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八不由嗤笑一聲,都什麼時候了,這墨白還死要面子活受罪。
若水也微微曬笑,鬆開了他的衣領,道:“依墨公子之見,我用什麼樣的方式將你請出去比較好呢?我是抱着你,揹着你,還是一腳將你踢出去?”
墨白的臉色一僵,咬牙道:“你還是抓我的衣領吧。”
這丫頭說的三種法子,一種比一種更讓他覺得丟臉。
老八和唐珊瑚都是哈哈一笑。
墨白把頭一扭,只作沒有聽到。
若水笑着再次抓住他的衣領,把他提到車前,橫過寶劍架在他的脖子上,目光向步步緊逼的黑衣人一掃,大聲喝道:“撤開網,讓開通路,我就放了他!否則,我就讓他人頭落地。”
黑衣人們看到墨白,明顯一愣,腳步停了下來,似乎在低聲商議。
老八一看,忍不住叫道:“七嫂,這小子果然騙人,你看這些人,就是他的手下。”
墨白臉上露出一絲苦笑,看了老八一眼,卻不作聲。
很快,黑衣人們商議完畢,就像是沒有聽到若水的話,眼前更像是沒有墨白這個人一樣,扯着大網,身形飄忽閃動,一張張大網層疊交錯,顯然是要將他們一網打盡的架勢。
“太子妃,我沒騙你吧,我只是想要七兄一個人的腦袋,他們這些傢伙要的卻是你們所有人的腦袋。”墨白的目光一低,瞅着若水手中的長劍,道:“這把劍寒氣逼人,可否請太子妃稍稍移後一些,區區在下的脖子要是不小心被它割破了,在下這第一殺手,不免變成了一灘血水。”
“你倒識得我這把寶劍的厲害。”唐珊瑚訝異道。
“唐大小姐身邊的寶物,又何止這把寶劍?可要區區在下一一列舉出來麼?”墨白側目斜睨着唐珊瑚,意態閒閒地道。
唐珊瑚臉色一變,偷眼看向老八,咬了咬嘴脣道:“你、你要是再敢胡說八道,我、我就……”
“你就把你身上的寶物毒蟲,送幾樣給我玩玩麼?唐姑娘,我既然答允了別人要帶你回去,自然有應對你的法子,我勸你還是省點力氣的好。”
唐珊瑚哼了一聲。
“墨公子,你已經命在頃刻,還有心思去逗人家姑娘!”若水看着越來越近的黑衣人,再看了看一臉輕鬆的墨白,忍不住氣道。
墨白瞅了她一眼,滿不在乎的道:“他們要的是你們的腦袋,又不是要我的腦袋,我怕什麼?”
這墨白說的倒是大實話。
但是看到他那一臉幸災樂禍的樣子,若水又覺得有氣。
“你以爲我們死了,你就能活着麼?”
若水白他一眼,突然一拍腦袋,暗道自己真蠢!
現成的一件利器擺在自己眼前,自己居然不懂得利用,真是笨!
她從懷裡摸出一個瓷瓶,倒出一顆龍眼般大小的丸子,通體碧體,馨香無比。
“味道不錯!”墨白嗅了嗅,只覺得清神通腦,問道:“這是薄荷葉做的麼?有什麼作用?”
“作用麼,你很快就會知道啦!”若水一笑,一伸手,捏住墨白的下顎,迫他張開嘴來。
她掌心一送,那顆碧綠小丸登時滾進了墨白的嘴巴里,她再運勁一送,將小丸送入他的咽喉,滑入腹中。
“你、你……給我吃的這是什麼毒丸!”
墨白只覺得一股冰線,直通小腹,所過之處,寒涼無比,登時大駭。
若水微微一笑,道:“這個叫薄香丸,並沒有毒,用來一聞,反而有提神醒腦之功,但是……”
墨白氣道:“但是什麼?”他忍不住磨了磨牙,氣忿忿地看着若水。
“但是,這薄香丸只是用來聞的,卻萬萬不可入肚,它要是進入腹中,會產生什麼樣的作用我就不知道啦,我只記得師傅告訴過我,千萬不要吃,只可以聞。誰知道墨公子昨夜沒吃東西,當真是餓得很了,居然連我拿出來給你提神醒腦的薄香丸都一口吞了下去,哎喲,這該怎麼辦纔好呢?”
墨白被噎得說不出話來,瞪着兩個眼珠子,狠狠看向若水。
這丫頭倒打一耙的本事,她要是說第二,天下沒人敢說第一!
若水搓搓手,擔心的看向墨白:“墨公子,你覺得肚子不舒服嗎?”
我不舒服!我全身哪兒都不舒服!
墨白冷哼一聲,把臉一扭,不願作答,可是他很快又把臉轉了過來,冷聲道:“說吧,你要我做什麼?”
“墨公子真是聰明人,咱們明人面前不說暗話,我想請墨公子出手,幫忙打發了這些人。”
若水盈盈一笑,從指上取下金針,也不等墨白答應,就在他胸腹間的幾處穴道上紮了幾針。
墨白只覺得她金針所到之處,一股股暖意直透入四肢百骸,說不出的舒服。
他突然一躍而起,抓起若水放在身邊的火紅色長劍,橫在若水的脖子上,喝道。
“解藥!”
“什麼解藥?”若水眼都沒眨,一臉無辜的瞅着他。
“你那個什麼該死的薄香丸的解藥!”墨白咬着牙道,這丫頭裝起無辜的樣子來,還真能唬人。
“薄香丸啊,我剛纔告訴過你,它壓根就不是毒藥,不是毒藥,哪兒來的解藥?對了,墨公子,你的百誕丸雖然能解百毒,但對這薄香丸好像是沒什麼用的,你可別怪我事先沒提醒你啊?”
若水勾脣,似笑非笑地道。
墨白氣得差點背過氣去,他好容易才調勻氣息,冷冷道:“你想利用我幫你殺人?你知道我殺一個人的要價是多少?”
“我不知道,我也不關心,我只知道,現在咱們幾個和墨公子是綁在一根繩上的螞蚱,跑不了你,也蹦不了我,墨公子要是不肯出手,咱們就一起死在這裡好了,對了,墨公子,或許,你會比我們晚走一個時辰,到時候我們會在鬼門關恭候您的大駕,嘖嘖,可惜啊可惜,墨公子您會變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我真怕到時候認不出墨公子您呢!”
若水說着,抿脣一笑,神態間更是毫不在意,不把生死放在心上的模樣。
墨白聞言,只覺得肚子裡的那股寒意,全都化成了一條條的毛蟲,在自己的身體裡爬來爬去,他全身的肌肉都繃了起來。
“我剛纔可並沒有答應幫你殺人,你倒是打的好算盤!”他冷聲道。
“無妨,墨公子儘可以考慮,答不答允,原在墨公子您,如果您想袖手旁觀,大可一走了之,好走,不送。”若水滿不在乎的道,對層層逼近的黑衣人熟視無睹。
墨白氣結,這丫頭明明是有求於己,卻一副佔盡上風的口吻,天下有像她這樣求人的嗎?
自己要是出手幫她料理了這些人,豈不正是如了她的意!
想得美!
墨白的心念電轉,他纔不要受制於一個黃毛丫頭,他堂堂第一殺手,縱橫江湖這麼多年,快意恩仇,殺人舔血,幾時受過這樣的氣。
哼!
不過就是一枚什麼薄香丸,還能要了他的命不成?他大可以運功把毒逼出來,然後拍拍屁股,一走了之!
不,他不走,他要站在這兒,看着這丫頭落在那些黑衣人的手裡,飽受摧殘折辱而死,才能消他的心頭之氣。
墨白眼角飛快地一掃周圍的黑衣人,他們看到墨白制住了若水,全都停下了腳步,卻並沒有收起手中的網。
其中一名黑衣人越衆而出,顯然是衆黑衣人的頭頭,他對着墨白一抱拳,神態恭謹地道:“墨大俠,您老人家一出馬,果然不凡,輕而易舉就制住了這些人,咱們這趟的差事能夠完滿完成,都是多虧了墨大俠您啊。”
他說的是東黎話,卻有着明顯的異域口音,聽起來有些拗口。
“這馬屁拍的,真夠臭的,可偏偏就是有人喜歡聞臭屁,果然是狗屁大俠。”老八見若水也落在墨白的手裡,自知無生還之望,但是嘴巴卻不肯饒人,張口就諷刺道。
墨白正眼也不向老八瞧,雙眼注視着黑衣人頭頭,哼了一聲。
“墨大俠,請把他們交給我們吧,我們一定會好好招待這幾位貴客的。”
黑衣人頭頭用黑巾矇住了臉,一雙陰鷙的目光在小七和若水兩人的臉上掃了幾眼,顯得很是得意。
“墨大……俠。”老八故意把那個“俠”字拉得長長的,諷刺意味更濃:“人家這是嫌您礙眼,讓您這位大俠趕緊滾蛋呢,你知道這叫什麼嗎?有一句叫做:鳥盡弓藏,兔死狗烹!你幫他們抓住了我們,遲早你也會落得和我們一樣的下場!”
“臭小子,你少在這兒挑撥離間!墨大俠纔不是是非不分,黑白不明之人,你小子給我閉嘴!”
那黑衣人頭頭聽老八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撥生事,再也忍不住了,向老八怒聲斥道。
“我呸!他那雙只認錢不認人的眼珠子,還分得清是非黑白?你少給他臉上貼金了,你們都是穿同一條褲子放屁的傢伙,哼,一丘之貉!”
老八不屑的扁扁嘴。
唐珊瑚看到墨白眼角隱隱跳動的青筋,擔憂的小聲提醒:“八哥,別說了,好漢不吃眼前虧,別、別惹怒了他,他、他可不是好惹的。”
她想起曾經聽到過的關於墨白的種種傳說,他發起怒來對付敵人的手段,思之真是不寒而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