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宇喘着粗氣,甚至連嘴脣都有些顫抖,這刀疤男究竟是什麼人,竟然讓陳宇這麼畏懼,即便是手中拿着炸彈,也會這麼害怕。
包間裡的人都傻傻的看着他,一時間都呆住了。
我跟陳宇認識的時間最長,只有我最瞭解他,除非是到了死境,否則他絕對不會這麼緊張。
那刀疤男饒有興致的看了陳宇一樣,問道:“你在威脅我?”
“不,不是威脅,是請求,請你放我們一馬。”
“如果我不同意呢?”
“如果不同意,我……”
陳宇的話還沒說完,我已經走了過去,摟住陳宇,順手從他身上扯下一顆自製炸彈,握在手中,對刀疤男說道:“同不同意隨便你,哥幾個已經準備好跟你一起來賞一場煙花盛宴了。”
王壯和老鼠也走了過來,每人拿了一顆炸彈,將刀疤男圍在了中間。
看了看我們幾個,陳宇的心情終於平復了許多,這還是這麼多年來我第一次見到他這麼緊張,即便是我倆上中學的時候,被一些高中上追的在火車隧道里過夜時,他也沒這麼緊張過。
“欣然,老二,帶着他們離開這裡,有多遠走多遠。”
老二嚥了口吐沫,隨即帶領着我那些室友和帝國之夜那些人退了出去。刀疤男也揮了揮手,他那些手下也全都退了出去。
此時偌大一個ktv中,只剩下我、老鼠、王壯、陳宇、刀疤男還有李欣然。
我說欣然,你走吧,留在這裡也沒什麼用。
欣然說我不,沒有你我活不下去的。
我說傻女人,不想活也比立馬死強得多。
李欣然輕笑一聲,從後邊摟住了我,說道:“小屁孩你聽清楚,我說的是活不下去,而不是不想活。”
我草,都什麼時候了,她竟然還有心思跟我在這裡咬文嚼字。
李欣然似乎對我們的境地並不關心,仍然自顧自的說道:“不想活是因爲生無可戀;活不下去是因爲我還戀着你,還想活下去,但沒有你我根本無法生存。”
一時之間,我也沒想到這兩者之間的關係,但心中卻生出了一種莫名的溫暖,不管在什麼時候,李欣然永遠都是最關心我的。
“好了,有什麼道就劃出來吧,別在這裡膩味着,我可沒心思跟你們這些小屁孩胡鬧。”看了看我們手中的炸彈,這狗哥臉上分明閃過一絲不屑。
光是這份氣度就足以讓人心折。
同時,我也感覺到有點不尋常的地方,從進入這個包間開始,狗哥對一切都漠不關心,說話也絕對不超過五個字,此時竟然說了這麼一大段話,顯然心中也有所顧慮。
本來我已經抱了必死的決心,但想到李欣然,想到我那些兄弟,即便是隻有一絲活下去的希望,我也要爭取一下。
狗哥,狗哥!
我心中一動,腦海中突然冒出一個名字,當初我剛到濱海的時候,陳龍曾經向我說過這樣一段話:“我以前遇見過一個很可怕的人,他是b市的,以前有段時間,瀟哥在b市和幾個勢力混戰了起來,很缺人手,於是我就從濱海帶了一些兄弟過去幫忙,沒想到這一去就遇見了一個可怕的傢伙……”
陳龍說道這裡的時候臉色有些痛苦,似乎是不願意再回想下去,但他還是堅持說了出來:“那個人叫李宏偉,綽號野狗,是跟着b市的另一個大哥混的,是那個人的心腹和頭號打手。當時瀟哥交給我一個任務,讓我帶着二十個兄弟去掃那個老大在北郊的一個場子,誰知道這一去我就遇見了他,他有一頭亂糟糟的長髮,臉上總是掛着神經質的笑,當時我們過去時,就他一個人在那場子……可是……就他一個人,就把我們二十來號全部掃翻了,連我在他手下,也都沒有走上十招。他把我們掃翻後,就在我的面前……用一把小刀,一個一個的把我的兄弟們全部捅死……就在我的面前……”
陳龍停下車來,忍不住閉上眼睛,渾身居然在細微的顫抖着,他的聲音也變得沙啞了起來:“二十個兄弟啊……就這樣被一刀的捅死在我面前,到現在我閉上眼睛的時候,似乎都還能聽見他們的哀嚎……看見我身上的刀疤了嗎?如果不是我心臟長得比較偏,當時我也被他一刀捅死了……”
陳龍是誰?那是張雲手下數一數二的打手,即便是他談論起野狗的時候,也是談虎色變。
狗哥,野狗,李宏偉!
難不成這個狗哥就是陳龍口中的野狗?如果他真是野狗,那麼我們幾個的確不配跟他較量。
我心潮翻涌,不由自主的將目光投向了老鼠,他也是臉色蒼白,向我點了點頭,老鼠也曾經向我提過野狗的故事,想必此時他也猜到了。
這狗哥跟陳龍的描述差不多,只是現在的野狗已經沒有了當初神經質的微笑,整個人變成了一口古井,一絲波瀾也沒有。
華而不露,這是一種沉澱,這是歲月的磨礪。
眼前的野狗絕對比十年前還要恐怖。
難怪陳宇這麼緊張,想必他早就知道狗哥的身份了。
“我想你們已經猜到我是誰了。”狗哥嘴角一挑,斜靠在一旁,問道:“那麼你們還敢跟我動手嗎?”
我討厭他的冷靜,討厭他的張狂,討厭他那不可一世的目光。
我深深吸了兩口氣,說道:“你是野狗又怎麼樣,曾經叱吒一時又怎麼樣?不是仍然被張雲瀟弄進了監獄?帝國之夜能整你一次,就能整你第二次。而且,現在的b市不是十年前的b市,你的時代已經過去了,我們幾個小子未必能爲難的了你,就算你是一隻老虎,我們是幾隻貓咪,在臨死之前,我們也會掰掉你幾顆牙齒,至少也要拔掉你幾根鬍鬚。”
聽了我的話,野狗瞳孔一縮,一股殺意幾乎凝爲實質,不僅周圍的溫度下降了幾分,就連我的身體都彷彿被凍僵了。
過了好久,野狗才大笑了一聲,“好,好,真沒想到,你這傢伙膽子還真不小,已經好多年沒有敢這麼跟我說話了。”驀地,他笑容收斂,聲音漸冷:“b市不是以前的b市,我也不是以前的野狗了,今天我放你一馬,遲早有一天我們會再遇到,到時候,就不會場面恐怕就不會這麼和諧了。”
說着,他便向ktv走了出去,他走的很慢,根本不擔心我們會從背後動手,他甚至都沒有回頭看我們一眼。
我幾次摸了摸手腕,還是沒有出手,雖然不想承認,但我正是害怕了,我們根本就不是一個層次的人,那我絕不能服輸。
“野狗!”
野狗身子一頓,但並沒有回頭。
我深深吸了一口氣,說道:“三月之內,我必定登門拜訪,希望你保住這條狗命,不要讓我失望。”
好!好!好!
連續三個好字,基本上是被他吼出來的,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我分明感覺到整個ktv都在震動。剎那之間,他又變成了十年前那個傲視羣雄,不可一世的野狗。
直到他走出ktv,我們幾個才如爛泥一般坐在地上,剛纔的幾句對話,簡直比經歷一場生死大戰還要可怕,我的衣服都被汗水浸透了。
我們幾個劫後餘生,相視一笑。
陳宇道:“傑子,你太沖動了,不該惹怒野狗,更不該跟他定下三月之期。”
我說不是我衝動,我只是想穩住他罷了,以野狗的實力,想弄死咱們幾個,就跟捏死幾隻螞蟻沒有什麼兩樣,咱們根本就沒有跟她對抗的資本,像他這種人,最守信用,只要他答應了,那麼至少三個月中,咱們是安全的。
“那麼三個月後呢?”
我躺在地板上,看着天花板,說道:“那就看老天讓不讓我們活了。”
……
野狗的事情告一段落,本來我是打算等李欣然一起回家的,卻發現黃婕並沒有離開,而是正在ktv外,來回踱步,似乎是在考慮着什麼。
反正我也沒什麼事,便走了過去,說道:“黃婕同學,這麼晚還不回家?”
她看了看我,隨即一甩頭,說道:“要不要一起走走。”
我說這深更半夜,孤男寡女的去壓馬路,不好吧?
黃婕嫣然一笑,說道:“放心吧,我不會吃了你。”
反正李欣然還要等一會兒才能下班,我閒來無事,陪她走走倒也沒有什麼,走了能有百十來步,走到第一個路燈下的時候,黃婕突然停了下來,站在我的面前,直視着我,說道:“我知道你。”
我一攤手,說道:“北華技校汽車部25班王文傑,校草一枚,人所共知。”
黃婕嘴角一挑,說道:“你不用跟我扯淡,我說的不是這個,而是你另外一個身份,而且你也不姓王,而是跟我一眼姓黃。”
我心中一驚,難怪她整天晚上都在關注着我,難怪她第一次見面就問我有沒有在北華中學讀過書,顯然她早已經開始懷疑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