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鄉間小路

剛剛下過雨,鄉下的空氣有些潮溼,田邊的小路,白漓雅靜靜地走着,她上身是一件嫩黃色吊帶,搭配一條白色短裙,露出白皙的長腿,烏黑的長髮在清風中輕陽。如此可愛又不失貴氣的女生,路人一看便知道是城裡來的。

其實這個偏僻的小村莊,卻是白漓雅長大的地方,整個小學都在這裡,上了初中,她媽媽才把她接回去。

這幾天,一直留在這裡,也沒有去上學,她竟然也沒有一絲緊張,她本來就是一個凡事都漠不關心的人,也不在乎去不去學校。

她的爸爸白竟遠是個服裝設計師,卻不在國內,一直居住在美國,她整個小學都沒有見過自己的爸爸,初中三年也只見過他兩次,一次是初二過年的時候,還有一次是初三,奶奶過世的時候。他爸爸不喜歡她,對她都沒有說過幾句話,她至今只記得奶奶的葬禮上,她爸爸對她說的,“放假的時候多回去陪陪你姑媽!”

是的,她是她姑媽白竟秋養大的,她還是嬰兒的時候,她爸爸就狠心將她送給姑媽,理由是她姑媽沒有孩子。這些年姑媽也算疼她,對她就像自己的親生女兒一樣,小學三年級之前,她也不知道姑媽是姑媽,還每天不知疲倦地喊“媽媽”,而她,在那之前也跟姑爹姓關。

那天,她跟“爸爸”“媽媽”去D市“舅舅”家,不小心聽到了大人們在客廳裡的談話,好像還是在推卸撫養費什麼的,慢慢的就變成了吵架,她跟同樣是小學三年級的白漓邵躲在門後聽得清清楚楚。一家子的人,就是沒有一個人肯出一分錢養她。

姑媽嫁到這個偏遠的小村莊,過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日子,與白家似乎一點都不沾邊,有時候她甚至覺得姑媽根本就不是爺爺的女兒,因爲爺爺對他們從來都是不聞不問。

姑爹關俊喝酒賭博,欠一屁股債,還整天醉醺醺的,也不知道工作,對她跟姑媽也不聞不問。她真不明白,她姑媽那麼一個千金大小姐,當初是被什麼迷惑了,竟然嫁給這麼一個男人。

這個世界上,她覺得最愛她的人就只有姑媽和她親生媽媽了,媽媽每個月會給姑媽寄生活費,姑媽也照顧她的飲食起居。

上了中學,便到D市,回到自己的家,多少人羨慕的生活,在她看來卻無比煎熬。爸爸常年不在家,媽媽也在服裝公司當總經理,一直沒有時間陪她。家中就有爺爺哥哥和鄭嫂,她跟哥哥也沒有什麼話題,雖然她哥哥對她很熱心。

讓她痛苦的是,她爺爺對她從來都是不聞不問,見面也當做沒有看到。她打招呼,爺爺也沒有幾次應她,她感覺自己就像是家裡的空氣,很多時候都不想回家。更讓她痛苦的是,初三的時候,爺爺竟然讓她跟田偉昌訂婚,這讓她實在無法接受,無緣無故多出來一個未婚夫,就這麼決定了她的一生。

總是會被田偉昌叫出去,即使她不願意,爺爺也會催她,就這樣,慢慢地認識田偉昌身邊的人,劉凱就是田偉昌的同班,不知不覺竟然跟劉凱走到了一起。那日劉凱被田偉昌帶人來打,過後便沒有了音訊,她知道,劉凱一定是在躲她,再也不想見到她。

她就是這麼一個人,總是被拋棄,被自己的爸爸媽媽拋棄,還被喜歡的人拋棄,有時候覺得自己很勇敢,咬咬牙,也走了這麼長的一段路。

田間的風很清涼,因爲下過雨,空氣中還有淡淡的香草喂,白漓雅並不喜歡這裡,但是卻非常喜歡安靜,所以也覺得只有這裡有一片天空。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終於來到了姑媽家,她今天出來散心已經很久了,現在回來不知道有沒有錯過午餐。

腳步纔剛剛踏入家門,便聽到喝酒吆喝的聲音,她暗暗嘆息,姑爹又帶人來家裡喝酒了,農村裡,總是有那麼幾個醉漢,整天什麼都不做,就只會聚衆酗酒。有的是有老婆孩子的,有的卻是光棍,估計一輩子也娶不到老婆了。

白漓雅只覺得肚子有些餓了,但是卻不想與那幫醉漢同桌吃飯,便頭也不回地往自己的房間走去,說是自己的房間,真有點可笑,自己什麼都沒有,一直是用別人的。

“哎哎哎……老關,你女兒回來了。不叫她過來喝幾杯?”

不知道是哪個醉漢醉醺醺地說這麼一句話。白漓雅還沒有走到房間,聽得清清楚楚,她忍不住在心裡冷笑,難不成姑爹還要她去陪酒?

“就是,叫她過來喝幾杯啊!都長這麼大了,城裡的姑娘就是標緻!哈哈……”

不堪的話不絕入耳,白漓雅沒有回頭,只顧着打開房間門,大廳就在房間的旁邊,估計也沒有個安寧了。

“去去去……我兒女是要考大學的,怎麼能跟我們喝酒!不要管她!我們喝!”

這是姑爹的聲音,聽起來很也是非常諷刺。

白漓雅冷笑,也開了房間門,急忙進去,“砰——”的一聲,房間門被關上了。隔絕了噁心的酒味,卻無法隔絕男人們的吆喝聲。

白漓雅一頭扎進被子裡,不想去聽外面的聲音。有時候真覺得自己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也不會有人關心,雖然她認爲媽媽和姑媽會哭幾聲。

一個人的時候就會胡思亂想,堅強太久了,也忘記了該如何去哭泣,有時候也想像個正常的女生,可以肆無忌憚地笑,也可以肆無忌憚地哭,可是如此簡單的事情,她就是學不會。

外面的聲音依舊不絕入耳,她不知道這樣的喝酒吆喝何時才能消停,一般都是要等到他們喝到睡着在飯桌上纔會安靜。白漓雅也不指望這個時候能安靜,便伸手到旁邊的書桌,拿起手機,這部普通的手機,是她上初中的時候,她媽媽給她買的,當時候她感動得久久說不出話。

拿起手機,按了開機鍵,這才發現手機裡有很多未接來電,還有很多未讀信息。來電大都是班主任的,還有紀寧寧跟岑炎邱的,不過讓她心頭一震的是,有白漓邵的,她的同胞哥哥,他竟然會關心她!

白漓雅微微一笑,又翻了翻短信,都是紀寧寧發來的短信,無非就是問她身體如何,什麼時候回學校。

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外面突然沒有了聲音,白漓雅正覺得奇怪,急忙起身,想要出去看看。

可是,正當她剛剛下了牀,房間的門便被人打開了,姑爹關俊醉醺醺地眯着眼睛,出現在她眼前。

“你這是要幹嘛?”白漓雅驚訝地失聲驚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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