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茫茫的雪景裡突兀的出現了一片死寂的灰黑色,那是沒有積雪覆蓋的山體,山腳下是忙於勞作的玄狼族男子。
他們將這些灰黑色小心裝進推車中,再運往族人居住的城池內。
莫離立於不遠處的山腰處,她有些不懂,夜黎爲何帶她來看這些。
“他們是在做什麼?”莫離好奇發問。
聞言,夜黎輕聲嘆息,“這就是我不能幫你的原因。”
莫離柳眉微蹙,她原以爲自己已經說動了夜黎,卻沒想到夜黎那晚一言不發的沉默思索,最後還是不同意。
“你所說的玄狼族所擁有的財富已經在這些年消耗殆盡了,爲了活下來,我們用金銀與人族交換炭火吃食,用這些支撐起戰事,這是最後一處鐵礦,至於金礦,早就空了。”
語罷,夜黎努力扯出一抹笑容,做出淡然的模樣。
“那你沒有必要提出求娶我這一條件,我以爲你要用這條件引戰。”莫離柳眉緊蹙。
夜黎攤手,“本君是故意的,就想讓那大秦皇帝氣一氣,能讓你擔任女官之首的位置,想必你在他心目中還是很重要的。”
聞言,莫離靜默不語,心中有些歉疚,試圖與玄狼族聯手,算是對葉凜風的一種背叛。
她原本許諾做他的利刃,幫他奪了權勢,只是隨着時間的推移,她發現葉凜風並沒有想象中坦誠,他有太多秘密,多得令她畏懼,想要逃離。
見莫離不說話,夜黎以爲是他不願出兵一事讓莫離不悅,便努力緩和語調。
“莫離啊,這氐人國的寶藏,本君定會傾盡全力幫你尋找,只是出兵,當真不行,玄狼族已經人煙稀薄,我不能至本君的子民於不顧。”
語罷,夜黎從腰際解下一個玉佩遞給莫離,只見那玉佩雕着龍紋,做工精巧,玉料上乘。
莫離啞然,這東西是人族所有,但在人族能用龍紋做飾,只有皇族。
莫離露出不解的目光,細細把玩着玉佩,“這又是何意?”
夜黎輕輕嘆息,“你去京城尋萃雨樓,拿着這個找懷瑾,他會爲你排憂解難。”
說着,夜黎苦笑,眼前着鮫人族公主的仇怨,只是下令殺她族人的那對狠毒夫妻,但他不一樣,他對着的是整個大秦皇族,所以在這種時候,他必須養精蓄銳,等待一個好的時機。
“懷瑾,聽這名是一男子。”莫離低聲道。
夜黎點頭,這男子與他也頗有淵源啊……
“本君這是把你當親近的人才將這玉佩給你,你可知這玉佩可以換懷瑾爲本君做三件事。”
莫離訝異,萃雨樓這命一聽便是秦樓楚館之地,一個小倌能做何事?
想着,莫離嘿嘿笑了兩聲,“竟然不知道玄狼族君主有這等癖好,怪不得至今未立後。”
夜黎回過味來,當即就紅了一張臉,沒想到個嬌俏的小女子還能說出這麼沒遮沒攔的話來。
“懷瑾在半年之內從默默無名的末等殺手一躍成爲殺手閣的當權者,有這玉佩,便能讓殺手閣數百殺手追遍天涯海角的替你殺一人。”
莫離苦笑,她該如何說,其實當年的罪魁禍首已成一抔黃土,不知是被哪位玄狼族的勇士替她報的仇。
只剩下葉蕙珏,對葉蕙珏,她要親自動手,也不需要這些殺手……
“你留着吧。”莫離將玉佩塞回夜黎懷中。
想要尋到羊皮捲上的寶藏,是因爲她想看看還能否尋到鮫人,其次,有了那些寶藏,她便有法子讓鮫人族成爲那些人族不敢侵犯的族羣。
屆時,鮫人族便不會被人族屠殺,鮫人族會重得一片寧謐的海域,得以繁衍生息。
“你一個弱女子,比本君需要,留下這個玉佩,明日本君便籤下條約,率全族向南移百里。”
怕莫離不收下,夜黎竟是往她手心一塞便大步流星的離開了,直接忘了莫離壓根就不知道怎麼下山。
“夜黎,你倒是等等我,我不認路啊!”莫離小跑着,努力追上夜黎的腳步。
京城。
“皇上,使團已經帶着玄狼族君主簽好的和談條約回京了。”王公公得知這消息後便是容光煥發,總歸有些好消息了!
誰知,話音落下,葉凜風的面上卻沒有絲毫歡喜之意。
王公公垂下頭,追隨葉凜風多年,他心知此時的葉凜風是帶了怒意,只是安婕妤平安歸來,又與玄狼族議和,不是好事嗎?
葉凜風頹然倚坐在龍椅上,寬袖一掃,直接把桌案上的奏摺都掃至地面。
爲何會如此!
如今與玄狼族和談,那大秦將迎來太平盛世,因爲接下來的數十年都不會燃起戰火。
但是與此同時,他想要削弱太后的勢力,就變得更加艱難了,原本沒了白珺洺,下一個便是陳家家主。
傳言便道玄狼族愛美貪色,他就讓生得最爲貌美的莫離前去,不出所料,玄狼族君主提出了求娶大秦女官的條件。
但爲何玄狼族君主又無需莫離嫁去極寒之地了,此事這麼草草帶過,實在是打亂了他太多計劃!
想着,葉凜風愈發煩悶,他受夠了日日看着太后的臉色,看着她吃齋禮佛卻殺了他的母親,還裝出什麼都不知曉的模樣。
“王清,此事當真?”
葉凜風仍不死心,低聲詢問。
王公公趕緊點頭,雖不知葉凜風究竟是何意,但能保一方太平總歸是好事啊。
苦澀的笑意漫在葉凜風嘴角,離他真正安安穩穩坐在皇位上的那一天,還有多久。
含元殿。
得知安婕妤帶着使團安然回京,太后喜不自勝,她雙手合十,朝着佛像拜了三拜。
實在是老頭保佑,讓她的兄弟侄子不用受苦受難。
原本跪在太后身旁禮佛的葉蕙珏聽見玄狼族三字就愣住了,下一瞬,無聲的淚落了滿面。
她已經守喪快半年了,那個只存留在記憶中的清雋男子,也離開她半年了。
“母后,你要是當時也如現在這般拼命攔下,不讓白珺洺上戰場,我就不會成了寡婦。”葉蕙珏低聲呢喃。
聞言,太后的好心情登時煙消雲散,她望着日漸消沉的葉蕙珏,只覺得心都在滴血。
“哀家最錯的事,便是替你想了法子絞殺那些鮫人,逼着白珺洺娶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