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會就在晚上,現在才定做禮服明顯已經晚了,因此我只是將一身成品禮服重新改了一下,饒是這樣,也耽誤了我們三個小時。
電谷錦江國際酒店,是一家六星級的商務型酒店,在這裡消費一天,動輒數萬,按照我的生活習慣,恐怕一輩子都不會來這裡一次。雖說是六星級的酒店,但在b市這種寸土寸金的地方,也算不了什麼,之所以將宴會選在這裡,只是因爲這裡的幕後老闆——吳永昂,也就是現在大家所認爲的那個五爺。
吳永昂我只見過一次,印象中是一個大腹便便的中年人,雖然外表憨厚,但雙目狹長,一笑起來,眼睛就眯成一條線,而且偶爾也會有流光閃動,一看就是一個精於算計的老狐狸。
這也難怪,能夠在b市混的風聲水起的人,有哪個是簡單角色了?
當初吳永軒曾經交代過我做兩件事,一件是讓我幫他找到二十年前傷害他的仇人,另一件事便是讓我對付吳永昂,由此可見,這兄弟兩個早就是水火不容了。作爲吳永軒的女兒,蘭姐明知道這些,爲什麼還要來這裡參加宴會?
蘭姐這樣做,不是擺明了送羊入虎口嗎?
心中想着,我便問了出來。
蘭姐說這有什麼奇怪的,今天的宴會就是吳永昂爲他女兒準備的,不在自己的酒店,還要去哪裡?話說今天可是我表妹二十歲的生日,作爲表姐,我當然要親自來嘍!
說到這裡,她還笑了一聲,不知道爲什麼,我總覺得她的笑聲之中隱藏着什麼,即便是我也不禁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難道蘭姐來這裡的目的,僅僅是爲了替她所謂的表妹慶祝生日這麼簡單而已嗎?我不禁有些懷疑。
看到我的驚訝,蘭姐笑了笑,說道:“放心吧,他雖然是我的親叔叔,但也只是喝過我的滿月酒而已,別說再見面能不能認出我了,恐怕連世界上有我這個人,他都不一定記得了。”
話雖這樣說,但我心中還是有些惴惴不安。
吳永昂是什麼人?那是b市數一數二的角色,即便是咳嗽一聲,傳進別人的耳朵裡都是一聲響雷,更何況,昨晚我們才幹掉了野狗,也算是跟他結仇了。我自認爲膽子不小,但也不想做什麼孤膽英雄。
正想着,我們已經來到了二樓,蘭姐優雅的攬着我的手臂,將事先準備好的禮物交給侍者,便帶着我走了進去。
她顯然已經習慣了這樣的場合,不管見到任何人都能寒暄幾句。
“這不是蘭姐嗎?身邊這個難道是你新認的乾兒子嗎?不錯,不錯。”
剛一見到大廳,便有一個人迎了過來,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蘭姐,大聲的說道。
這人四十歲出頭的年紀,長得異常肥大,看上去至少也有二百多斤,身上穿着大紅旗袍,如此優雅的裝束,也徹底將她的大肚子還有副乳凸顯了出來,還有那雙高跟鞋,我正害怕它不知道什麼時候會斷掉。
見到這人,蘭姐也是眉頭一皺,隨即毫不客氣的還擊道:“我真是沒想到,一個擺地攤的也有資格來參加這種宴會。”
“老孃就是擺地攤的,但我把地毯擺遍了整個北華區,誰有我這本事?而且我是靠自己的本事吃飯,不像某些人只會靠男人,而且嫁個男人還是個沒種的,呵呵。”
她說話的聲音很大,也成功的吸引到了其他人的注意力,不少人都湊了過來。王鐸也算是b市小有名氣的人物了,他“沒種”的事情也早已經不是什麼秘密了,看到有熱鬧,大家當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一邊小聲議論着,一邊對着蘭姐的後背指指點點。
饒是蘭姐涵養再高,被人當衆這麼說了一番,也不禁覺得面紅耳赤。我悄悄的將她拉到身後,說道:“這就是所謂的上流人士嗎?跟菜市場上的長舌婦有什麼區別?”
我說話的聲音並不算大,但此時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視着這裡,因此我的話還是清晰的傳入了每一個人的耳朵。
所謂的上流人士,也不過是穿着一身華麗的衣服而已,將他們脫掉這身衣服,誰知道里邊有多麼齷齪,每個人或多或少的都有些污點,聽了我的話,我分明感覺到氣氛瞬間就變了,周圍有不止一雙狠毒的眼睛看向了我。
我暗罵一聲糟糕,剛纔是我只是想保護蘭姐,完全是一個男人出於本能應該做的事情,全然忘記了這裡是吳永昂的地盤,此時陷入衆矢之的,這不是把自己向火坑裡推嗎?
那個身穿大紅旗袍的女人看了我一眼,隨即走到我身邊,在我下巴上摸了一把,說道:“小傢伙挺能說的,她給你一個月多少錢,我出雙倍。”
此時我倆距離極近,她對我說話的同時,也把口臭全都傳了過來,即便是我也忍不住捂住了鼻子,退後了好幾步,否則的話,說不定立馬就被薰暈了。
看家了我這幅樣子,人羣中立馬響起了一陣大笑,即便是蘭姐也有些忍俊不禁。
看見我這麼不給面子,那女人的肥臉一下子就繃了起來,似乎隨時都有可能發作。
我並不想惹麻煩,尤其是在吳永昂的地盤上,更何況我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正想着該如何敷衍她,便看到一個西裝革履的男士走了過來,親暱的攬住了她的水桶腰,在她耳邊低語了幾句,只把這肥婆說的大笑了起來。甚至連身上的肥肉都跟着顫抖了。
這位老哥的定力之強,也不得不讓人佩服,如果是我的話,恐怕走進這肥婆三步之內就會被薰暈,而他似乎一點都沒有感覺。
兩人低語了幾句,那肥婆便扭着大屁股走開了,臨走之前還向我拋了一個媚眼,我的感覺,就像吃了一斤生豬肉一眼。
那男人走到我面前,上下打量了我一番,點了點頭,說道:“不錯,條件挺好,霞姐想包你,一個月兩萬怎麼樣?”
所謂的霞姐應該就是那個肥婆了,想到她的樣子,我不禁嚥了一口吐沫,強忍着嘔吐的慾望,說道:“不好意思兄弟,我不喜歡吃肥的。”
他無奈的攤了攤手,說道:“什麼肥的瘦的,只要能吃飽就是好肉,可惜你這麼好的條件了,這樣吧,以後沒生意了可以打給我。”說着,將一張名片遞到了我的手中。
上邊並沒有他的名字,只寫了芝蘭酒吧四個字,還有一連串的電話號碼。一見到這四個字,我連忙趁着蘭姐沒注意,將它裝進了口袋裡。
我也是開ktv的,對於芝蘭酒吧當然不會陌生了,這可是業內知名的牛郎店。
等一等,他說我沒生意的話可以找他是什麼意思?他媽的老子哪裡像牛郎了。
蘭姐顯然被那肥婆氣的不輕,直到現在臉色還沒緩和過來,我問蘭姐那女人是誰。
蘭姐哼了一聲,說道:“她以前就是個擺地攤的,後來糾集了一幫混混,整天在大街上碰瓷兒,雖然都是些下三濫,還真挺賺錢的,久而久之,她的名氣也就大了,這人十分貪慕虛榮,整天都要裝大款,其實兜里根本就沒幾個錢,不管什麼場合都喜歡來湊熱鬧。
碰瓷!很有前途。
經過她這麼一鬧,蘭姐也沒心思再給別人打招呼了,便拉着我隨便坐到了一張桌子上,手託着下巴,一副悶悶不樂的樣子。看她的樣子,我也覺得有些於心不忍,總要想個辦法給她出口氣纔好。
在宴會開始之前,會有一個小型的募捐儀式,其實只是做給市長和媒體看的,這點大家心裡都清楚,此時媒體已經就位了,長槍短炮都架了起來。
司儀拿着募捐箱走了出來,說了一連串的廢話,我也沒認真聽,反正就是那一套,無非就是爲貧困地區的孩子們捐款之類的。在這種場合募捐出來的錢,一分錢都不會交到那些孩子們的手裡,這點我可以確信。
這名司儀,就是剛纔給我名片的男人。
他的話剛剛說完,霞姐就迫不及待的走了過去,一把搶過話筒,說道:“你唱首歌,我就捐一萬塊。”說着,她直接從包裡拿出一萬塊現金放到了募捐箱上邊。
蘭姐的話果然沒錯,她還真的是愛出風頭,在這樣的場合下,一萬塊錢也拿的出手?不過話又說回來,愛心是不能拿金錢來衡量的嘛!
那個司儀也很聽話,乖乖的唱了一首,不得不過,他的賣相還是不錯的,而且唱歌也很好,挺適合做牛郎這一行,蘭姐很滿意,還偷偷的在他屁股上摸了一把。
我並不喜歡這樣的場合,因此也懶得去巴結什麼人,只是隨便找了個地方,等待着市長的到來。向他這種大人物,一般都是壓軸出場的,因此我也並不擔心認不出他。
我的心思都在市長身上,因此一直留意着門口,也不知道這霞姐哪根筋搭錯了,竟然纏上了我,大聲說道:“我再出一萬,你也來唱首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