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陳大年答應了顏炎的請求,老九的書房內,立刻瀰漫了一種間諜與反間諜的緊張情緒。第二日開始,陳大年就接過了給老九配藥的夥計,並將配好的藥親自交給何嬤嬤。即便是陳大年當晚不值夜班,也都會先配好藥給何嬤嬤。
何嬤嬤對於自己煎藥的夥計也非常的認真,連藥渣子都會放在罐子裡,埋到地裡。但何嬤嬤哪裡知道,她的這些藥渣子早已經被康熙的暗衛拿到手了。
而且顏炎還發現,何嬤嬤和王全兒雖然表面上看着還算鎮定,但一有時間就會用可疑的目光盯着那些伺候的丫頭們看。
不過好在陳大年並沒有對外宣佈時疫的危險性解除,所以除了幾位太醫之外,旁人都是限制入內的。就連棟鄂氏都只能在院子外面問候而已,所以何嬤嬤和王全兒的奇怪之舉,纔沒有被發現。
除了這些人之外,王公公和何貴兒也成了知情人,畢竟如今從外面往裡送東西就都只靠王公公而已。王公公雖然在剛聽說的時候手有點兒發抖,但後來卻像沒事兒人一樣,顯然比何嬤嬤和王全兒要老道的多。
所以,如今老九已經退了燒,但除了顏炎幾個人之外,並沒有外界人知道。雖然胡太醫等人覺得有些奇怪,如今的脈案都是陳大年一個人去查的,但衆人也都沒往深裡想,畢竟在他們看來,老九的命恐怕也不長了。
不過這一日,向來安靜的老九書房,突然傳來了一陣喧囂。顏炎本來正在小憩,聽到聲音之後,不禁皺起了眉頭,問着一旁的小丫頭:“誰在外面?”
小丫頭謹慎的回答道:“回側福晉的話,是八福晉來了,說要看看爺。”顏炎頓時一驚,有些不可思議的看着那小丫頭,詫異的問着:“八福晉?明知道爺是傳染性的時疫,還堅持要進來看嗎?”
小丫頭點了點頭,還沒來得說什麼,何嬤嬤就進來了,說道:“八福晉和咱們爺是從小一起玩到大的交情,許是太難過了,所以連被傳染都不怕了,執意要進來。福晉已經攔着了,並且派人去請了八阿哥。”
顏炎不禁撇了撇嘴,覺得什麼事兒和這位八福晉一摻和在一起,怎麼就那麼怪異呢。何嬤嬤卻依舊嘆道:“也真是難爲八福晉的一片心了,皇上下旨不讓任何人探望,就連十爺都沒來書房前鬧,看來這從小一起長大的情意還是要重一些。“
顏炎可不贊同何嬤嬤這番話,難道那十阿哥就不是和老九一起長大的嗎?老九不是說,他兒時每件淘氣的事兒都有十阿哥參與嗎?按照何嬤嬤這種說法,十阿哥現在豈不是應該來書房門前一哭二鬧三上吊纔是。
想到這裡,顏炎突然覺得自己似乎錯過了什麼。要說十阿哥害怕被時疫感染,那就算把顏炎的腦袋擰下來她也不信。估計康熙也不信,這纔會明令禁止其他人前來探望老九。正是因爲康熙的這道聖旨,老九的這個書房,纔看起來有些像與世隔絕了一樣。
可是,八福晉沒道理不知道康熙的這道旨意啊,如今來鬧究竟是爲什麼呢。想到這裡,顏炎立刻道:“嬤嬤,難得八福晉不怕感染,何不請她進來?”
何嬤嬤詫異的看着顏炎,有些不敢相信的低叫:“側福晉,爺如今可是好轉了,八福晉一進來自然就能瞧出來了。”顏炎覺得何嬤嬤要抓狂的樣子非常的可愛,笑道:“嬤嬤放心,自然不會讓八福晉到內室來的。您聽我的,將這屋子裡所有的簾子都拉上,讓進進出出的丫頭都在臉上蒙上方巾,然後請八福晉到外間就是。”
何嬤嬤盯着顏炎看了一會兒,還是出去請人了。陳大年等太醫也早就避到了一邊的房間,免得衝撞了幾位福晉。不多時,何嬤嬤就帶着八福晉和棟鄂氏來到了老九養病的外間。
“表哥就在裡面嗎?我進去瞧瞧!”八福晉一進來,就對何嬤嬤說道。何嬤嬤略微有些尷尬,這都讓人進來了,卻不讓人進去探望,恐怕還真有些說不過去。
不過,也沒用何嬤嬤尷尬多久,顏炎就慢步走了出來。不過顏炎臉上也蒙了一方手帕,只露出了一雙靈動的大眼睛。八福晉眼眉微轉,而棟鄂氏則明顯沒帶什麼好脾氣。
顏炎倒也沒在意兩個人的態度,微笑着躬身行禮:“妾身見過福晉,見過八福晉。兩位福晉吉祥。”棟鄂氏掃了一眼顏炎,心裡默想,上不得檯面果然就是上不得檯面的人,哪裡有請安先給自己家人請的。
八福晉也明顯的帶了一些諷刺,又繼續了剛纔的話題:“表哥在裡面嗎?我要進去探望。”顏炎低低的一笑,雖然沒有明顯的拒絕之話,但還是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八福晉一遍。
眼看八福晉的臉色越來越不好,顏炎才道:“爺是邪風入體這才引起的發熱,八福晉似乎沒發現吧,咱們這書房裡是不允許任何香氣和外來細菌污染的。所以八福晉想要進去探望爺的話,恐怕還要先沐浴更衣,換一身咱們準備的衣裳纔好。而且,還要將這口鼻矇住,以免八福晉被時疫感染。”
八福晉冷哼道:“本福晉不用那些,你都不怕了,本福晉怕什麼?”
顏炎又是一笑:“話可不是這樣說,妾身這卑微的身份,自然不能和尊貴的福晉相比。這時疫可不是一般的小毛病,若是感染上了可不得了。”
八福晉又哼了一聲,這次連話都沒說,就往那內室衝去。顏炎倒是沒有攔,只是有些詫異的看向棟鄂氏,笑道:“福晉也要進去瞧嗎?“
八福晉似乎這才注意到棟鄂氏並沒有跟着他,返回身來拉着她,說道:“你放心,表哥不會傳染咱們的。“顏炎等的就是這句話,立刻笑道:”八福晉可真是神仙般一樣的人,連太醫都不敢說爺不會傳染,八福晉倒是篤定的很呢?難道說,八福晉知道我們爺得的根本就不是時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