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和公主,不是一個容易對付的敵人,這事情必定要很慎重,綠荷不安的開口道:“那,郡主您真的能確信嗎?”
秦心顏微笑,道:“是啊,這是我的猜測。可是在整個陽城,誰又會如昭和公主一般的殘忍,會選擇這樣可怕的殺人方法!”
綠荷不說話了,她知道,郡主的猜測是對的。她雖然厭惡昭和公主,但此刻,她的內心,也存在着一種不敢置信,昭和怎麼看,也都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大肚婆,她……
“郡主,那究竟是什麼原因,會讓昭和公主對劉家小姐下這種毒手。”
秦心顏搖了搖頭,道:“是啊,究竟是什麼原因呢?”
昭和公主雖然一貫很殘忍,脾氣也很暴躁,但她並不是個十分愚蠢的人,至少她比上次在皇宮門外來堵截自己的張仙仙要聰明,她能分得清敵我,知道什麼人能相與,什麼人不能去求饒。更何況,摘去她現在是個夫君不喜、長兄無接觸、早早喪母的孕婦不說,因爲之前在昭雅壽宴上刺殺一案,她栽贓姨母的小人行徑,已經被揭穿,陛下是知道了的,只不過沒有動她。而她應該也很清楚,她已經漸漸失去了她以前能夠肆意依仗的、來自於她的父皇的寵愛,她不再可以是以前那個爲所欲爲的昭和了,她應該不會輕易和人結仇纔是。
更別提劉韻亞的身份了,這要說是不特別,卻也是特別的。她既是皇帝最器重的大臣之一陳遇白的親信、新起之秀孫佳域的妻子,又是屢立戰功的劉將軍最寶貝的侄女,就算尚書不是個很大的官職,劉韻亞的人緣差、人脈不廣,放在世家小姐之中,也不甚起眼,但是,殺了劉韻亞,對昭和能有什麼好處呢?
而昭和她縱然看自己不順眼,也不會輕易去動劉韻亞纔是,這樣做,太冒險,也太過愚蠢了。那,究竟是什麼,促使她做出這樣的行爲呢?
不遠處,劉城昱靜靜地望着秦心顏。
他的眼神,如晚間波光瀲灩的湖面,泛起層層耀眼奪目的光亮,又似萬千纏繞的細絲,一根根,一點點緊緊纏繞在那抹纖細的身影上,連他自己都沒有發覺。
那一晚,秦心顏徹夜未歸,上官安奇也是一夜不知所蹤,他在陽城內苦苦尋了一夜,並沒有結果,只是第二日,他就在秦王府門口不遠處見到了共乘一騎的秦心顏與上官安奇,不由一震,大白是秦心顏的親人一般的馬,從來只載她一人,可此時,卻見到馬背上坐了第二個人,還是個男人,想也知道,這意味着什麼,而上官安奇滿臉虛弱卻緊緊倚靠着秦心顏,秦心顏雖然滿眼嫌棄,但是不僅沒有推開他,還小心謹慎,僵硬着身子,只爲不觸碰到他的傷口。
劉城昱的眸光,逐漸暗淡了下來,錯過了,就是錯過了,如果說以前上官安奇還跟自己是一個起跑線,那麼此刻,自己已經徹底的輸了。秦
心顏終究還是結束了她的遲鈍,發現了自己真實的內心,知曉了她其實一直都對上官安奇有愛意的心思。
只是,這一句祝福,卻是萬萬說不出口的。
其實,遠遠的看着她,就已經很好了吧。
………………
正廳裡,當朝駙馬、二品大員安若素好生安慰了一番孫家的大少爺、劉家的姑爺孫佳域,彷彿真心將他當成朋友一般看待。
孫佳域畢竟是寬厚的人,正逢大難,也並不瞭解安若素那僞善的性情,遇到安若素這樣紆尊降貴、仁厚溫柔的人,並沒有多想,不免有些感動,點點頭,稱了稱謝謝。
二人正說着話,走廊外就是一陣腳步聲響,須臾間,昭和公主招招搖搖地掀簾進來,衆人便向她行禮,當然也包括安若素。縱使安若素是她的夫君,是她腹中孩子的爹,但是這品級,這尊貴出身,便決定了他安若素要在外面對昭和低頭。
昭和公主淡淡點頭,隨後對跟前的孫佳域道:“孫大人要節哀纔是。”
“謝公主關心。”孫佳域道。
“不必謝,本宮還有事情,就先行一步了。”昭和道。
“那,我們就先走了,改日再來看望你。”安若素跟昭和不一樣,卻是格外有禮貌的開口道。
“嗯。”孫佳域點頭,他原本情緒就不好,也實在是做不出什麼表情來,只能讓管家送二人離開。
等到上了馬車,昭和公主便換了神情,變得十分不安,而安若素也由方纔的寵溺變成了冷眼嫌惡,偌大寬敞的馬車,兩個人對角坐,生怕挨着一般,任誰也知道,這是一對貌合神離的夫妻。
安若素冷眼望着她,卻在她擡起眼睛的瞬間,卻格外見鬼的放柔了神情,道:“怎麼了?剛剛不是說去看和惠郡主的麼,回來怎麼就這個樣子?遇到不開心的事情了麼?”
昭和公主一臉愕然的看向安若素,已經記不清楚他有多久沒有這麼溫柔的對自己講話了,而女人都是喜歡被愛的,尤其是孕婦,更加的渴望愛與呵護,遂嘟起嘴,看着安若素,道:“本宮走到哪裡,不論是誰,可都要敬重本宮三分,偏偏就是這個秦心顏,好像從來都不把本宮放在眼裡!”
昭和公主一直對秦心顏懷有敵意,這話他已經不是第一次聽了,幾乎是從認識她開始,三天有兩天,會向他或者是逸王殿下說這樣的話,而她最近依舊是這樣,倒彷彿是在故意試探他的反應,看他對秦心顏是什麼樣的想法一般。這女人,還真的是神經敏感莫名其妙,是不是誰的醋,她都會去吃,只要對方不是雄性。
今天她這話一出口,便知道又是針對秦心顏,雖然自己也是不喜歡秦心顏的,但是這樣被昭和試探、一如她之前試探自己對水仙一樣的感覺,着實也是不爽的啊。沒辦法,誰讓他娶了這麼一
個夜叉,自己做的選擇,那就只能堅持到底。
安若素按下心頭陡起的不耐,儘量和顏悅色地道:“她畢竟是和惠郡主不是嗎,品級、地位比我都要高,又是太后娘娘的心頭寵,很多人見到她都要禮遇三分,你何必跟她爭奪一時長短呢?而且,你是公主,她是郡主,她到死都不如你的,你跟她計較,這又是何必呢?”
哼,當本宮不知道你的心,你壓根就是個花心鬼,秦心顏那狐媚子在你心裡肯定也是佔了一席之地的吧,雖然比不過你心心念唸的水仙。昭和公主冷笑一聲,倒是比之前學聰明瞭些,並沒有直接戳破安若素那齷齪的心事,而是冷冷開口道:“明明是一副冷心腸,卻還要裝作清高的模樣,真是天生的下作!”
聽着語氣,還是不依不饒!昭和這女人心胸真是狹隘的可怕,只要是逆了她的意思、對她不恭順的人,她就要這般惡毒的攻擊,不論是語言,還是行動,都是這麼的糾纏不休、不依不撓。安若素只覺得,他的耳朵都已經聽出老繭了,便也不再耐煩,懶得裝了,凝了脣邊笑意,冷冷地道:“昭和,你這話別再讓我聽見第二次——虧你也是天之驕女、也是個金枝玉葉,若是這種沒有修養的市井女人的話真要是傳出去,別人會怎麼看待你!你堂堂一個一品公主,說這種拈酸吃醋的話,那是何等的失態!你莫不是已經忘記了你的身份!”
安若素原本打算利用昭和公主來幫助自己對付秦心顏,可是這個女人不僅沒有幫忙,還幫了不少的倒忙,她做錯了事情,也從不認錯,不止如此,她還對自己的一言一行都約束,這樣的女人,何等的刁蠻任性!最難以忍耐的就是,她敏感如雞,動輒就懷疑自己在外面搞女人,對他來說,女人偶爾爭風吃醋也罷了,但有一點,真地冒犯了他男人的尊嚴,他就半點也容忍不得了——
無論多貴重的女人,多尊貴的女人,都不能嬌縱過了頭,否則,無法無天起來,誰還轄制的了她?但是,自己還真的就不能管制了她。
想想這個,安若素就煩的不行,可偏偏,要成大事,還得繼續忍耐。
昭和公主一愣,隨即眼淚汪汪起來:“安若素,你這是什麼意思!你明明之前才說過,會好好對待我的!你現在對我,又是個什麼態度!我說兩句秦心顏怎麼了,剜你的肉了還是扒你的皮了?!那秦心顏到底有什麼好,能夠把你迷得這麼神魂顛倒!她不過是個狐媚子!還是個陰森森的狐媚子!你解釋清楚!你說清楚,你到底和她有什麼關係!你惦記陳家那個黃臉婆還不夠,你還要惦記着她,你把我放在什麼地位!”
她這話說出來,已經是怒到了極點,但她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安若素狠狠給了一巴掌。
“下一次,不要在我面前撒潑,我很厭惡!你要記得!”安若素甩開簾子,跳下馬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