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着,李域海哼着歌回到了自己的寢室。蔣文睿回到自己的寢室,把水倒在自己的水杯裡放涼,又感覺百無聊賴,於是便不由自主地想要打遊戲。
這時候突然在心中升起一種罪惡感,自己把最好的青春時代,都奉獻給了虛無縹緲的遊戲世界,除了獲得在遊戲中衝鋒陷陣時,腎上腺素和多巴胺帶來的快感之外,什麼都沒有;常常在網上看到一些罵年輕人不務正業的段子,他總覺得這是一些自以爲是的長者好爲人師的典型表現,這時候才突然發現別人真的是言之有物。時間絕對不是一個小時一個小時被浪費掉的,而總是一分一秒從自己打遊戲的指縫中無意間流逝的,等到自己感到惋惜,追悔莫及的時候,時光又從自己的嘆息聲中飛速逃過,無影無蹤。蔣文睿突然想起,他曾經從王豫文那裡借了一本《菊與刀》,拿過來稍微看了一下之後,就一直平躺在書架上紋絲不動,於是站起來看,才發現書的封面上都已經有那麼一層薄薄的灰了,他用手撣了撣灰,短期馬紮凳,走到樓道盡頭的陽臺看起書來,竟然忘了吃午飯。
不知道過了多久,陳龍江和魏林、肖肅看到他坐在陽臺上。
“老蔣你在幹嘛呢?”陳龍江問道。
“沒啥!”蔣文睿收起書,開始往寢室走:“閒着沒事,借的一本閒書,用來打發時光。”
“我看看,《菊與刀》,這麼高端!”陳龍江很驚訝地說道:“老蔣難道準備去東洋找工作?哈哈!”
“我日語根本就沒考級,你扯遠了!”蔣文睿很平靜地回到寢室:“咱們這就趕緊去吃晚飯吧!”
吃過晚飯,四人早早地就走到宣講會會場,幸好來得早,還有比較好的位置,於是四人便找了個視野比較好的座位坐下來。
“這次核電集團在咱們學校不知道招多少人啊?”坐在四人前排的一個人問身邊和他同行的人。
“沒幾個!”身邊的那人說。
“爲什麼呢?”這人繼續問。
“那是因爲咱們學校的專業不怎麼對口,還有就是,咱們學校的檔次在覈電集團看來,不算高。”身邊的那人接着說:“咱們學校的能源與動力專業,在整個行業內部並不算強,離這核電集團的本部又太遠,沒什麼影響力。除了能源與動力行業,其他還有什麼行業能夠和電站拉上關係的?”
“機械專業!機械專業是萬精油!”這人迅速地答道。
“呵呵!機械專業只是在咱們學校算是錄取分數線很高的專業,但是在整個全國看來,現在都快被擠出全國前十了!你呀,不要被咱們學校那些自吹自擂的話給搞迷糊了!這些話偶爾安慰一下自己倒是可以,因爲你選都選了,又不可能轉學。”身邊的那人笑了笑:“但是,你要讓那些企業也和咱們一樣,認爲咱們專業好了不得,那隻能說你真的就太傻太天真了!我聽我一個在華科的同學說,核電集團在華科,會在大三下期的時候就搞一個預備班,只要是相關專業的,像能動、機械和測控,有意願又通過了面試的,大四直接就去公司了,畢業論文也在那裡寫,就只是在畢業的時候回來答辯一下就行了。”
“我一個在華南理工的同學,他學的是能動,他說他們專業畢業,每年去核電集團的也是好幾十人;而且一到單位,發現好多前輩、領導就是自己本校的學長。”身邊的那人繼續說:“我感覺,每年核電集團來咱們學校搞這麼大動靜,更像是一次宣傳。畢竟是核電嘛,在國家戰略中有比較特殊的地位,對應的,咱們學校、學院的領導肯定會配合,其實,人家在咱們學校根本就招不了幾個人。咱們學校沒有與核物理相關的專業,在其他學校,只要有這種相關專業的,都會招一大批。其實從你踏進校門的那一刻起,就基本上已經確定了你受企業的歡迎程度。我在想,今年上半年日本大地震,福島核電站出了這麼大的事情,今天他們會不會進一步縮減名額,到時候我想問一下這個問題。”
“我聽說他們的體檢好像非常嚴,到底是嚴在哪些地方?”這人繼續問:“有這個必要麼?”
“我聽說他們除了要體檢一個人的一般的指標之外,最主要的,是要檢測眼睛的各項數據。”身邊的那人接着回答:“不過想想,還是有他自己的合理性。一個人住在荒郊野外的,不說一定要像士兵那樣能夠野外生存,比較強壯的身體應該還是有一些好處,真要是出點什麼事情,救護車開過來都得好長一段時間呢!再一個就是,核電站不像一般的電站,受過基本教育的人都知道一旦出事都是不得了的大事,一個眼神兒不太好的人,面對着這些花花綠綠的按鈕,萬一按錯了可就麻煩了!”
“唉,”這人感嘆道:“搞了半天咱們主要是來湊熱鬧的!”
“也不要這麼說,什麼都說不一定呢!”身邊的那人安慰道:“招聘的時候什麼情況都可能出現。我一個師兄籃球打得比較好,在應聘的時候也在簡歷上寫了,其實他讀研的時候研究成果並不算突出,只是一箇中不溜的人,就因爲寫了這句話,招聘單位在面試的時候,專門問他籃球到底打得怎麼樣,他就說每次都是學院籃球隊的主力,結果,他就成功地聘上了。所以,什麼事情都可能發生,你想想看,核電站建在離居民區比較遠的荒山野嶺,三不沾,離哪兒都比較遠,一幫人守着核電站沒什麼事情幹,他們不搞點文娛活動的話,怎麼來打發無聊的時光啊?像你,書法很能拿得出手,說不定這就是你最後致勝的關鍵!”
“但願吧!”這人很寬慰,但又有點不以爲然地答道:“不過我覺得,既然每次來咱們學校招的人都那麼少,還是小心爲妙,萬一那些招聘的老師認爲我不務正業,爲了書法卻沒有把研究搞好,本末倒置,那可就糟了。”
“沒什麼的,咱們學院總是把這個企業當成很了不得的大企業,就是因爲他們在咱們學校招的人少。”身邊的那人說道:“其實沒有必要,各自的需求不同,咱們聘不上這個企業,可以去考慮一下其他的企業。”
漸漸的,會場裡面人開始多起來,走廊上面也開始站人了。後進來的人,幾乎每個人手上都拿着一張小的宣傳單。蔣文睿覺得會場有點悶,便叫身邊的三個人給他看好座位,想要出去透氣,並且上個廁所。出了廁所,蔣文睿正往回走,突然間看見黃元廣也正在往會場走。
“老鄉,你也來這裡湊熱鬧?”蔣文睿半開玩笑地問黃元廣。
“唉!”黃元廣有點疲憊地答道:“大企業總有那麼多人來湊熱鬧!今天來晚了,我還一直在等大衆公司二面的短信,耽擱了。”
“你去一面了?”蔣文睿突然轉念說道:“哦,對了,你還拿過獎學金呢!肯定能夠通過簡歷篩選。”
“通過了又怎樣,然後不一樣沒有然後了麼!”黃元廣嘆氣道:“不知道是誰想出來要搞羣面的,簡直就是一朵奇葩!我都不知道我在面試現場說了些什麼,我也發現那些人是在和我一樣地胡扯啊!怎麼就有人能進入二面啊?我完全不知道這幫招聘的人,他們的依據在哪兒?”
“咳,過都過去了,就不要糾結了!”蔣文睿趕緊安慰道。
“不過,咱們這個級隊有一個四川的姑娘過了一面,一面的時候我就碰到她。”黃元廣說道:“剛纔來的時候,我在路上碰到她,她說她現在去二面。”
“那就衷心祝願她通過二面唄!”蔣文睿說道。
“嗯……”黃元廣無意間拉長了這句話。
“你對這個核電集團怎麼看?”蔣文睿問道:“你手上的宣傳單主要寫的啥?”
“不知道啊!”黃元廣說道:“大家都說好,我也來看看。不過我倒是不怎麼看好,因爲這核電站在荒郊野外的,以後的生活可怎麼辦!再說了,好像咱們四川沒有啥核電站,要是離家近,蹲在覈電站裡面倒還無所謂,這離家遠算個什麼事兒啊!這張宣傳單上主要就是一些核電站的科普知識,你拿去看吧!”
“你是不是擔心什麼核輻射啊?”蔣文睿接過宣傳單。
“難道你不擔心麼?”黃元廣答道:“不過暫時也顧不了這麼多。話說回來,咱們對核輻射什麼的,也完全沒有太清楚的認知,所有的信息都是道聽途說的。其實,咱們現在在這裡談核輻射什麼的,總還以爲這是好了不得,還不太想去;可是人家核電集團翹着呢!多半還看不上咱們這種畏首畏尾的人!”
“那倒是有可能的!”蔣文睿想了想,答道:“很多時候你認爲不怎麼好的東西,可能事後看來,其實是自己連這種東西都配不上,我們總是自我感覺過於良好。”
“哈哈!說得很對,時候不早了。咱們進去吧!”黃元廣說道。
“你現在進去估計已經沒位置了,我之前佔了一個位置,要不稍微打擠一下,咱倆擠在一起?”蔣文睿提議道。
“那就多謝了啊!”黃元廣答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