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身防備的顏縱月進到包廂後,整個人都僵在那裡。
安夏的肩上披了一件白色披風,正面對着他靜靜坐在那裡,眉眼如畫。
這就是他記憶中的安夏,不會有錯。
顧不上太多,顏縱月大步走到安夏身邊:“夏兒……真的是你嗎?你……”
一邊擡手想摸上安夏的臉,想知道她是人是鬼。
面色淡定的安夏擡手擋了顏縱月的手,扯出一抹笑意:“當然是我,不然,還有別人嗎?”
她今天來的任務就是讓顏縱月躺在牀上十天個半月起不來。
雖然她現在這樣做,有些冒險了,一旦顏縱月說出自己活着的消息,可能她在北暗就呆不下去了。
但是,爲了阻止顏縱月與北冥弦的合作,她必須得出面。
而且要做的天衣無縫,若讓人還疑到莫遠和魏思遠的頭上,可能就是誅九族的大罪。
以顏家的勢力,以顏正的手段,一定能查出端倪的。
安夏出面,最合適不過。
“坐吧。”安夏對着自己身旁的空位說道。
此時顏縱月還有些反映不過來,他其實想問你不是死了嗎,只是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他當然希望安夏平平安安的活着。
不管之前的假死是爲了什麼,他都不想去問。
一邊盯着安夏,眼睛都不眨一下,一邊輕輕的坐了下去,此時的顏縱月面色有些蒼白,因爲安夏的死訊讓他受了刺激,日日酗酒,下巴上是青色的胡茬,整個人顯得有些頹廢。
“夏兒。”顏縱月又輕輕喚了一聲,他怕自己在做夢。
“我在。”安夏嘴角的笑意很公式化,此時也點了點頭:“我知道你想問我怎麼在這裡,我其實沒死,只是……東離的人不會放過我的,所以,這樣一來,我才能安全。”
她有意如此說,增加顏縱月對東離的仇恨。
讓顏家與東離的合作出嫌隙。
這種挑撥離間的手段也是縷試不爽。
“那你這些日子在哪裡?”顏縱月果然神色一冷,隨即又心疼的問道。
安夏沒有回答,只是低了低頭,似乎有難言之隱。
讓顏縱月更心疼了,一隻大手按在她的肩膀上:“放心,有我在,東離一定不敢傷到你的,總有一天,我會替你報仇的。”
他已經極力去說服顏正放棄與東離的合作了,只可惜,顏家與東離已經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了,根本沒有退路。
安夏看了看按在自己肩膀上的手,也擡手拍了他一下:“多謝你,不過……我活着的消息不能讓任何人知道,他們不會放過我的。”
兩人都沒有再提之前的事情,彷彿就這樣過去了。
“我明白。”顏縱月很欣慰安夏找的是自己,而不是北冥蕭。
他當然會保密,他更希望,全世界只有他一個人知道。
“我現在住在城郊的一處客棧,來這裡並不方便,我只是想知道……有趙靜梅的消息嗎?”安夏一邊說一邊擡眸看着顏縱月。
清澈如水的眸底,眸光一閃,猶如燭花一
跳,讓顏縱月心下冒出的怒意又壓了回去,他知道安夏找自己,永遠都是因爲趙靜梅。
有些懊惱。
“現在只有你能幫我了……”安夏又溫溫的說了一句。
眼底起了一層水氣。
看着安夏,顏縱月嘆息一聲:“我敗給你了,你放心,過些日子,我就會將趙靜梅交給你,不過,現在還不行。”
他自己也發誓,一定要殺了趙靜梅給安夏報仇的。
現在,安夏如此一說,他再不快,也應承了一句。
“謝謝你。”安夏又擡手扯了一下顏縱月的衣袖,一臉的感激。
她知道顏家與趙家已經生了嫌隙,這中間具體發生了什麼,他們還沒有查出來,不過,顏縱月一定知道。
只是他剛剛猶豫了一下,卻沒有說。
只能是等着機會一點點套出話來了。
知道她活着,顏縱月一定不會消停了。
爲了計劃,安夏只能硬着頭皮與顏縱月往來了。
好在,北冥蕭就在窗外,讓她的心裡也踏實一些。
“夏兒,說什麼呢,我愛你,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顏縱月直爽的說着,反手扣了安夏的手握在手心裡,微微用力。
安夏用力掙扎了一下,沒能抽出手來,只能低了頭。
對於安夏前後不一的表現,顏縱月也思慮了一番,還是開口問道:“你是不是也找過北冥蕭了?”
提到北冥蕭三個字,都帶着咬牙切齒的恨意。
他發誓,不但要殺了趙靜梅給安夏報仇,還要殺了北冥蕭。
“他!”安夏搖頭:“他又怎麼會爲了我,放棄眼前的一切,我畢竟是一個死人了,會連累到他,還要毀了他的前程,而且這些日子過去了,我的死對他一點打擊也沒有,他還是那個風光無限的蕭王爺,皇上面前的紅人兒。”
的確,北冥蕭因爲知道安夏活着,只除了在安府那日表現的傷心欲絕,再無其它表現了。
不像顏縱月瘋了一樣酗酒,甚至連邊關都不打算回去了。
一心要殺了趙靜梅,替安夏完成生前遺願。
這樣一對比,北冥蕭就成了負心漢,反倒是顏縱月是癡情種了。
聽着安夏這番話,顏縱月也覺得有道理,更是落井下石:“三皇子要的是皇位,的確不是咱們這些凡夫熟子能比的。”
心下更是十分的痛快,更覺得自己已經得到美人的心了。
“我送你回客棧吧。”顏縱月看了看天色,很體貼的說着。
“還是算了吧,要是讓有心人看到,你這上將軍可能要落馬了。”安夏擺了擺手,她還要回王府呢。
她的這些說辭不過是讓顏縱月能相信自己。
顏縱月猶豫了一下:“在沒有爲你報仇之前,的確不能出什麼亂子,你一定要小心。”
又囑咐了安夏一番,纔出了包廂,離了天香樓。
有探子報說顏縱月回了候王府,安夏才與北冥蕭摸黑回了王府。
一路上,北冥蕭都不說話,天色太黑,也看不到他的表情,不過安夏明白,這個傢伙是
在生氣了。
還真是小氣。
“你給他下藥了嗎?”一回王府北冥蕭就開口問道。
燭光下,他的臉色微沉,有些暗。
自從顏縱月進了包廂,沒吃飯沒喝酒,甚至連水都沒有碰一下。
這也是顏縱月在防備安夏。
“你不是一直都看着嗎。”安夏倒是不生氣,看到北冥蕭吃醋的樣子,她還是挺想笑的。
“我一直都在聽着。”北冥蕭哼了一聲。
側過頭不看安夏。
安夏笑了笑,上前擡手,摟在了北冥蕭瘦削卻有力的腰身上,微微用力:“好了,這不是爲了任務需要嗎。”
態度的變化讓北冥蕭也收了情緒,擡手扣住安夏環在他腰間的手:“這些日子,你得小心,雖然有線報稱司馬華雄在那家客棧,可是此事要扣在他的頭上,可不是易事。”
“我明白。”安夏點頭,她在拍顏縱月肩膀的時候已經給他用了藥,只是那藥無色無味,常人根本察覺不到,而且要日積月累,不會當時就毒發。
在顏縱月與自己接觸這段時間,也得製造機會讓他與司馬華雄再走的近一些。
在顏縱月毒發的時候,誤以爲是司馬華雄所爲。
因爲東離的人也擅長用毒,到時候,司馬華雄一樣是說不清楚的。
而與顏縱月在一起的時候,她連茶水都不給他倒,就是怕引起他的懷疑。
“所以,我得與他多接觸一段時間,這些日子,就看莫遠和表哥的工作做的怎麼樣了。”安夏將臉貼在了北冥蕭的後背上,聽着他有力的心跳,就覺得安心。
北冥蕭不接話,這一次接觸都讓他心底不爽了,還要繼續接觸,真心無法接受。
又想不到更好的辦法。
隨即擡手捏了捏安夏的手,扯着她的手臂將她圈在自己懷裡:“不如,這件事我來解決吧,你就留在王府,哪裡也不用去了,你今天也算是得手了,只差將他引到城郊的客棧那裡,讓他能與司馬華雄見面。”
“你有你的事情要做的。”安夏卻搖頭,不同意:“而且你根本無法出面,顏縱月……挺恨你的。”
“爲夫還怕他不成。”北冥蕭臉色清冷淡漠,有幾分不快。
“當然不是那個意思,只是這件事,做的越隱蔽越好,不能讓皇上有半點懷疑,畢竟我現在是一個死人,不會有第三個人懷疑的,而且以顏縱月的爲人,他答應不告訴任何人,就一定會保守秘密的。”
安夏明白北冥蕭的心思,更明白他是擔心自己。
不過,大局爲重。
北冥蕭有些不忍,卻沒有更好的辦法。
論到下毒和讓顏縱月上鉤這件事,的確由安夏出面最好,可以事半功倍。
“好了,我餓了,在天香樓就什麼也沒吃。”安夏推了北冥蕭一下,這件事不能再改變了,那樣的話,一旦出什麼差子,怕是滿盤皆輸。
“現在火房那邊沒人了。”北冥蕭聳了聳肩膀:“我也沒吃。”
安夏猶豫了一下,拉起北冥蕭的手:“火房應該有食材吧,我們自己動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