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心庵的火很快就熄滅了,除了那間小屋之外,並沒有其他的損失。這樣顏炎回到房間之後,依舊不由得冷笑了一聲。青竹站在一旁,不敢說話,自然更不敢退下。
一直到過了很久之後,顏炎才突然開了口:“青竹,你可知道小安姑娘去世之後,她的東西都怎麼處理了?”青竹擡了一下眼睛,看了看顏炎之後,才低聲道:“奴婢並不知道,但奴婢想後續的奉茶女官,應該知道一些吧。”
顏炎腦海中立刻閃現出了那個叫雪瑤的宮女,沉思了一會兒之後又道:“今日的事情,不要告訴九爺!”青竹點頭:“是,奴婢謹遵福晉之命。”
顏炎聽了這話有些詫異的歪頭看了看青竹,眼睛裡都是疑惑。青竹似乎完全知道顏炎在想什麼,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奴婢既然已經到了福晉身邊,以後便會以福晉爲尊,福晉不願意讓奴婢告訴九爺的事兒,奴婢絕對一個字都不會說的。”
不知爲何,顏炎竟然淡淡的笑了。她看着青竹難得有些人氣兒的樣子,突然道:“那麼就忘了你是個暗衛的身份吧,好好作爲一個正常的姑娘,留在我的身邊吧。過幾年,我會想着幫你找一門好親事的。”
青竹一愣,低聲道:“奴婢會好好的留在福晉身邊的,但親事就算了吧。奴婢……”青竹說道這裡有些神傷,顏炎一下子便想起了青竹之前僞裝賀萱兒的事情,不由得伸手拉住了青竹的手,低聲道:“那些事情都不重要的,這世上會有不在意這些的男人的。”
青竹抿嘴一笑:“福晉真是心善,那是青竹自己選的路,青竹不後悔!”
顏炎幽幽一嘆,有些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麼。是啊,青竹說她不後悔,也許在青竹的教育裡,爲了老九交代下來的事情,她能犧牲一切。因爲在青竹的眼裡,她自己並不是一個人,只是一個工具而已。
這也許就是顏炎一直也融入不了這個時代的原因吧,在她的內心深處,一直認爲衆生都是平等的。雖然她會很,雖然她會願,但卻極少會認爲一個人該徹底的死去。雖然她曾經這樣威脅過八福晉,但是在她的心中,對於當時的自己還是非常不屑的。
顏炎想的有些出神兒,青竹有些不忍心的道:“距離天亮還有一會兒呢,福晉再睡會兒吧!”顏炎搖頭:“哪裡還睡得着,我一個人待會兒,你去休息吧!”
青竹搖了搖頭:“奴婢陪着福晉吧。”
顏炎又歪頭的看着青竹,笑的一派輕鬆:“你就不怕我再問你一些奇奇怪怪的問題嗎?”青竹撇了撇嘴,自是知道顏炎是說她隱瞞小安的事情:“奴婢知道,福晉不會問的。若是福晉想問,又豈會等到現在這個時候。”
顏炎揚眉:“那可不一定,保不齊我哪日哪根筋抽不對,就問出口了呢!”說完,顏炎有自顧自的一笑,依舊那副表情看着青竹:“你做好準備吧,如果有那麼一天,你必須要坦白的告訴我。”
青竹看着顏炎的眼睛好一會兒,才重重的點了頭:“是,奴婢會謹記的!”
顏炎這才滿意的點了頭,像是突然想到什麼好玩的事情一般,笑道:“明日一早,咱們便去觀音廟去瞧瞧吧,自從離開了北塢莊子,我還從來沒有回去過。不知道那盒飯生意究竟有沒有傳說中的那麼火爆!”
青竹一愣,有些爲難的看着顏炎:“奴婢認爲,福晉應該等着九爺來接您!這荒山野嶺的,畢竟不夠安全!”顏炎頓時眼睛一瞪,不滿意的崛起了嘴:“剛剛還說都聽我的呢,這變的到快!”
青竹不禁滿頭黑線,不知道爲何,她竟然覺得這位高高在上的親王福晉,似乎在和自己撒嬌。青竹重重的嘆了口氣,半晌才道:“福晉非要去就去吧!”
顏炎頓時笑了起來,下意識的就去捏青竹的臉頰。素來訓練有素的青竹下意識的就往後動了一下頭,待見到顏炎錯愕的眼眸後,又硬生生的停住了。顏炎這才輕輕的捏上了青竹的臉頰,撲哧一聲笑了出來:“你還真是萌啊!”
青竹疑惑的看着顏炎:“萌?什麼意思?奴婢不懂!”
顏炎頓時笑的不可抑制,讓青竹看的莫名其妙。一直到顏炎笑累了,才嗔了青竹一眼:“你不用懂,聽着就行了!”青竹更加無力了,這跟着一個不按常理出牌的主子,看來以後的生活肯定會豐富多彩了。
第二日清晨,顏炎又去見了靜心師太,但卻非常平靜的沒有提起昨日的大火,更沒有提起見到了故人,只是禮節周全的和靜心師太道了別。
靜心師太似乎沒有想到顏炎會如此平靜,端詳了顏炎一會兒,才淡淡的笑道:“福晉果然是個特別的人,能與福晉相處這一日,是貧尼的造化。”說完,靜心師太就遞給了顏炎一個錦盒:“這個東西,還請福晉收好!”
顏炎有些奇怪,她萬分迷惑的拿過了那個錦盒,打開一看竟然是一隻玉鐲。不知道爲何,顏炎楞然覺得這玉鐲很是眼熟,似乎在哪裡見過一般:“師太太客氣了,無功不受祿,這麼重的禮顏炎不能收。”
靜心師太搖了搖頭:“這不是貧尼的,而是那冊子的主人拜託貧尼,日後要送給有緣人。既然福晉能有幸窺得那冊子的真貌,自然是有緣人,福晉就收着吧!”
顏炎的眉頭皺的更緊了,這鐲子難道是小安的?不過對於靜心師太的說辭顏炎可是很不屑,什麼有緣人,自己若是那有緣人,怎麼會纔看了幾本,就被付諸一炬了呢。
不過這會兒顏炎也沒有想和靜心師太爭執什麼,將盒子又重新攥緊了:“那顏炎就恭敬不如從命了,多謝師太!”靜心師太點了點頭,轉身又去念經去了。
顏炎這才帶着青竹一起,走出了靜心庵。當她走了一段路再回頭看的時候,只見那靜心庵掩藏在一片林子之中,安靜的不像是這俗世中的地方。
顏炎輕輕的嘆了口氣,臉上的神情竟然有些追憶。青竹有些疑惑,剛想喚顏炎一聲,便見顏炎已經面帶笑容看向了她:“走吧,咱們去觀音廟。那裡可是香火鼎盛的地方,本福晉要去俗世間沾沾人氣兒,不然再這麼下去,早晚會羽化成仙了!”
青竹被顏炎稀奇古怪的話逗的一笑,這才帶着顏炎往那紅塵俗世中去了。自然,那紅塵俗世並沒有讓顏炎失望,才一踏進觀音廟的地界兒,顏炎便見到了一個熟悉又不熟悉的人。她有些愕然的看着面前這兩個容顏嬌俏、青春無敵的兩個女孩子。
顏炎在心裡一嘆,很想轉身就走,從這兩個女孩子之前倉皇而逃。但轉身的那一霎那,她猛的就想起了自己的身份,不由得硬着頭皮擠出了一絲超級官方的笑容。
青竹自然也認識這面前的兩個人,她冷冷的看了看周圍的情況,便站在了顏炎身後兩步遠的地方,將顏炎的安全攥在了自己的手裡。
而對面的兩個女孩子似乎也是一愣,但很快就反應了過來,同時對顏炎行禮:“見過九福晉,九福晉吉祥!”顏炎微微揚了揚嘴角,聲音不大,但卻讓對面的人能聽見:“起來吧,出門在外,用不着這麼多的規矩!”
站在顏炎對面的,其中一個正是那指給十阿哥的,又曾經被八福晉冒充過的赫舍里氏。而另外一個,更是跟顏炎有點子關係的鈕鈷祿氏如月。想當初這位如月可是熱門的九福晉人選,估計連現在都是宜妃心目中最佳的兒媳人選。
顏炎在發愣的時候,如月正看着顏炎。一段時間不見,顏炎似乎變得更加的目中無人了。雖然此時顏炎只是一副漢家女子的模樣,甚至連頭髮都沒有挽上。但是那渾身散發出來的氣場,就是她和赫舍里氏這堂堂正正的八旗貴女所比不上的。
如月不知道自己哪根筋不對,在反應過來之前,話已經衝口而出了:“福晉這是怕被九爺嫌棄了,所以來這裡求子了?”如月這話一出口,赫舍里氏就拉了一下她,一臉的慌張。
顏炎還沒有反應過來,青竹就已經瞪大了眼睛,下意識的就要往前一步。誰知道竟然被顏炎攔住了,低聲道:“出門在外,不要丟了爺的人!”說完,顏炎就似笑非笑的看了如月一眼:“我對你們的私事沒有興趣,好好玩去吧!”
赫舍里氏一聽這話,臉色微微的變了變,有些驚慌的看向了顏炎,下意識的就幫如月解釋了起來:“如月一向心直口快,唐突福晉了。”
顏炎這才把視線投向了赫舍里氏,說實話,在發生了這麼多事情之後。她再次見到赫舍里氏的時候,已經無法保持一顆平常心了。雖然她知道自己遭遇的那些都不是赫舍里氏所爲,但這並不妨礙顏炎並不喜歡她。
顏炎很想給自己一個任性的評價,看來老九說的對,自己無論怎麼改,大概也改不了這不討喜的脾氣了:“赫舍裡格格言重了,她是不是心直口快,與我毫無關係。倒是格格要好好的想想,十弟是否在意你和這麼一個心直口快的人過從甚密!”
顏炎說完這話,便頭也不回的往觀音廟裡走去了。而如月已經被氣的渾身發抖了,一下子就拽住了赫舍里氏的衣服,低聲道:“瞧她那副樣子,真真是讓人恨啊!”
赫舍里氏忙拽了一把如月,低聲喝道:“你現在什麼身份,還敢說這話,真心不要命了啊!”
如月狠狠的咬住了嘴脣,瞪着顏炎的背影,露出了一副不甘心的樣子。赫舍里氏無奈:“算了,咱們還是回去吧,不然一會兒還要碰上!”如月卻猛的甩開了赫舍里氏的手,哼道:“我不,我來上香,光明正大,爲何要怕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