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替我報仇?難道是殺掉你自己嗎?”聽了野狗的話,我又不禁搖頭苦笑。
野狗很鄭重的搖了搖頭,說道:“不,我不能死,我還要留着這條命照顧曉曉,但是我可以替你殺掉吳永昂。”說着,他不在猶豫,緩緩的將刀提了起來。
我人都死了,你替我報仇又有什麼用?難道我還能夠活回來嗎?
我中暗罵,心思卻是急轉而下,思索着脫身之計,也是天無絕人之路,就在這個時候,遠處傳來了一陣鋼管碰撞發出的乒乓聲,循聲望去,只見王壯、張學文等人正向這裡趕來。
他們人數不多,一共也就不過十幾個人而已,而且所有人都是熟悉的面孔,都是最早跟着我在北華中學的那些老兄弟。
這裡距離北華中學本來就不遠,我們鬧出這麼大動靜,他們遲早會收到消息,然而我並沒有想到他們竟然來的這麼快。
兄弟始終是兄弟,儘管知道我的對手是野狗,還是在第一時間就趕到了。但是他們來了又有什麼用?對於野狗來說,殺十個人跟殺一個人根本沒有多大區別,他們來也不過是送死罷了。
看到我的救兵來了,野狗也不着急動手,反而收刀而立,饒有興致的看着來者,當看到陳宇的時候,他臉上也不禁流出了一絲微笑,“小朋友,怎麼今天不帶你那些小玩具了?”
野狗所指的那些小玩具,自然是指炸彈了,我真沒有想到,竟然這個時候他還有心思開玩笑。
陳宇徑直走到我的身邊,先查看了一下我的傷勢,才說道:“狗哥,我們兄弟惹不起你,已經躲着你了,你又何苦趕盡殺絕?”
陳宇年紀雖然跟我差不多大,但中學的時候就出來混了,見過的世面比我還要多,因此即便是遇到了野狗,也沒有多大緊張。
野狗說這有什麼可說的,出來混的,就要有隨時可能會死的覺悟,在這個人吃人的社會上,不是獨善其身就能安享太平的。
陳宇不在多說,把上衣一脫,掂量了一下手中的鋼管,說道:“我們兄弟幾個立棍以來,還沒有向道上的兄弟們做個交代,既然如此的話,你這份投名狀,我們就收下了,從今天開始,b市將會多出一股新的勢力,而你,該退位了。”
聽了這話,不僅是野狗,連我也被嚇了一跳,雖然我一直知道陳宇很帶種,卻萬萬沒想到他竟然敢在野狗面前說這樣的話。
所謂投名狀,在以前是指生死契約,一般都是落草爲寇的時候,用來表忠心用的,傳到如今已經沒有了那些繁文縟節,通俗點說,就是你想要出來混,就必須要做出點讓別人都刮目相看的事情。
拿野狗做投名狀!
想一想我都覺得熱血沸騰。
野狗也被嚇了一跳,但很快就恢復了過來,笑道:“就憑你們這些臭鳥蛋,爛番薯嗎?狗哥出來混的時候,你們恐怕還沒出生呢!”
說着,他從衣服上撕下一塊布條將自己的手和鋼刀牢牢的綁了起來。
這樣的事情我也曾經做過,那一次畢曉越死了,野狗這樣做顯然已經做好了不死不休的準備。
我也掙扎的站了起來,走到了陳宇身邊,苦笑道:“小飛剛剛走,沒想到咱們這麼快就要下去陪他了,”
陳宇向我眨了眨眼睛,說道:“雖然我也很想念他,但並不想這麼快就下去陪他。”說着,他一招手,他帶來的那十幾個人將手中的報紙一撕,就露出了黑黝黝的槍管。
本來我一直以爲裡邊包的是鋼管,沒想到他竟然連獵槍都帶來了!
就在我愣神的時候,張學文走了過來,說道:“有些事情你沒有明說,但我們心裡都清楚,遲早會有一場大戰在等着我們,因此我才讓於伯洋去收保護費,收來的錢全都買了傢伙,就等你一聲令下,別的我不敢說,只要你手指向的地方,我保證寸草不生。”
怪不得於伯洋收保護費卻沒有通知我,原來他們早就已經瞞着我開始着手準備了。
老鼠也說道:“我們不像獸營中的那些人一樣,經過特殊訓練,有殺人的手段,但我們有一顆紅心,隨時都可以爲你獻出來,我知道你不想拖累我們,所以很多事情都瞞着我們,今天我要說一句,情分,比啥都重要。”
聽了他們的話,我頓時感覺到熱血沸騰,甚至連身上的傷痛都減少了許多。
我從老鼠手上接過一把槍,掂量了一下分量,頓時信心倍增。
單打獨鬥,甚至我們這些人一擁而上都不一定能夠打的過野狗,蘭姐帶來的那些人就是榜樣,但是我有槍在手就不一樣了,任憑他身手再好,也不可能逃得過這十幾條槍。
這樣做似乎有些不符合規矩,但我也顧及不了這麼許多了,因爲我們面對的人是野狗。
“野狗,你的時代已經過去了,怪就怪你太自負,太小瞧我們了,竟然單槍匹馬就來送死,你現在可以祈禱了。”
說着,我將槍口對準了野狗。
野狗鷹隼一般的目光從我們的臉上掃過,從後停留在我身上,沉聲說道:“不錯,這纔像話,只是不知道你們有沒有勇氣開槍。”
說着,他別人不管,直接向我走來,十幾杆獵槍已經舉了起來,統統瞄準了野狗,這種獵槍都是以前農村用來上山打獵的,精準度雖然不高,但裡邊填的全都是鐵沙,威力大的異乎尋常,僅僅一槍就足以將一隻野兔打成爛泥,十幾杆獵槍如果同時扣下扳機,恐怕野狗連屍體都剩不下了。
野狗當然清楚,但他卻恍如不見,而且走的很慢,從始至終,他的眼睛都沒有離開我的臉。
我不止一次的殺過人,我甚至認爲自己已經對那種感覺麻木了,但當我將槍口對準野狗的時候,還是忍不住顫抖了,手指按在了扳機上,卻始終沒有勇氣按下去。
“怎麼,你怕了?”野狗笑道:“連扣動扳機的勇氣都沒有,你還拿什麼出來混,趁早滾回學校讀書吧。”
一邊說着,野狗一邊向我走來,但他走的很慢,時候是在等待着什麼。
短短十餘步的距離,他每靠近一步,我心中就是一突突,就像是有一座高山緩緩向我壓了過來,壓的我幾乎喘不過氣。
連扣動扳機的勇氣都沒有,還拿什麼出來混?
我心中不停的迴盪着野狗那句話,隨即一咬牙,扣動了扳機,打在了他面前的地上,青磚被打碎了好幾塊,濺起的渣滓撞到汽車上,乒乓作響。
“再往前……往前一步,你得死!”
雖然不想承認,但我的確害怕了,甚至連說話的聲音都抑制不住的顫抖,野狗的腳步只是停留了片刻,便又朝我走了過來,甚至連嘴角的微笑都沒有半分減少。
這是什麼,蔑視嗎?
我本就是一個無名小卒,不知道有多少人曾經像他這樣藐視過我,我嘴上雖然常說不在乎了,但每次見到別人這個樣子對我,心中的某個部位還是忍不住抽搐一下。
是自尊,男人的自尊!
他們總是用那種高高在上的態度,一次又一次的踐踏我的自尊,我已經受夠了這種感覺。
理智漸漸被憤怒所代替,我重新填了一發子彈,毫不猶豫的扣動了扳機,正好打在了野狗的右腿上。
我知道這獵槍的威力很大,卻沒想到竟然大到這種地步,竟然將野狗的右腿瞬間打碎了,他甚至沒有立即反應過來,過了三秒鐘才感受到那鑽心的疼痛,隨即倒在了地上。
野狗倒在了血泊之中,但鋼牙緊咬,愣是沒有發出一聲,看着他強忍痛苦的樣子,儘管是我,也不禁有些害怕,對野狗的認識又多了一層。
他是真正的漢子!
漢子就應該得到尊重,儘管他跟你有血海深仇,更何況我跟他本來也沒有什麼仇怨,我說野狗,你何必這樣呢?剛剛你有好幾次機會都沒殺掉我,這次我還給你這份人情,你走吧。
說着,我收起了槍,束手而立,我本以爲他會就此罷手,誰知他只是掙扎了片刻,又拄着那把鋼刀從血泊之中站了起來,“就這樣嗎?就僅僅是這樣嗎?難道你連殺我的勇氣都沒有嗎?”
一連三個問句,把我都給問懵了。
說着,野狗已經走到了我的面前,剛剛經歷了幾場激戰,又失去了一條腿,他早已經沒有多少力氣了,但即使這樣,他還是將刀舉了起來。
我手一哆嗦,獵槍掉在了地上。
眼看着野狗的鋼刀已經到了我的頭頂,只聽噗嗤一聲,他的胸口突然出現了一把短刀,也就在這個時候,他手腕一番,鋼刀沒有落在我的頭頂,而是砸在了我的肩膀上,沒有一點力氣,只是輕輕碰了一下而已,他的身體便如同爛泥一般倒了下去。
短刀是蚊子的,出手的卻是蘭姐!
“爲什麼?野狗爲什麼要這樣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