,過了一會兒,他才說道:“留下他也沒有什麼用,他絕對不會出賣吳永昂的。”
我說那就要看是誰問了,我有一百種方法讓他張嘴,知道吳永昂的下落只不過是時間問題罷了。
吳永軒顯然在意吳永昂的下落,因此始終都沒有出手,只見他閉起眼睛,輕輕舒了幾口氣,等再睜開的時候,眼睛中的戾氣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
我也不禁鬆了口氣,剛纔的吳永軒實在是太可怕了,我絲毫不會懷疑,即便是我們這些人一起動手,都不一定打的過他。
此時火勢已經蔓延開來,我說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有什麼話回去再說吧。
吳永軒點了點頭,隨即坐在了地上。
我說你這是幹什麼?
吳永軒說:“你見到過殘疾人走路嗎?我以前是個殘廢,以後也是個殘廢。”
工廠外全都是自己人,而吳永軒卻仍然要演戲,顯然是疑心他的身邊有叛徒,只不過我一直都想不通他究竟在防備誰,無奈的搖了搖頭,我只好讓一名兄弟把他背了出去。
吳晨指了指趴在地上的大亮說道:“這人怎麼辦?難不成咱們真要把他關起來嚴刑拷打嗎?”
我說當然不是,這人對咱們有用,說不定關於吳永軒的疑團,都要着落在他的身上,你先帶他回去,好吃好喝的照顧着,有什麼話以後再說。
吳晨點了點頭,也就離開了。
我本來以爲關於b市的一切都會在今天落下帷幕,可誰知非但沒有解決掉吳永昂,又揭露出了不少關於吳永軒的隱秘。
他爲何裝了二十年的殘廢?是臥薪嚐膽還是躲避仇家?這一切都無所得知。
兄弟們都散了之後,我便跟吳永軒一道回了他在郊外的別墅中,本來吳晨也是要跟我一起來的,但是我沒有同意,以吳永軒的手段,他有無數次殺我的機會,但一直都沒有動手,想必一定還有用的着我的地方,因此我也不擔心他會對我不利。
話雖這樣說,但我也時刻跟他保持着距離,他這人實在讓人捉摸不透,因此還是小心點比較好。
以往有什麼話,我們都是在客廳裡說的,但是這次吳永軒卻將我帶到了他的書房之中。
我也不禁納悶,在自己的家裡爲何還要這麼小心謹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