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相擁
56、相擁
兩人心裡俱是一驚，曖昧朦朧的氣氛頓時一掃而空，不少塵土簌簌地跌落下來，嗆得人極來難受，還好地面只是輕輕地晃動了幾下，很快又恢復了平靜。
胤礽細細地辯認着聲音的源頭，似乎是從他們的上方傳來的。
“保成，你說剛纔那些異響像不像有人在搬東西？”胤褆有些不確定的問道。
“唔……”胤礽偏着頭思考了一會，道：“極有可能。我想那些侍衛也應該將費揚古找過來了。”費揚古正是康熙指給四阿哥的嫡福晉烏拉那拉氏的阿瑪，就不知道康熙是想爲四阿哥加重法碼，還是單純地想平衡他跟胤褆之間的勢力。
“那想必是巡捕營的人在動作了。”胤褆有些心不在焉地說着，他顯然也想起了費揚古跟四阿哥的這一茬。
“大概吧……”
一時間，除了隱隱聽到遠處物體磨擦的聲音，小小的空間裡只有兩人的呼吸聲此起彼伏。對於這樣的情況，胤礽有時候真的弄不明白爲什麼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明明在某種程度上，他們已經算得上是你死我活的敵人了，可是總會在一些不經意的時刻，他跟胤褆之間會產生一種不協調的怪異感。就像是一個圈子，無論他怎麼繞，總會走回原地，這種類似於藕斷絲連、千纏萬繞的感覺，雖然他不討厭，卻會覺得很頭疼。
“保成……”
就在胤礽煩惱這種奇怪的現狀時，冷不防地聽到胤褆的聲音，他拉回自已遠走的思緒，爲許久沒有聽見的名字怔了一下，才問道：“什麼事？”
“…………”
胤褆聽了胤礽的問應，反而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想說的太多，不該說的也不少，思來想去，原來他們之間已經是無話可講。
胤礽只是靜靜地坐着，也沒有追問下去的意思。
很快的，越來越大的異動聲打破了兩人之間詭譎的氛圍。突然，胤礽有些驚慌地喊道：“小心。”然後整個人往胤褆那兒撲過去，在有限的空間裡往夾層的縫隙間擠了進去。
“嗯！”胤褆被突如其來的撞壓弄得背部生疼不已，再加上胤礽抱着他翻滾進夾層中不可避免地碰到他腿上的傷口時，痛上加痛的感覺終於讓他忍不住呻/吟出聲。
就在胤褆被強硬地轉移地方後，下一瞬間某個物體就正正好跌落在他剛纔所待着的位置上。聽聲音，掉下來的那個東西份量絕對不輕。
“那些人在搞什麼？再讓他們這樣折騰下去，我們遲早會被玩沒了。”胤礽氣得牙癢癢的，不由得低聲咒罵了一句。氣歸氣，不過胤礽沒忘記他剛纔有聽到胤褆的呼痛聲，微微擡起頭問着正被他壓在下面的人：“是不是我動作太大，碰到你的傷口了？”
“還好，沒什麼大問題。”胤褆垂下視線看着正伏在他胸口的人，心裡卻爲胤礽下意識的動作有了些許喜悅。
“那就好。”胤礽稍稍放下心，不過下一秒他的心又重新提了起來，因爲他發現此時兩人的姿勢和情況比起一開始被困時還要詭秘百倍不止。現在他們所處的這個地方狹小得只夠兩人平躺，完全無法向直起身子，而且，他剛纔一時情急抱着胤褆滾進來的時候完全沒留意，最後竟是造成了他整個人趴伏在胤褆身上，還是完全動不了的那種。
胤礽抽了抽嘴角，道：“你的手可以動嗎？”等了一會還沒聽到胤褆的回答，他皺了皺眉，伸手戳了戳對方的肩膀，再次問道：“大哥，你的手還能動嗎？”
胤褆正在想着事情，沒有聽到胤礽的第一次詢問，直到胤礽將他的思緒拍了回來。
“還可以動，不過我這樣躺着，怕使不上很大的勁。”胤褆不動聲色地答道，右手試着推了一下正好堵着出路的那個物體，卻是紋風不動。
幸好兩人對黑暗早已適應，周圍環境也能看清個五六分。總是這麼仰着頭也難受，胤礽索性低下頭，就這麼靠在胤褆的胸口上——又不是男女要死守禮義教條，反正他們小時候沒少粘在一起玩兒的，實在算不上什麼大事，太過刻意避開反而顯得有些大驚小怪。
胤礽提議道：“我們試下一起用力，看看能不能將這玩意推開。”
“行，我們先試一下再說。”
兩人試了好幾次，那東西只是挪開了一些，露出來的地兒還夠一個嬰兒爬過去。胤礽有些氣喘地將臉扭過一邊，看來只好用那個方法了。
“保成？”胤褆有些擔心地問着，左手不着痕跡地攬上了胤礽的腰，右手則是輕柔地撫摸着他的背部，幫他放鬆一下緊崩的肌理。
“沒事，只是有些累。先歇一會兒，我們等下再試試。”胤礽試着調動體內的魔力，無法顧及胤褆的動作，或者說潛意識中他根本沒有對胤褆的動作產生一點兒戒備。
胤褆見胤礽不再說話，只是乖乖地伏在他的身上休息，那姿態實在像極了倦怠的貓兒等着主人抱入懷中好好地誘哄。他放緩右手的節奏，然後順着胤礽優美的背部曲線慢慢下劃，到了腰際後就跟左手交握一起，將這隻高傲的貓兒圈在了自已的懷中。
靜謐的環境中，時間彷彿停止了流逝。
“可以了，大哥。我們再來試一下。”
清亮的聲音喚醒了胤褆的理智，他勉強壓下了心中快要破涌而出的情感，啞聲道：“好。”
胤礽在兩人合力推移重物之時，悄悄地給重物施了個咒語，將它原本的重量減輕到原來的六成。所以很順利的，重物被推到了數尺之外，而胤礽則是再次挪動着他的身體，只不過因爲消耗了魔力，動作間顯得有些遲緩，呼吸也變得粗重起來。
“保成，你怎麼了？是不是傷到哪了？”胤褆出來後，自然也將胤礽紊亂的呼吸聲盡收耳中。經過剛纔一陣混亂，已經有一些光線從石縫間透射進來，胤褆隱隱看到胤礽的臉色蒼白得可以，不由得擔心地撫上他的臉頰，手中冰寒入骨的溫度卻讓他心驚不止。
“沒事。”胤礽搖了搖頭，避開了對方的觸摸。
“你……”看着胤礽撇過頭的倔強模樣，胤褆一陣氣惱。胤礽從小到大都是這樣，有什麼事兒都是藏着掖着不說，那寧願自已傷着痛着，就算疼到了極點也從來不肯稍微示弱於人前的性子真不知道是從哪學來的？真是讓人看了又氣又恨又……憐。
“咣啷“一聲，一道強光射進了這個隱密的空間，隨後就是幾個歡喜的聲音在叫喊着：“找到了，大人，太子爺和大阿哥在這兒。”
強烈的陽光刺得胤礽反射性地閉上眼睛，好一陣子才慢慢地重新睜開雙眼。等到胤礽適應了周圍的光線後，他發現左邊已經被徹底的清出了一條小路，從這裡可以看到外面大片的空地上正聚集着不少巡捕營的士兵。
幾名侍衛上前小心地護着兩位皇子，胤礽半扶半攙着胤褆。這一次，再無意外發生，衆人都很平安走到了空地上，立刻就有兩名侍衛上前扶住胤褆。至於胤礽隨手免了其他人的行禮後，道：“你們去弄兩輛馬車來，還有，宣太醫去大阿哥的府上候着。”
侍衛們一聽，立刻嚇得臉都白了，馬上就有人領命而去。
走出那堆廢墟的時候，胤褆心裡也是鬆了一口氣，他看向胤礽，陽光下他所熟悉的清俊眉目間有着難以遮掩的疲憊。
胤礽似有所感地回過頭，笑道：“我沒事，回去休息休息就好。倒是大哥，你回府後記得讓太醫好好幫你看看腿上的傷口，順便再檢查一下下還有沒有其他的內傷。皇上那邊，我自會跟他解釋的。”一想到康熙可能有的反應，他真的很想也在外面躲上兩三天再回宮。
胤褆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強忍住疼痛，笑道：“既然如此，就有勞太子在皇上面前幫我解釋。太子回宮後，也要記得讓太醫幫你診斷一下，免得受了傷還不自知。”
那個在隱蔽的夾層中所擁抱住的溫暖就像是一個美好的夢境，輕輕一碰，就已經碎得四分五裂，徒留一地空虛。
胤礽聽了，清澈的眼眸中閃過幾縷笑意，道：“我會的。大哥先回府便是，這裡就交給我吧。”隨後吩咐那些侍衛隨從好好地照看着胤褆，衆人忙應下了。
胤褆走後沒多久，費揚古才急急忙忙地趕到了現場，兩名皇子受了傷，其中一個還是太子爺，費揚古已經在琢磨着這請罪的摺子應該怎麼寫了。不過這些都是後面的事，現在最重要的還是先向太子請罪再研究別的也不遲。
“奴才給太子爺請安。奴才救駕來遲，導致太子爺和大阿哥受傷被困，實在是奴才失職，請太子爺降罪。”費揚古忐忑不安地在胤礽面前跪下請罪。
“這次只是意外，跟你沒關係，起來吧。”胤礽平靜地讓費揚古起來說話。一碼歸一碼，他們因地震被困一事跟費揚古無關，自是怪不到他的頭上。只是巡捕營那些士兵不正確的營救方式害得他差點去了半條命，說什麼他也得給個教訓才行。這麼一想，胤礽心裡便開始盤算着如何說服康熙同意去“培訓操/練”這些士兵。
“謝太子爺。”
胤礽問了一下費揚古這次地震的災情，不幸中之大幸是目前只有這一條街道的房屋倒塌得比較嚴重，再加上並不是百姓集聚的地方，死傷人數並不多。
“你可知道宮裡的情況？”
“奴才一接到消息就趕來這兒，尚未來得及進宮。不過奴才聽說隆科多和馬齊等人已經進宮面聖，想是皇上並無大礙。”費揚古恭敬地回答着。
胤礽嘴角微微勾起一抹笑容，能爬上高位的人從來不是笨蛋，難怪費揚古會被康熙派來掌管京城兵馬。
“晚點兒戶部應該會派人過來清點人數，你去找幾個大夫過來，先爲這些受傷的人包紮一下傷口。”
“是。”
胤礽見交待得差不多了，對侍衛們吩咐道：“回宮。”
上了馬車後，胤礽臉上才露出了一抹痛苦的神色，潔白的牙齒緊緊地咬住下脣，一絲嫣紅的血絲順着雪白的下顎流了下來，純粹的色彩對比帶來了驚心動魄的美感，可惜無人得以一窺。
“啊！”胤礽低低地輕喘了一聲，剛纔在胤褆等人面前刻意壓下的冰冷氣息正在體內不斷地翻騰着，帶來入骨的寒意和痛苦。在這個世界待得越久，魔力的調動就越來越困難，就像是被人特意封印住了一樣。不要說索命咒了，就連漂浮咒這種基本不會耗費魔力的咒語他使用起來也會異常艱難。
馬車極有規律地在街道上行駛着，聽着“軲轆軲轆”的車轍聲，胤礽第一次如此深刻地認識到，他現在只是愛新覺羅-胤礽，而靈魂中屬於科爾塞裡-斯萊特林的某些部分確實已經逐漸消失了。他自嘲地閉上眼睛，原來從一開始，他就不自覺地將自已隔離了這個世界，責任、榮耀，甚至於感情，對他來說這一切只是“太子”這個身份所附帶而來的東西，完全沒有任何的歸屬感。否則他又怎麼會心心念念着只屬於斯萊特林的力量，而忘了在這裡，個人的力量從來不是一切的依據。
這裡……不再是那個實力至上、精彩紛呈的世界，而是一個真真正正存在的封建王朝。他已經不再是科爾塞裡-斯萊特林，現在他體內所流淌着的，是屬於愛新覺羅家的血脈。
城門口的一大片空地上，不少因爲地動而跑出來的人羣正在三三兩兩地坐着。隨着震動的幅度越來越小，很多人高高懸起的心開始放了下來，有不少人已經開始交談聊天。
胤禩輕輕地拍撫着在他懷裡縮成一團的胤禌，道：“十一弟，放鬆一點，現在沒事了。”剛纔可真是驚險，胤禌差一點就被跌落下來的瓦片砸到，再加上親眼目睹了好幾個人被活活地壓死在瓦礫中，也難怪這小鬼會怕成這樣。
胤禌怯生生地擡起頭，看到周圍不再有那些血肉模糊的屍體，這才小聲地問道：“八哥，我們現在在哪裡？”
“在城門口，這裡地方大，比較安全。”胤禩向一個侍衛使了個眼色，很快就有人奉上了清水。
胤禩檢查了一下清水，發現沒有任何異樣後才遞給胤禌，道：“先喝點水，定定神。”其實喝酒的效果比較好，不過考慮到目前的環境還有胤禌的年齡，還是喝水比較現實一點。
看着胤禌將水喝完，胤禩才道：“好點了嗎？”
胤禌點了點頭，看上去比剛纔平靜了不少，不過眼裡還是殘留着些許驚恐和害怕。
作者有話要說：我從來不知道原來網頁抽風可以抽得如此誇張。從星期五開始，我的本本就完全開不了的網頁，原先還以爲是我的本本中毒了，後來一問才得知原來這樣的情況很多人都試過。
摔倒，，你還能再坑爹一點嗎？
晚上應該還有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