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顏炎說完這句話之後,八福晉立刻就愣住了,盯着顏炎看了好一會兒,才突然笑了出來,對棟鄂氏道:“顏氏說的也對,咱們不能因爲心裡惦記着表哥,就一廂情願的認爲表哥不會傳染咱們。咱們快點兒離開吧,別在這裡給表哥添亂了。”
八福晉這一前一後的態度改變的太詭異了,就連棟鄂氏都詫異的看向了八福晉。顏炎諷刺的一笑:“那妾身就不送兩位福晉了。”
八福晉果然又詫異的看了顏炎一眼,又有些懷疑的看了看緊拉着簾子的內室,臉上充滿了狐疑的神色。但是八福晉到最後也沒再次說要進去瞧瞧,而是拉着棟鄂氏氣呼呼的出了書房。
顏炎站在外間有些沉默的看着兩個人的背影,咬了咬嘴脣。她覺得八福晉這樣的態度簡直奇怪極了,但她始終也不願意相信老九的毒竟然和八福晉有關。在顏炎的印象中,所有清穿小說中,不管八福晉是個什麼樣的角色,都永遠是高貴的,是驕傲的,就算要算計人,也會光明正大亮出武器的那種。
所以顏炎寧願相信自己是懷疑錯了,不管如何,在歷史上老九都是跟八阿哥到最後的人,不然也不會落得那樣悲慘的下場。如果爲了兄弟之情,以後要萬劫不復的老九,在這個時候就被兄弟背叛了,那豈不是太可憐了。
顏炎覺得就算她說出花兒來,老九也不會相信的。因爲顏炎覺得,她連自己都說服不了。顏炎用力的晃了晃自己的腦袋,似乎要將自己滿腦袋的胡思亂想給晃出去。
何嬤嬤似乎也明白了顏炎在想什麼,但又有些不明白,她輕聲道:“側福晉,咱們是不是要把簾子都拉開了?”顏炎這才恍然大悟的點頭:“是的,快拉開。順便開一會兒窗戶,給屋子裡透透氣兒。”
這些天來,即便是太醫一再強調老九不能着風,但顏炎還是堅持每日開窗,爲屋子裡換新鮮的空氣。幾天下來,屋子裡已經又變成了氣味清新,完全沒有顏炎剛進書房時那種廢氣和藥氣沖天的感覺。
顏炎快步的進了臥室,走到窗前大力的拉開了窗簾,陽光立刻便傾瀉而出,似乎照亮了每一個陰暗的角落。面對這樣的陽光,顏炎不禁會心的笑了。她伸手推開了窗戶,問着窗外清新的空氣,不禁深深的吸了口氣,笑道:“爺,這麼好的陽光,你不看看多可惜啊。若是爺病好了,咱們在這樣的天氣裡,可以帶着孩子們去騎馬,我還不會騎馬呢,爺要教我……”
顏炎一邊嘮嘮叨叨的,一邊轉過身來。卻在轉身的那一剎那完全的愣住了,因爲老九躺在牀上正在看着他,雖然眼神兒還有些呆滯,但卻明顯已經醒了。
顏炎頓時往前快走了幾步,卻又停下了眨巴着眼睛看着老九。那樣子就像是根本不敢相信一樣,顏炎咬了咬嘴脣,一副震驚的看着老九。
老九看着顏炎的樣子,虛弱的一笑,衝顏炎無力的招了招手。
顏炎頓時眼睛就熱了起來,眼淚瞬間衝破了眼眶,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不斷的落了下來。她三步兩步的就衝到了老九身邊,一下子抓住了老九的手,哽咽的道:“爺,您醒了。”
老九深深的看着顏炎,露出了一絲笑容。不是往日那高高在上的笑容,也不是那寵進心裡的笑容。而是一種大難之後的平靜,平靜而充滿着溫馨的笑容。
老九支撐着身體坐了起來,顏炎忙給老九的身後墊了枕頭,又費力的扶老九坐好。才又坐回了自己的位置,癡癡的看着老九。
老九撲哧一笑,低聲道:“怎麼不說話。”老九的聲音很啞而且非常無力,但顏炎卻覺得這已經是世界上最好聽的聲音了,比任何聲音都好聽。
“我在想,爺是不是還記得我。不會這一覺睡醒,就已經忘了我吧!”顏炎胡亂的抹了一下眼淚,有些沒頭沒腦的說着。老九卻覺得這樣的顏炎纔是真實的,他點了點顏炎的鼻尖,低聲道:“傻丫頭。”
誰知道顏炎聽了這話之後,卻猛地撲進了老九的懷裡,緊緊的抱着老九的腰,哭的稀里嘩啦,哭的天地變色。老九有些發愣,但一會兒之後就揚起了嘴角,輕輕的拍着顏炎的背。
顏炎一邊哭一邊嚷嚷着:“終於醒了,真的終於醒了。爺怎麼能這麼狠心,一覺就睡了這麼長時間。你知道我多害怕,多害怕啊……。”顏炎哭的聲音有些大,把在外間的何嬤嬤、王全兒及太醫等人都驚動了。
何嬤嬤和王全兒幾乎同時衝進了房間,見老九已經清醒過來,都撲通一聲跪了下來,不禁也哭到:“爺。”何嬤嬤則唸叨着:“老天保佑啊,老天保佑啊!”
老九看着跪在地上的何嬤嬤與王全兒,這才又輕輕的拍了拍顏炎的背,低聲道:“快別哭了,多大的人了,還哭的像個孩子似的,也不怕人笑話。”
顏炎自然也知道何嬤嬤和王全兒都進來了,正也有些不好意思呢。她窩在老九的懷裡偷偷的蹭了蹭眼淚,這才坐直了身子,對站在王全兒身後的陳大年道:“太醫快來瞧瞧,看爺的身子可無恙了?”
何嬤嬤一聽這話,也忙站了起來,一疊聲的道:“是啊,太醫快給瞧瞧。”陳太醫這才快步的上前,給老九仔細的把了把脈,半晌才笑道:“恭喜九爺,恭喜側福晉。九爺的身子已經無大礙了,但是藥還是要吃一陣子。另外這些時日飲食不要太葷腥,要多吃清淡的。”
顏炎點頭,在一旁詳細的記錄着注意事項。老九看着顏炎認真的樣子,不禁又揚起了嘴角。這段時間,雖然他一直昏迷着,但是對外界發生的事兒,他竟然也都知道。所以,他當然知道顏炎是怎樣毅然決然的來到自己身邊的,是怎樣盡心盡力的照顧着自己。那一刻,老九雖然沒有清醒,但是在心裡卻是無比的幸福着,那是一種從未享受過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