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訓斥

清穿之重設歷史

祭禮的當晚依舊住在鞏華城,天色漸暗,欒輝正準備休息了,卻見遍尋不到胤褆小包子。

欒輝心裡不由地焦急——在這鞏華城,處處都需避諱。胤褆行事莽撞,萬一衝撞了什麼,可就毀了。欒輝不敢耽誤,趕緊命人偷偷尋回來。豈料去找的人回來說五阿哥在太子殿下那裡。待問到爲何沒有回來時,宮人支支吾吾地說太子殿下把門關上了,不許人進去。

欒輝心裡一咯噔,一下子想起前幾個月胤褆和太子在暢春園打得那一架。那天是康熙不在,又及早被人拉開纔沒出大事,可如今康熙在這裡,仁孝皇后也在這裡……

欒輝不敢多想,帶着宮人匆匆趕去太子寢宮。

此時太子寢殿前已經站滿了宮人,以康熙爲首,妃嬪們按位分侍立兩側,再加上宮女內侍,烏壓壓的一大羣都在看着侍衛……撬門。

……‖

欒輝覺得腦袋上掉下來一□線。

到那兒之後纔看到,康熙一臉焦灼地望着宮門,還要壓下情緒板着臉壓下底下的騷動。

“奴婢見過皇上,見過各位娘娘,皇上吉祥,娘娘吉祥。”

“起來吧。”康熙只是看了欒輝一眼,便又繼續看着太子的宮門。

欒輝不敢多說,默默地退到鈕祜祿貴妃和佟妃的後面,馬佳氏的旁邊。

看着這低氣壓的場景,欒輝實在不曉得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只好壓低聲音詢問身旁的,馬佳氏。

馬佳氏也是隻曉得個大概,小聲回說似乎是皇上晚上來看望太子,結果太子閉門不見,更是把裡頭伺候的大小太監宮女全都趕了出來。皇上嘴上雖然不說,其實是無比擔心皇太子的,也不管太子在鬧什麼脾氣,直接派人撬門。

聽完這話,欒輝心裡愈加惴惴——這太子寢宮沒有伺候的,萬一發生了什麼,沒有個人證,照康熙那個嫡子控的架勢,胤褆就是受了什麼委屈也只能打落牙齒和血吞了。

——至於爲什麼所有的妃嬪早就聚集在這裡,而欒輝卻姍姍來遲,自然是衆妃嬪都密切關注着皇帝的行蹤,聽說帝王怒了,趕忙過來看看能不能安慰一二,也只有欒輝這個冒牌的絲毫不在意,要不是與胤褆有所牽扯,此時他怕是早就睡下了。

門撬了很久都沒撬開,康熙心裡更加焦躁,衝着太子的內侍大吼:“你們這羣狗奴才到底是怎麼伺候太子的?!”

被遷怒的太子內侍絲毫不敢露出委屈的表情,叩頭如搗蒜,“奴才知罪,奴才知罪!”

“給朕說說,到底怎麼回事?!太子怎的就閉門不出了?”

“奴才也不知道,太子爺照往常一早就去了皇后地宮,傍晚回來的時候還好好的。可是……”那小內侍說到這裡,擡眼偷偷瞥了納蘭容華一眼,看得欒輝心裡直發毛,又繼續說了下去,“可是不一會兒,五阿哥就過來了。一見到五阿哥,太子爺就變了臉色,還把奴才們都趕了出來……”

聞言,康熙冷冷地掃了容華一眼,意味不明地冷哼一聲,“然後呢?”

“奴才被趕了出來,然後也不知道太子爺和五阿哥說了什麼,只是緊接着就聽到屋裡傳來了砸東西的聲音……”

“納喇氏,你還有何話要說?”康熙轉頭,冷冷的盯着納蘭容華,怒氣極盛,甚至帶了隱隱的殺氣。

欒輝走出隊列跪到康熙面前,心裡發苦,面上卻絲毫不敢顯現,“奴婢教子無方,請萬歲爺降罪!”

“哼,教子無方,教子無方,冒犯儲君,不賢幼弟,這是一句教子無方就能解釋的嗎?!納喇氏誤導皇子,不慈不賢,目無君上,罰抄《女則》一百遍,禁足一月,降等三級,回宮後即遷往鍾粹宮偏殿,五阿哥保清,以後交由貴妃撫養!”

——這懲罰委實有些重了,可五阿哥得罪的是皇帝的心頭肉,再加上這又是仁孝皇后地宮,也是做給那位先皇后看——朕必不會委屈太子——皇上自然要拿五阿哥生母開刀。所以這時也沒人敢給納喇氏求情,姑且不說交情如何,也不說皇上怒氣正盛,無人敢觸黴頭,單就分位上講,他們就沒有資格,而唯一有資格的貴妃鈕祜祿氏被施以皇恩,求情就是藐視皇恩。康熙雖是處於極度的震怒中,可只是略施手段便斷了容華一切退路。

——這讓欒輝在日後愈加小心謹慎,深怕惹得這位掌握生殺予奪大權的帝王不快,而永世不得翻身。

“奴婢領旨,謝主隆恩!”欒輝趴在地上,領旨謝恩,一動不敢動。

被提到名的鈕祜祿氏也急忙出列,福禮謝恩,“臣妾遵旨,謝主隆恩。”

欒輝此時真想把小孩拉過來狠狠地揍一頓!降位什麼的他倒沒什麼感覺,他巴不得不受寵,而且納蘭家財大氣粗,短不了他的東西;抄寫《女則》也不是事,鍾粹宮會寫字的人還是有的;禁足也好說,反正鍾粹宮院子夠大,每日僅在院子裡溜達溜達不用見那些亂七八糟的人也挺好;搬去偏殿更沒問題,想當初,他外出考察,什麼惡劣的環境沒呆過,再說,他也只是殼子是女人,芯子還是地地道道的男人,哪有吃不了苦的;唯有將胤褆交給鈕祜祿氏讓他放心不下。

過來這裡也有段時日了,他真心把這個孩子當親子養。他素來喜歡孩子,上一世沒有子女緣,前妻生了個女兒又因爲生病過早夭折了,他與前妻的姻緣也自此斷絕,這輩子終於得了個兒子,就被康熙輕輕鬆鬆一句話送了出去,他又怎麼甘心!

但是眼前更重要的還是胤褆,本就不怎麼得寵,這下連“不賢幼弟”都說出來了,雖然很大的原因被康熙歸到他身上,可到底把那孩子抹黑了。

欒輝暗暗咬牙,胤褆小包子你這次不給我解釋清楚,就等着被揍個三天下不了炕吧!

康熙這一通火氣發泄出來,心情也稍稍平復了,看着納蘭容華老老實實跪着,心裡的氣又小了些,再加上屋裡也沒有什麼聲音,估計也沒什麼事。耐着心又等了一會兒,殿門才被撬開了,康熙不理衆人,率先走了進去。

后妃們落後幾步,慢慢跟了上去。

康熙進了離屋,等看到屋裡的情形後頓時有些哭笑不得——原來倆小孩頭對着頭,還沒脫下衣裳,就在矮炕上睡得正香呢。

難得睡得那麼熟,連撬門聲都沒把兩人吵醒,雖然此刻很想把倆小孩揪起來好好訓斥一頓,可到底是自己的兒子,康熙也不是不心疼,遂擺手示意顧問行讓其他人退下,他自己則快走幾步,來到牀邊。

這兩個孩子,一個四歲,另一個也不過才六歲,正是生的粉雕玉啄的時候,一個個白白軟軟的可愛得像個小包子。此時保成緊緊拽着保清的衣襟,半埋在保清懷裡的小臉佈滿淚痕,白白嫩嫩的小臉可憐又狼狽。康熙本欲生氣,可再仔細看看,保清似乎更可憐一些——衣衫被撕扯得凌亂,臉上也有被撓過的痕跡,青一道紅一道的,這殿內除了他就是太子,能留下這種痕跡的,除了太子不做他想。再想到自己剛剛纔訓斥了保清的生母,雖然現在沒有別人,康熙還是覺得訕訕的,臉色有些尷尬。但同時令康熙覺得分外欣慰的是,雖然太子傷了保清,保清依舊不忘保護弟弟,雙手緊緊摟着保成,即使是睡夢中也是半分不放鬆。倒是個知道疼愛弟弟的好孩子,康熙暗暗點着頭。

——尼瑪剛剛那句“不賢幼弟”的話是個屁麼?!

——話說老康,你兒子就是這樣被你一點點賣掉的啊摔!

“問行,給太子和五阿哥拿牀被子來。”見顧問行回來了,康熙小聲囑咐着,然後自己搬了張椅子,坐在牀邊,看着孩子們天真可愛的睡相,康熙的表情也柔和了幾分。

“萬歲爺,被子。”

“嗯。”康熙應了一聲,接過被子,起身親手搭到孩子身上。

看着胤礽臉上的淚痕,康熙還是有些不放心,遂靠着牀邊,支着頭,淺淺地睡過去。

顧問行見狀,去取了披風,輕輕搭到康熙身上,輕手輕腳走出大殿,守在了門口。

保清記得自己正要隨騎射師傅到校場練習騎射,可剛走到校場,驀然發現師傅給自己準備的竟然是個小馬駒,他非常不高興,他早在兩年前就已經學會騎馬駒練習騎射了,如今他六歲了,足以騎剛成年的小母馬了。他正要詢問師傅換馬,卻見那匹小馬駒似乎很生氣地朝他壓下來。他想要躲,卻發現身子好像被身子捆住了一般,無論如何都動不了,只能眼睜睜地看着小馬駒壓下來,幾乎要壓得他喘不過氣來。

——!

胤褆猛然睜開眼睛,入目的,卻是陌生的環境。略想了一會兒,纔想起來自己是在太子弟弟的寢宮。至於壓得他喘不過氣來的小馬駒,原來是太子弟弟。

——原來自己昨晚在太子弟弟這裡睡着了。

還記得自己瞧見太子弟弟這幾天心情鬱郁,很是有些擔心,於是趁着晚上就寢前過來看了看。

太子弟弟果然很傷心,一見到他就發了一通火氣,又摔東西又打人的。其實保清本來也有些不痛快,他本來就是皇子,在紫禁城裡也沒人敢給他委屈,可他這次好心來安慰太子,結果卻被對方一頓打,任誰也開心不起來!火氣上來了,正要還手回去,卻見對方眼眶通紅,臉頰嫣然,端的是一副色厲內荏的樣子。仔細想想對方一生下來就沒了額娘,再想想自家額娘對自己的好,保清真是有火氣也發不出來了,老老實實由着對方發泄,還不忘撫着對方的後背無聲地安慰。

保成終於打累了,雙手緊緊拽着保清的衣襟,伏在對方懷裡嗚嗚咽咽地悶聲哭起來了。

“太子弟弟不哭……”見到保成的眼淚,保清立刻慌了,手忙腳亂不知道該怎麼安慰,橫豎只會這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