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大雷不屑地“嘁”了一聲,道:“你鬼叫鬼嚎什麼,你是人的時候老子都不怕,做了鬼老子又怕你個球!”
侯南貴的眼珠轉了轉,露出個壞壞的笑容,湊到小七跟前道:“君公子,這小子臉皮薄,怕咱們脫他的褲子,要不是他再不肯開口,咱們就真把他褲子脫了,讓這小子在這許多人面前出乖露醜,您覺得如何?”
他話音剛落,穆大雷就鼓掌讚道:“好招!妙招!小侯子,真有你的,連這麼陰損的招兒都想得出來,俺穆大雷是服了你啦!”
他和侯南貴兩人對視一眼,都心照不宣地笑了起來。
華大人已經抖成了篩糠,不知道是氣的,還是怕的,脣片一個勁地直哆嗦,可是眼皮卻閉得更加緊了。
“你不用怕,我不會用這種法子來侮辱你,否則豈不是要逼死了你?”
小七的話讓華大人心頭一鬆,可緊接着,他又聽到了萬屠夫的聲音。
“萬某以前的慣例,是習慣先將人的四肢一根根削去血肉,變成白骨,不過萬某想,諸位恐怕連看三場一模一樣的戲或許會膩,就想破一破例,先來一個‘推心置腹’吧。”
“萬老爺子,請問什麼是‘推心置腹’?是‘抽筋剝皮麼’?”穆大雷現在對萬屠夫說話客氣之極,就連對小七的時候也不過如此。
“呵呵,不是抽筋剝皮這等粗笨功夫。這‘推心置腹’麼,就是將他身上的血肉一點點剝離,露出胸口的八根肋骨,然後卻又不傷到他的心臟和腹腔內的器官,也不會傷到他的性命。大家可以清楚地看到他的心臟是怎麼樣跳動,還有他的腹內器官是怎麼樣蠕動的。這種奇景,想必你從未見過吧?說起來,萬某也有二十年不曾見到了呢。”
說罷,他拔出剔骨刀,彈得刃鋒錚錚作響,呵呵而笑。
他每說一個字,華大人臉上的肌肉就跳動一下,等他說完,華大人臉上的皮已經徹底抽筋了,眼皮更是砰砰砰的跳個不停。
穆大雷、侯南貴還有在場的所有人都倒抽一口冷氣,張大了嘴巴說不出話來。
他們不需要親眼所見,只消一想到萬屠夫口中描述出來的那個畫面,就覺得雞皮疙瘩爬了一身,不寒而慄。
“萬、萬、萬老爺子,你不是在說笑吧?”穆大雷訥訥地,不敢置信地看着萬屠夫。
“萬某的樣子,像是在說笑麼?大個子你要是不信,就睜大了眼睛瞧着,看萬某是不是在說笑!”
萬屠夫哼了一聲,手中的剔骨刀一下子刺入了華大人的胸口,直沒至柄。
“啊!”在場的人同時發出一聲驚呼,心道這一下華大人還不被他刺死了?
那華大人只覺得心口窩一涼,跟着一痛,一塊肉已經被剜了出來,啪嗒一聲掉在地上。
他只道自己必死無疑,反而有一種解脫的感覺,哪知道接着聽到萬屠夫的聲音又響了起來。
“這是頭一道‘心頭肉’,算是開胃小菜,接下來萬某會把他心臟附近的肉一塊塊全都剜出來,諸位就可以看到我剛纔所說的奇景了。”
那華大人身體劇顫,再也忍耐不住,睜開眼睛,大聲叫道:“我說!我全都說!你們要問什麼就問吧,我一個字也不會隱瞞!”
說完之後,他兩眼恐怖地看向萬屠夫,渾身發抖,就像看到了貓的耗子一樣,再次把眼睛緊緊地閉了起來。
“君公子,他肯招了,您覺得怎樣?還要不要萬某繼續出手?君公子您放心,萬某下手會及有分寸,就算把他削成了一具白骨骷髏,他不但不會死,而且還會眨眼,會說話呢!”
萬屠夫似乎頗爲遺憾地嘆了口氣。
那華大人的身體已經抖得不能再抖,心裡恨死了萬屠夫。
殺人不過頭點地,他已經肯招了,對方居然還想把自己削成一副白骨骷髏,這人的心腸得有多狠、多毒哇!
小七微微一笑,擺了擺手,道:“辛苦萬大師傅了,今兒就到此爲止,待我來問他,如果他的回答要是有半句不盡不實,再請萬大師傅爲大夥兒表演好了。”
“好,萬某聽從君公子的吩咐,暫時就饒了他。”
萬屠夫嘿嘿一笑,收起了剔骨尖刀,好整以瑕地歪歪頭,一雙目光上上下下地打量着華大人,似乎在琢磨着從哪裡下刀。
華大人終於鬆了口氣,他心裡已經打定了主意,不管小七要問什麼,自己都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因爲活生生的被削成一具會說話、會眨眼的白骨骷髏的感覺,實在是太可怕、太可怕了!
“是誰派你來的?”小七第一個問題就單刀直入,問到了最關鍵的所在。
那華大人猶豫了一下,目光一掃,看到萬屠夫豎起剔骨刀,往刀鋒上輕輕吹了口氣,不禁狠狠打了個哆嗦,再也不敢遲疑,低聲道:“是、是、是……王爺。”聲音含糊之極。
“你說什麼?大點兒聲!像蚊子叫一樣,根本聽不清楚!萬老爺子只不過是削了你一隻手,又沒割了你的舌頭,要是再這樣像蚊子叫,萬老爺子,下一次你就把他的舌頭割了吧。”穆大雷掏掏耳朵,十分不滿地叫道。
那華大人身次一抖,咬了咬牙,終於大聲道:“是花王爺!”
每個字都叫得中氣十足,十分響亮,遠遠地傳了出去,在場的數千名官兵都聽得清清楚楚。
他們頓時精神一振,沒想到自己接到的居然是花王爺的命令,頓時每個人都露出與有榮焉的表情。
他們都知道,花王爺是當今陛下聖德帝的親弟弟,雖然並無顯赫的官職,在百姓中卻一直聲譽良好,能夠爲花王爺辦事,他們只覺得滿心都是驕傲。
小七臉上沒有半點動容。
華大人的這個答案早就在他的意料之中,他只是要讓華大人的嘴親口說出來,讓在場的所有官兵聽到而己。
“很好,男子漢大丈夫,就要這樣聲音洪亮,否則豈不被人笑話成了扭扭捏捏的小娘子?”
穆大雷很是滿意地拍拍華大人的肩膀,又問道:“花王爺是誰?”
他出身地江湖世家,對於江湖之外的事情可以說是一竅不通,也一概不知。
萬屠夫向他白了一眼,冷冷地道:“大個子,你的話太多了,是君公子在審犯人,還是你審哪!”
穆大雷現在最怕的人就是萬屠夫,一見他對自己神色不善,心肝就是一顫,忙堆起笑臉,退後了兩步,道:“是,是,萬老爺子教訓得是,俺不說話了,一個字也不說了。”
說完,撕下一片衣襟,包住了嘴巴,在腦後打了個結,以示決心。
小七見狀,不由笑了笑,繼續問道:“你可知道我是誰?”
那華大人低下頭,不敢看向小七,低低地吐出兩個字來:“知道。”
說完之後,他馬上想到了什麼,再次大聲重複了一遍:“知道!”
“很好,那你告訴大家,我是誰?”
“你是……你是……你是太子殿下!”那華大人的神色猶豫再三,還是大聲地說了出來。
他的話音剛落,就響起了一片倒抽冷氣的聲音。
“你說什麼?他是誰?”
“太子殿下?我沒聽錯吧?他真的是太子殿下?”
“這怎麼可能?他不是犯上做亂的逆黨嗎?怎麼會是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是花王爺的親侄兒啊,當叔叔的怎麼會想要侄兒的性命?”
“難道說犯上做亂的不是太子殿下,而是花王爺?”
“……”
官兵裡面像是炸開了鍋,所有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議論不休。
就連穆大雷和侯南貴也驚呆了。
他們張大了眼睛愣愣地看着小七,怎麼也想不到眼前這個武功奇高的年輕人居然會是東黎國的太子。
他們事先完全不知道小七的來歷,只知道小七姓“君”,這君姓,正是東黎的國姓。
侯南貴眼珠轉了轉,猛地拍了下自己的腦門,暗叫自己真是糊塗,爲啥不早點想到。
其中只有萬屠夫事先猜到了幾分,他垂下眼皮,低低地咳了幾聲,卻被淹沒在官兵們的議論聲中。
小七忽然揚起了手,官兵們不由自主地住了嘴,全都向他看來。
“我再問你,花王爺給你的命令是什麼,大聲的說出來!”
小七雙目炯炯地看着華大人,語氣森嚴。
那華大人閉了閉眼,把心一橫,說道:“王爺吩咐我,假借亂黨之名,勿將太子殿下一行人全部殺死,一個不留!”
“譁!”人羣裡再次炸開了鍋。
官兵們先是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緊接着就開始氣憤填膺地叫了起來。
“卑鄙,實在是太卑鄙無恥了!沒想到花王爺是這樣卑鄙的一個人!”
“叔叔居然想出這種法子來殺害自己的親侄兒,他還是人嗎?”
“幸好我等及時知道了真相,這纔沒有鑄下大錯,否則要是傷害了太子殿下,我等真是百死難辭其咎!”
衆人本來對小七的太子身份還有幾分不敢確定,可是聽了華大人的這幾句話,再也沒有半點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