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洲回頭瞧了一眼永和宮。
“主子，您真不怕皇上和太皇太后發難啊？”
別看剛纔面對德妃和石榴的時候，知洲強硬地就像是閻王爺座下的牛頭馬面，可等離開了永和宮，她很快又變得軟乎乎的，轉而擔心起佟月菀來了。
佟月菀斜倚在轎攆上，打量着自己有些褪色的指甲，漫不經心地道：“你且瞧着吧，若是宮裡哪尊大佛會搭理她，本宮就不姓佟！”
頓了頓，佟月菀想起某個人來，又補了一句：“哦，太后不能算在裡頭。”
這樣堅信不疑的態度似乎有些反常，知洲偏了偏腦袋，帶着點兒好奇，“爲什麼呀？”
神秘地笑了笑，佟月菀沒有正面回答知洲的問題，“後頭你就知道了。”
再看一眼天色，時間也不早了，“走啊，上慈寧宮接孩子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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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寧宮中。
佟月菀走進去的時候，一眼就看見胤禛正和孝莊盤着腿坐在炕上，面對面的下着棋呢。
這一老一小，倒是異常和諧的樣子。
佟月菀的嘴角不由高高揚起。
“老祖宗和禛兒下得怎麼樣啦？”
正冥思苦想的孝莊這才發現了佟月菀，“喲，你來啦。”
說着，還朝佟月菀招招手，“快來瞧瞧這局棋，幫你老祖宗想一想該怎麼下了。”
於是佟月菀順勢靠了過去。
原本的佟佳氏自幼便熟讀詩書，是個精通琴棋書畫的才女，小小棋局對擁有佟佳氏全部技能的佟月菀來說並不成問題。
於是最終孝莊小小贏了胤禛一子。
畢竟孝莊是長輩嘛。
倒是把孝莊開心的不行。
“好好好，今兒也算是小贏咱們四阿哥一局。”
胤禛也不惱，乖乖地將黑子白子分類放好。
趁着孝莊開心，佟月菀摟住了她的胳膊，笑眯眯地給自己討賞，“老祖宗大喜，那是不是該給我這個小輩一些喜錢？”
恍然大悟的孝莊無奈搖頭，“你可真是個財迷呀！”
又對胤禛說道：“你額涅旁的也就算了，回回來我這慈寧宮，都非得掃蕩一圈，大包小包的才肯回去呢。”
胤禛看了一眼佟月菀，抿着嘴笑。
孝莊點了點佟月菀的鼻尖，在她撒嬌的視線下，頗有深意地問了一句：“這個點兒纔來接人吶？”
“嗯嗯，剛忙完呢！”佟月菀裝傻充愣，充耳不聞的技能顯然已經達到了大圓滿境界，“我不管，今兒個臣妾這財運是借給老祖宗了，老祖宗必須得給臣妾封個大紅包才行呢！”
她這幅小貓兒一般的黏糊樣兒，讓孝莊笑得前仰後合，“行行行，別說是今兒這個紅封了，往後便是惹了天大的麻煩事兒，老祖宗也給你撐腰，好不好呀？”
話說的好聽，可天上從來不會平白無故掉餡餅，佟月菀聽在耳中，卻並沒有戳破，只高高興興地謝了賞，“多謝老祖宗疼我啦！”
胤禛已經收拾完了棋子，還默默地給孝莊和佟月菀各剝了一個橘子。
佟月菀犯懶，不想自己動手，就伸長了脖子去夠胤禛的手。
額涅厚實的小棉襖看見了，連忙連橘子帶入一起送進了佟月菀的懷裡，“禛兒嘗過了，可甜了。額涅吃。”
他乖乖地將橘子掰成一瓣一瓣的，親自送進佟月菀的口中。
雖然是做了一回小工具人，但是從他臉上春風得意的樣子來看，顯然就是樂在其中。
孝莊慢慢地吃着橘子，甜蜜又充足的汁水充滿了她的口腔，直到嚥下之後，她才感慨了一句，“你們母子兩個的感情啊，可是真的好。”
“怎麼能不算好呢？”佟月菀想也不想就說，“這可是我兒子！”
她滿臉驕傲，毫不猶豫脫口而出的樣子令孝莊有一瞬間的沉默。
放下手中剩下的一半橘子，孝莊輕嘆了聲，“若是當年，我和……他，也如你們這般，該多好呢。”
這樣意有所指的話，讓佟月菀想到了一個人。
先帝，順治爺。
也就是孝莊唯一的兒子。
而這位九五之尊，和孝莊之間的母子感情，又是一堆理不清的陳年舊事了。
都說人老了，就會忍不住去回憶年輕時候的事情。
孝莊出了一會兒神，才慢慢地清醒過來。
“人真是不服老都不行了。”想當年，她哪裡是這樣回憶過去，傷春悲秋的性子啊。
孝莊將與順治的回憶重新打包好了塞進腦海深處，問佟月菀：“那你想討個什麼樣的紅封呢？”
她一點兒都沒問佟月菀，在離開慈寧宮的這段時間裡頭去了哪裡，但是又彷彿一切都盡在掌握。
甚至十分淡定地讓小宮女爲她清洗了一番沾染了橘子汁水的雙手。
佟月菀看了一眼懷裡的胤禛，這小子看上去一臉無辜，其實肚子裡也裝滿了黑黢黢的墨水呢，“禛兒是不是餓了？讓知洲帶你去小廚房看看有什麼想吃的吧。”
有一種餓，叫做你額涅覺得你餓！
第一次被動體驗的胤禛眨了眨眼睛，“好啊。”
於是只剩下了孝莊和佟月菀兩個人。
後者挪了挪屁股，簡直就要把厚厚的臉皮貼到孝莊的手臂上去了，“什麼樣的要求都可以嗎？”
孝莊眸光一閃，“自然。”
“那……”佟月菀一隻手撐着下巴，食指點了點面頰，“虎毒尚且不食子呢，烏雅氏無德無才，喪心病狂，實在不配爲妃。不如……老祖宗您下一道懿旨，降了她的位份，怎麼樣呀？”
這要求……
也不知道是覺得佟月菀太赤裸裸，還是因爲她這個要求太不要臉，孝莊聽完之後，滿臉的複雜。
“你身爲皇貴妃，親掌鳳印，不也有降妃嬪位分的權力嗎？”
這個權限佟月菀當然有，甚至她手上還有握着一個大殺器——中宮箋表。
畢竟，中宮箋表可是皇后權利的象徵，一旦使用了，可以直接向皇帝提出要求，皇帝是不能拒絕的。
但是用在德妃身上？
佟月菀怎麼想怎麼覺得，這就是在浪費大好的機會！
德妃，她配得上中宮箋表嗎？
但是話不能這麼對着孝莊直說呀。
不然你個皇貴妃不用中宮箋表，卻跑來讓太皇太后下懿旨？
這是在看不起誰呢。
於是佟月菀直接搬出了早就想好的理由，“因爲臣妾想讓所有人都看看，我也是有人疼、有人撐腰的乖孩子呀！”
這樣一通撒嬌下來，也不知道別人有沒有真的信，反正孝莊好像是信了。
“行吧，今天也是沾了咱們皇貴妃的光，才贏了一局四阿哥……”
孝莊寵溺地摟住了佟月菀，心疼地摸了摸她的臉頰，“那就將烏雅氏降爲貴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