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我說完,她仍然不爲所動,看她的樣子,明顯不相信我的話,其實這也難怪,如果是我的話也絕對會是這種反應,吳晨就簡單多了,直接將一沓鈔票扔在了桌子上。
俗話說有錢能使鬼推磨,這話一點不錯,一見到錢,她的態度立即來了一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然後三步並作兩步的朝內廳跑去了。
儘管我臉上一直笑眯眯的,其實心中卻在滴血,看着她離開後,我一把將吳晨抓了過來,說道:“媽的,這可是錢,不是廢紙,你就這麼給人家了,難不成咱們的錢是大風颳來的嗎?”
吳晨十分無辜的說道:“這不是你說的嗎?咱們的錢絕對不會白花,日後絕對會千倍百倍的拿回來。”
我草,這話是我說的嗎?我怎麼不記得了?
吳晨十分肯定的點了點頭,說道:“當初咱們去朝陽街的時候,你的確說過,而且是我親耳聽到的,這會兒你想耍賴可絕對不行,更何況,說起大手大腳我哪裡比得上你了,你如果是想給兄弟們找個地方安身,那就讓他們直接給人看場子不就完了,何必非要花這冤枉錢盤下一個檯球廳呢?”
我說如果是給別人看場子的話,一旦出了事情,咱們沒有辦法把所有人都叫來,兄弟們在一起的話,日後如果有事還能彼此照應,難不成你覺得火鳳ktv能容得下三百多號人吃喝拉撒嗎?只要將這筆買賣做成,以後這裡就是咱們第二個大本營了。
我倆正說着,突然從外邊進來了一批人,看樣子至少也有十幾個,進來之後便直接走到了我的們的面前。
吳晨一下子就擋在了我的前邊,緊張的說道:“你先走,我在這裡拖住他們。”
我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別緊張,我是那種拋下兄弟自己逃命的人嗎?更何況這裡只有一道門,我想跑也沒路啊,咱們還是先看看他們想做什麼吧。”
正說着,他們已經走到了我的面前,爲首的是一個三十歲出頭的中年人,別看他們氣勢洶洶的,但似乎並不是來打架的,因爲這些人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似乎是拖家帶口來的,而且每個人都是髒兮兮的,手上拎的不是片刀而是盒飯,想必這些人都是在這裡看場子的。
我也不禁好奇,看這裡的生意如此慘淡,恐怕那些收入還不夠給這幫人花銷的,那麼這裡的老闆爲什麼要養這麼一大批人呢?
“就是你來找麻煩的?”爲首的那個中年人直接站在我身前,問道。
我說這其中可能有什麼誤會,我是來談生意的。
他哼了一聲,說道:“你當我是三歲的娃娃嗎?現在都什麼年代了,根本就沒有人打檯球,有哪個傻瓜會來投資檯球廳?直說吧,趙家興是不是欠你們錢了?”
趙家興是這裡的老闆,我來的時候已經打聽清楚了,聽這人的口氣,似乎趙家興在外邊欠的賬還不少。
我說這其中一定有什麼誤會,我的確是來談生意的,而且錢都帶來了,不信你看。
說着,我讓吳晨將隨身帶着的挎包拿了出來。
直到看見裡邊的錢,他才終於放心,隨即打了個電話,過了不久,那名服務員便從裡邊走了出來,身後還跟着一個五十歲左右的中年人。
想必他就是趙家興了。
可以看得出,他最近的生活的確很艱苦,身上都瘦的皮包骨了,穿的那件衣服也是皺巴巴的,仔細一聞甚至還能聞到一種餿餿的味道。
一見到這人,吳晨眉頭就是一皺,隨即在我耳邊小聲說道:“傑哥,你看這人是這裡的經理嗎?我怎麼感覺像是那個服務員隨便從大街上拉來一名醉漢,來忽悠咱們的?”
我說人可能是假的,但是合同絕對假不了,一手交錢,一手簽字,誰也騙不了咱們。
吳晨一愣,問道:“你怎麼知道他一定會同意轉讓這家檯球廳的?”
我說很簡單,一個人如果連吃飯的問題都解決不了,即使讓他守着一座金山都沒用,更何況看這裡的樣子,顯然已經入不敷出了,如果是我的話,巴不得有冤大頭願意接手呢。
吳晨點了點頭,便不在說話了。
正說着,他們兩個已經走到了我的面前,趙家興一直跟在服務員的身後,畏畏縮縮、賊眉鼠眼的,哪裡像是一個經理了,分明就是一個剛從派出所出來的小偷。
看到他們後,我連忙賠笑着迎了上去,準備跟他握手,可是他卻一下子躲在了服務員的身後,就像是我隨時都有可能打他似的,而且看他的手,不僅十分粗糙,而且滿是泥垢。
難不成真被吳晨說中了,那個服務員隨便從大街上拉來一個人想騙我們的錢嗎?
那名中年人跟服務員打了聲招呼後,便隨便找了個地方坐下開始吃飯,對趙家興卻是視而不見,我心中的疑問也就更多了一層。
那服務員走到我的面前指了指身後的人,說道:“這就是我們趙經理,有什麼話就跟他談吧。”
說着便領我們到一邊的休息區坐了下來。
趙家興顯然十分侷促,說是坐,其實只是屁股捱了一點邊而已,就像是第一次見到這種場合似的。
我也不揶揄,直接表明了自己的來意。
看了看我,又看了看一旁的服務員,趙經理才說道:“不……不是我不肯割愛,只是我還指着這檯球廳養老呢,實在不能賣給你,我看你還是去其他地方問問吧。”
做買賣嘛,無非就是漫天要價,坐地還錢,聽這話,擺明了是想多要些錢。
我說咱們都是明白人,也就別扯這些沒用的了,你這裡的情況恐怕長着眼睛的人都能看到,靠着它養老?我怕用不了一年半載你就得餓死,我是真心想要,你就給開個價,如果合適的話我們馬上就簽字畫押。
等我說完之後,他沒有馬上表態,而是先看了一眼身邊的服務員,似乎她不點頭,他就不敢說話似的。
我只聽說過妻管炎,卻從來沒聽說過會有老闆怕下屬的。
似乎是看出了我的懷疑,服務員說道:“我們經理大病初癒,說話不利落,不過意思已經很明白了,你們還是走吧。”
看他們的樣子,似乎是鐵了心不想做這筆買賣了,我也不禁好奇,爲什麼他們會守着這賠本的買賣不肯賣給我。
人家既然不想賣,即便是我捨得花錢,也沒辦法了,於是便離開了,但是並沒有走遠,而是繞了一個圈又悄悄的潛了進來。
我倒不是非買這裡不可,只是直覺告訴我這裡邊一定有什麼貓膩,否則看他們的生活狀況,絕對不會拒絕的這麼果斷。
我們剛剛靠近,便聽到裡邊傳來了一聲慘叫。我們呆的這個地方沒有燈,裡邊的人看不到我們,我們卻可以把裡邊看的一清二楚。
只見趙家興正將一卷白布纏在一個小孩的手指上,然後用錘子狠狠的砸了下去,慘叫聲正是從他嘴裡發出來的。
俗話說十指連心,光聽叫聲我就知道有多麼痛苦了,而趙家興似乎已經司空見慣,連眉毛都沒有皺一下,做完一切之後,便將白布拆了下來,然後又給另一個小孩纏上了。
難不成這傢伙有虐待傾向?我正想着,吳晨拍了拍我的肩膀,示意我出去,看他面色不善,顯然知道了些什麼。
等離開地下室的範圍之後,吳晨才說道:“我知道他們爲什麼不肯賣這家檯球廳了。”
我說爲什麼?
吳晨說他們是想用這個檯球廳做掩護,做一些喪盡天良的事情。
這句話幾乎每個字都是被他從牙縫中擠出來的,我也沒有追問,便在一邊靜靜地聽着。
過了好一會兒,吳晨才說道:“剛纔趙家興做的一切,你都看到了嗎?他之所以給那個小孩纏上布以後再把他的手指砸斷,就是怕傷到皮肉被人看出來,儘管外表看起來沒什麼事情,其實他的手指已經斷了,等有哪個倒黴鬼路過,他們就會主動往他車子裡靠,然後藉此訛人。”
聽他的意思,似乎是懷疑這些人是碰瓷兒的!碰瓷兒的我也見過,卻沒見過這麼拼命的,竟然把自己的手指都不當回事兒。
吳晨說如果是自己家孩子,他們當然不會這麼狠心了,那些孩子都是被他們拐來的,先是讓他們做碰瓷的勾當,等以後身體上的傷太多,騙不到人,他們就會砍掉那孩子的一隻手或是一隻腳,然後再給他編造一個悽慘的身世,安排在集市或者步行街上乞討。
剛剛吳晨說他們做的是喪盡天良的勾當,我剛開始還覺得有些言過其實,此時聽了他的話,只覺得說他們喪盡天良都算是輕的了,這些人根本就是畜生。
我說你怎麼知道這些的?
吳晨嘆了口氣,說道:“我手下有一個兄弟,就是從這種團伙裡跑出來的,我也是聽他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