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聲的遺體在當天晚上收殮好,擺在市政廣場上,設了靈堂,接受萬民祭拜。
那時候的安保力量,強到令人髮指。老街的果敢人含着淚,呼着老主席,前來祭拜着,通夜不絕,花圈、輓聯什麼的都堆積成了山。還有從其他地方趕來的果敢人,因爲果敢電視臺播出了李家聲遇刺身亡的消息,將矛頭直接指向了聯邦。
聯邦反應還是快,當天晚上的新聞裡也把自己撇清了。居然說古曼童早已不是聯邦軍人了,他和李家聲之間的事情,只是屬於私人仇恨。因爲古曼童是克欽族人,兄弟在自由軍中是一個連長,被打死了。
聯邦還呼籲果克新邦地區領導人多考慮國家的統一和完整,不要再執迷不悟,以免激起更大的矛盾,造成更多流血的後果。這樣的話,很有道理的樣子,佔住了公理似的。
當場,李修良就將我和李幽城叫到一邊,低聲說:“聯邦也太過份了。我李家三代人團圓不久,即嚐盡這等心傷慘事,此仇不報非君子。”
李幽城看了我一眼,對李修良說:“二叔,爺爺的喪事辦完了再說復仇之事吧?再說了,要找誰復仇啊?”
李修良冷道:“聯邦狙擊手古曼童根本不是什麼克欽族人,他們在撒謊欺騙天下人。古曼童是聯邦陸軍總長康多拉的小兒子,我的目標就是幹掉康多拉,這個任務交給你和夏冬去辦。”
我不禁和李幽城相視一眼,皆是倒吸一口涼氣。我道:“李叔,此事要三思後行,切不可衝動。我能理解到你的悲傷與憤怒,但要幹掉康多拉,這任務是極爲艱鉅的。再者說來……”
李修良一揚手,止住了我的話,說:“夏冬,你英雄一時,我希望你能英雄一世。若能爲我的父親報得此仇,我這果克新邦的最高行政和防務長官的職位,都可以交給你。”
確實,李家聲遇刺而亡,他的職位自然由李修良頂替下來。李家王朝要在果克新邦傳承下去,要一直這樣的。當然,人民還是很擁護的。
我笑了笑,說:“李叔,不是你說的那個意思。我對於統治和治理一方沒什麼興趣。果克新邦還是你的,經濟發展和建設上我可以出資、規劃,但這報仇一事,還是從長計議。”
李幽城也說:“二叔,我們這剛剛穩定下來,還有很多事情要做。當然,爺爺的仇必須報,但我們要分個輕重緩急吧?”
李修良冷道:“幽城,我想在你爺爺出殯那天,用康多拉的人頭活祭,不可以嗎?你也和夏冬一樣,怕了嗎?那好,我親自去。這裡大後方的事情,交給你們。只有用這樣的方式,我們才能最徹底的打擊聯邦的氣焰,爲果克新邦的長治久安作出重要的憑仗。要讓聯邦知道我們的實力,無論是明着幹還是暗殺,我們都不怕!”
我知道李修良是一個冷靜的人,但他父親遇刺的事情對他的打擊還是太大了。也許,他需要的是時間。
可這種情況下,他都要親自上陣了,讓我和李幽城很爲難。李幽城說:“二叔,算了吧,從長計議比較好一點……”
“幽城,不必說了,我意已決!”李修良說完,轉身朝靈堂走去。
我和李幽城相視一眼,皆是無奈。李幽城說:“冬子,你現在是什麼想法。”
我看着李修良的背影,還是那麼高大冷峻,低聲道:“我什麼想法?呵呵,你二叔瘋了。”
他無奈的淺笑,低聲說:“二叔和爺爺相聚的時間太短了,爺爺就這麼被刺殺,他心裡的難受,希望你能理解。我其實……也他媽難受是要命。”
“不是不能理解,是他被憤怒控制了心智,這不是一種好現象。因爲按照果克新邦的規矩,他已經是我們這裡的軍、政首領了,權力的坐大,會讓他迷失的。”
李幽城點點頭,說:“他骨子裡的犟性已經發揮了作用,恐怕我們誰也改變不了他這次行動的決定。但是,冬子,我們能眼睜睜看着他帶着果敢新軍的精英,潛入內比都,刺殺康多拉嗎?這樣的刺殺,只能換來失敗的結局。”
“內比都?聯邦陸軍總部不是在仰光嗎?”
他搖搖頭,笑着說:“不在那裡了。這一戰的戰爭,你那支果敢勇士把人家炸慘了。人家直接遷到內比都去了。”
我聽得也笑了,說:“那這樣的話,要刺殺康多拉,更成問題了,你二叔這就是去送死的。勉甸這邊情況不太好,各方首腦的安保力量非常之強,不是一般人能想象的。”
“唉!就是啊!但是,冬子,我們能眼睜睜看着二叔去送死嗎?”
我說不能,但你這是決定替叔出征了,對吧?
他笑笑,抽了煙出來,遞我一支。
我點上煙,說:“城哥,也許我這人天生不適合殺戮,有時候只是被逼無奈。當然我也知道刺殺康多拉的意義重大,既然你要去,我也只好捨命陪君子了。但是,我不想帶任何一名果敢勇士,你也別帶孟婷,不能有再多的人犧牲了。”
“就我們兩個人?”李幽城有些驚訝,似乎也是怯了。
我淡道:“怎麼,城哥也有怕的時候嗎?”
他冷冷一笑:“冬子,你我兄弟聯手,還他媽怕誰?”
我自信的笑笑,然後說:“不只我們,還有一個,你忘記了?”
他眉毛一擡,恍然的眼神,點頭哦了一聲,說:“那行,我們明天就出發。”
我默然點頭,和他抽完煙,便回靈堂去了。
到了靈堂,李幽城將李修良請到一邊,私下裡說話去了。
涓姐本來和孟婷是在靈堂那邊和果克新邦一些官員聊着喪事的細節的,當時看了我一眼,然後把我叫到一邊去了。
涓姐低聲問我:“李叔把你叫到一邊去,有重要事情吧?”
我低聲將事實道了出來。她眉頭皺了好久,才認真說:“夏冬,我已經失去了父親和乾爹,不想再失去你。你等等,我去跟李叔講一下。”
我心裡一驚,說:“姚東徠難道已經?”
她點點頭,神情是掩飾不住悲傷的味道:“三天前,在三o三醫院自殺了。”
“自殺?爲什麼?”我又是一驚。
她說:“是的,自殺。他的病症已經很痛苦了,而貴族圈是要將他推上審判臺的。他不堪受辱,在衛康見過他之後,撞牆自殺了。死前,用鮮血在牆壁上寫了‘士可殺不可辱、某人地下笑看爾等之更卑鄙、齷齪’。這就是他的結局。”
我無可奈何的笑笑,不知道說什麼了。一個充滿希望的貴族家族,就這麼走向了毀滅。姚家的族親,再也不能擡頭在國內做人,好在已全部到了海外。
我想了想,說:“後續呢?”
她說:“乾爹已死,人家便不再追究其他了。就連我,也得以看到現場照片,幫着收拾了遺體,然後平安離去。乾爹的死訊,預計過些天才會公佈。”
我點點頭,說一個時代結束了,一次鬥爭結局了,涓姐,回到這裡的現實吧,這個時候無論誰,恐怕也阻止不了李修良的行動了。
她垂眉沉默,然後才道:“那我要跟你去。”
我一搖頭,淡笑說:“不可能。我和城哥商量好了,就我們過去,會同申根一起,這就可以了。”
她說:“確定嗎?”
我默然點頭,掏煙出來,點上。
她說:孟婷呢?
我道:當然也不能去。
“好吧,我知道了。”她點點頭,然後回靈堂那邊去了。
沒一會兒,李修良和李幽城來到我身邊。李修良緊握了一下我的肩頭,道:“冬子,謝謝!若事成,果克新邦是你的。”
我說:“李叔,我不需要這些,只是不想老將軍走了,你也隨之而去,果克新邦還需要你。李家的影響,遠比我一個叢林之王更深刻。”
他沒再說什麼,拍拍我的肩膀,眼裡透着感激。
當天晚上十點,我就去果敢大飯店最豪華的房間休息了。因爲又要出征了,我得先睡個好覺。
我剛剛在房間裡洗完澡,涓姐敲門進來,緊緊的抱住我。她清香、活力而性感,讓我無法抗拒那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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