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刺殺計劃

張公館得到消息後,張崇嶽的下屬士官立刻派來了人馬,先圍住了醫院的病房,接着去爆炸現場勘查。

此事鬧得沸沸揚揚,第二天就登上了陵城頭條。

張崇嶽本人並無大礙,有腦震盪和耳鳴,休息幾日便可出院。何副官有些許燒傷,還要觀察幾天。此事只有司機和另一位士兵死亡,其他人均是不同程度的受傷。

郭長林氣得一天沒吃飯,將報紙揉碎了踩在腳下。

“這張崇嶽可真是命大,□□都炸不死他!”

郭炎將報紙重新鋪展開,看了看道,“並非他命大,而是有人提醒了他。”

郭長林一屁股坐進沙發裡,慢慢道,“警察廳說,當時在現場的還有傅雲琛和昊天。”

郭炎道,“爆炸發生之後,少爺纔出現那的。想必是聽到了動靜,過來看熱鬧。而那傅雲琛卻是一早就在那了。醫院的人說,當時他正抱着張崇嶽呢。”

郭長林嘴裡罵了一句,“傅雲琛怎麼會知道這件事!”

郭炎道,“屬下不知,興許只是巧合,興許……”

郭長林目光冰冷,“就算他知道了,也不該胳膊肘向外拐。此番弄不死張崇嶽,以後就難了。”

郭炎冷笑道,“張崇嶽對他有恩惠,他捨得讓張崇嶽死麼。況且,張崇嶽手上的虎翼派和三青幫本就是一脈所出。有這麼個東北虎在,他在陵城才能站穩。”

郭炎之前代替傅雲琛接管碼頭,但碼頭的勞工大多順從傅雲琛,而不聽他的,讓他費盡心思,自然憎惡傅雲琛一些。如今有機會踩兩腳,當然不會放過。

然而郭炎所說不過是郭長林所想。

郭長林意味深長道,“三青幫手上的酒樓和賭場,每月會交多少錢給幫內?”

“以往有三成左右,傅雲琛減了一半。”

郭長林惋惜道,“可惜啊,這筆錢要是能花在軍隊上,我又何必忌憚老段呢?”

郭炎眼珠一轉,“傅雲琛既然已是幫主,這錢自然是他說了算。肥水不流外人田。難道那張崇嶽不會收虎翼派的錢?他既然是如虎添翼,我們自然也要錦上添花。這塊肥肉自己不吃,遲早也要便宜外人。”

郭長林用指尖指着郭炎手上的報紙道,“要是他能識時務,這件事我可以既往不咎。”

陵城。中心醫院。

傅雲琛帶着小徐去探望張崇嶽已經是事發兩天後了。張崇嶽出了事,謝拒了大部分的探望,不過,士官是認識傅雲琛的,直接將他邀請進門。

傅雲琛一進門,便見張崇嶽正靠在牀上看報紙。他頭上裹着紗布,穿着病號服,樣子看起來有些笨拙。傅雲琛捧來一束百合花,讓小徐插進牀頭櫃的花瓶裡。

張崇嶽合起報紙,幽怨道,“怎麼現在纔來看我?”

傅雲琛坐到牀邊,笑道,“瞧你氣色不錯,不是沒事嗎?”

張崇嶽指着腦袋說,“你知不知道大夫說會有後遺症的。”

傅雲琛笑問,“會失憶還是變成白癡?”

張崇嶽哈了一聲,“我若是成了傻子大帥,正如了郭長林的意。”

傅雲琛聞言便失去了笑意,“還沒有確鑿的證據,你不要妄下結論。”

張崇嶽看了看小徐,道,“你先出去,我跟你傅爺要單獨說話。”

小徐得到了傅雲琛的首肯後便退出房間去了。

張崇嶽見只有他們兩人,便伸手抓住傅雲琛的手道,“你好狠的心,我醒來見不到你,心裡有多慌你知道嗎?”

傅雲琛見他是個病人便沒有掙脫,輕聲道,“你我之間還是不要這般糾纏不清的好。你有大批的人守在身邊,又不是非我不可。”

張崇嶽摩挲他的手背道,“當然非你不可。”

傅雲琛見他又孟浪起來,只得甩開手,“我們說正經事好吧?”

張崇嶽見他表情嚴肅,也不鬧了,正經道,“眼下唯一的正經事就是找出幕後主使。我的人已經去警察廳調查過了,這種重型□□絕非自制,而且價格高昂,安裝也得是專業人士才行。那天車子走到半路便出了故障,想必也是他們設計好的。”

傅雲琛見張崇嶽思路清晰,便不再爭辯。張崇嶽見他沉默,便問,“你怎麼不說話,不是你說要談正經事嗎?”

傅雲琛自知沒有立場說話,爲難道,“主使是誰你我心知肚明。我只想問你,打算怎麼辦?”

張崇嶽假笑道,“你不會是來套我話的吧?老郭這是用的美人計啊。”

傅雲琛聽他暗含譏諷,竟有些心虛,“你既然這樣想的,我也沒必要坐在這了。”他說完便起身要走。

張崇嶽一把抓住他,“你搞什麼?纔來就走,快坐下!”

傅雲琛沒動,張崇嶽又道,“你看你,非要我哄嗎?”眼見傅雲琛耳廓都紅了,張崇嶽柔聲道,“就算這真是美人計,我也要將計就計。”說着便把他拉着坐下來。

傅雲琛臉上掛不住,板着臉道, “我沒別的意思。義父和你本就立場不同,如今你們兵戎相見,我不能坐視不理。一個是我義父,一個是……摯友。”

張崇嶽便盯着他,試探道,“是啊,手心手背都是肉,你要幫誰?”

傅雲琛面對張崇嶽審視的目光卻毫不避諱,“非選不可?”

張崇嶽不笑了,一雙眼睛炯炯有神,“非選不可。”

傅雲琛剛要答話,張崇嶽便打斷了他,“算了,你還是別說了。我知道不是我,但如果從你口中說出來,我會難過的。”

傅雲琛微微頷首,爲難道,“對不起。”

張崇嶽靠在牀上,失落道,“各爲其主。沒什麼可對不起的。但,你是你,我是我。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殘忍。我與郭長林之間是不可能和解的。不是他死,就是我死。”

傅雲琛急道,“非得魚死網破?”

張崇嶽一字一句道,“非得魚死網破。”

小徐在病房門口等了好一陣,見時候不早,晚上還得去郭帥府上赴晚飯,正想着要不要催一催。便見傅雲琛推門出來了。

“傅爺?”

傅雲琛沒有理他,黑着一張臉就走了。小徐沒多問,緊緊跟上。

士官見傅雲琛進去了那麼久,出來卻好像煞神一樣,心覺肯定和張崇嶽吵架了,忙小心翼翼的推門進去。

張崇嶽正看着牀頭櫃上的百合花,看都沒看他,語氣平靜道,“士官。”

士官嚇得一身冷汗,嚥了咽口水道,“在!”

張崇嶽轉過臉來道,“幫我辦出院手續,我明天出院。”

士官猶豫道,“可是主治醫師說,您還要觀察幾天。”

張崇嶽並不理他,“我自己的傷我自己清楚。這幾天,北京那邊沒有察覺吧?”

士官答道,“沒有。只不過屬下不解,出了這麼大的事,爲何不把這件事報告段大帥?”

張崇嶽冷冷道,“以老爺子的脾氣,要是知道我被伏擊,肯定立即派軍增援。你想,到時,陵城還能安生嗎?陵城的事,我們得自己解決。誰敢向北京透漏半點風聲,軍法處置!”

“對了,”張崇嶽放緩語氣道,“副官怎麼樣了?”

“何副官背後有燒傷,但已經做過手術,還需要靜養。”

張崇嶽嗯了一聲,“那便讓他歇着吧,後面還有一場硬仗要打。”

待士官出去後,張崇嶽一個人望着傅雲琛送來的百合花,他伸手輕輕撫摸花瓣,回憶起方纔傅雲琛對他說的話。

張崇嶽搖了搖頭,嗅了嗅花香道,“可惜啊。那我只能讓你對那邊徹底死心了。”他勾勒着百合花的花瓣,彷彿在勾勒愛人的側臉。

“你可別怪我。”

張崇嶽眸色冰冷,玩味地將花瓣揉在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