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後晴空,如意料中的一片澄澈!陽光透過雲層鋪灑下來,給這寒冷的冬日一切都蒙上了一層暖意。
林子姜兩隻腳晃盪在梧桐樹的枝椏下,兩隻胳膊則撐在身側擡頭去望着晴空。
算着時辰,應該差不多了吧!
感覺到所坐的枝椏突然沉了下,緊接着一隻大手已經夠來攬着她的肩頭。
“在看什麼?”楚越冰冷卻又溫暖的聲音在耳側想起。
“天空啊!”
順着她的目光看了看,楚越又伸手輕輕轉過身邊的小女人的頭:“是不是最近太悶了?”
“本王答應你!過不了多久,你就不用只是看着越王府這一片天空,到時候整個楚國都會是我們的!”
聞言,林子姜卻目光微沉:“楚越,如果真有了那麼一天,你能放過界兒嗎?”
“你在爲別人的兒子求情?”楚越的目光頓了頓:“你該知道斬草除根的道理!”
聞言,林子姜覺得自己沒什麼好說的了。
見她不說話,楚越就有些慌張:“子姜,你能不能只關心本王一個人?!”
“可以!”林子姜朝他扯了扯嘴角,“楚越,你當真這麼想要天下嗎?”
不懂她這個問題的目的,但楚越還是點了點頭。
那比起天下……我呢?如果只能選一樣,你更想要天下還是要我?
這話,林子姜終究是沒有問出口。
萬一他不知道怎麼回答呢?萬一他猶豫了呢?
反正現在過的不錯!她知道楚越是愛她的,這就夠了!那些莫名其妙的問題,還是不要問了吧!
好吧!她承認自己是個鴕鳥!活了兩世才盼來的愛情,她不想自己打破它!
“你昨晚在做什麼?”
沒想到楚越會問出這話,讓林子姜眉眼一跳。
“我在……睡覺啊!”林子姜儘量鎮定地反問,“怎麼了?”
“沒什麼!”
楚越摸了摸林子姜鬢間的青絲,攬過她的頭靠在自己肩膀上。
——
白衣如雪,楚寅立於三生河畔的閣樓,將粼粼河水盡收眼底。
波光盈盈反射上他的眸子,竟像是點亮了燭心一般透出光芒。
他習慣一隻手負於身後,而放在身側的那隻手則緊緊攥着一支玉簪。這不同那根蠱蟲,而是一支玉蘭花狀的玉簪,是他親手雕刻的。
這些天來,他一直
在想着,能夠親手替她戴上!
有急匆匆的聲音踏上閣樓,只是聽那腳步聲,他的眸子卻在瞬間暗了下來。似乎剛剛那回到眸子中的爍光,只是一場幻象。
第一時間回過身,看到那個笠紗及腰的女子,他的臉色在一瞬間冷了下來:“怎麼是你?”
見到他,那女子第一時間掀起白紗,露出一張俏麗溫婉的臉來。
“爺!卿璃是專程出宮來找你的!”
“爺!你快離開這裡!她……她是騙你的!林子姜,她要殺你!”
出了宮,她便再不是溫婉高貴的卿妃娘娘。還如曾經一樣,在楚寅面前她只當自己還是一個身份低賤的奴婢。她其實,還是更喜歡自己以前的那個身份!
再無在宮中時常保持的溫婉和平和,她此刻眼中掩藏不住對面前這個男子的關切。
然而,楚寅卻不領情地冷哼一聲:“你覺得她殺得了我嗎?”
見他不以爲意,卿璃卻更加着急:“她聯合了越王,在這裡設下埋伏……”
“你日日在皇帝身邊,該知道他如今有多忌憚越王!也該知道……現在本王還有皇上的人,有多少耳目在盯着越王?他若真敢在此時有所舉動,那便是給了皇上打壓他的機會!”
聞言,卿璃略有所思地怔了怔:“爺的意思是……”
“愚蠢!你中計了!”
楚寅的臉色沒有絲毫的波瀾,好像口中所說是一件極平常的事。
但是聞言,卿璃的臉色卻瞬間一白。
難怪她要抓着那女人的時候,皇后會剛好過來打斷她。
所以……林子姜是早已跟皇后聯合,給她設了套?!她故意跟自己攤牌,其實是爲了引自己出宮來找九爺?
原來那個女人的目的……是她!
林子姜的那一番話,目的就是引她出宮!所謂關心則亂,她看穿了自己對九爺的感情,所以故意以他的安危擾亂她的心。
如今這般看來,卿妃私逃出宮會寅王。若被人當場撞破,而那個人還是皇后的話,恐怕她跟楚寅都會被坐上私通的罪名!
原來,這纔是那個女人的目的!一石二鳥!不僅想除掉她,還想利用她來打擊九爺?
想到這兒,卿璃頓時臉色更加難看。
她不怕被人陷害,反正在那個宮裡的每一天都是勾心鬥角!她早倦了那樣的生活,若真有一天被人給鬥了下去,那對她來說倒算是一種解脫。
但是,她不能連累九爺!
咬了咬牙,卿璃對楚寅道:“爺!對不起!璃兒錯了!”
楚寅卻依然一臉淡定:“不出一刻就會有大隊人馬趕到這裡!既然是你愚蠢犯的錯,就該自己彌補!”
聞言,卿璃就立刻白了一張俏臉!她是他培養起來的,也是他親手送到皇帝身邊的!她伺候了他這麼些年,愛了他這麼多年,怎麼會不懂他話裡的意思!
她不怕死,也早知他對自己從來冷漠!可是當處置自己的話被他如此平淡地說出,心口還是抑制不住寒氣的蔓延!
她自知自己不能連累他,也早已準備爲他犧牲!可偏偏到了這個時候,她剩下的感情盡是不甘心!
她知道,面前這個男子雖然在人前一副溫和謙遜的模樣,但是骨子裡卻深種冷漠與孤獨!他看似笑看風雲,實則蔑視蒼生!
可是就是這樣一個對所有人都冷血無情的男人,卻在遇到那個女人之後,打破了從來的波瀾不驚!
“爺!在卿璃請罪之前,還有一事不明!她在您心裡,當真那麼重要嗎?”
“這不是你該問的問題!”
楚寅只冷聲回了一句,便不再看她。
看他的反應,卿璃已經得到了答案。真的重要吧!你的反應不像是完全被她矇蔽,卻依然等在這裡!就說明了你有多期待她會來,哪怕只守着一絲的希望,哪怕犧牲我……你也固執地想要等她!
寒了眸,冷了心,卻依然斷不了情……
“卿璃知錯了!”
轉身面向一汪三生河水,卿璃凝了凝眉!這裡……就是他們私下會面的地方嗎?
因爲愛她,你連看着這河水的目光都盛滿眷戀!
那今天之後,你再看着河水的時候,你會不會偶爾也想起我呢?
會的吧!畢竟,今日之後我也跟她一樣,算是用生命護過你了!
想到這兒,卿璃突然釋然了。就算是自欺欺人也好,反正是最後一次了!
側頭,再深深看了一眼讓她眷戀一生的容顏:“爺,保重!願卿璃有幸,下輩子仍能伺候你!”
往前一步,帶着義無反顧,女子的身影如蝴蝶般翩然墜下!
激起無數碎片般的水花,但很快又盡數淹沒在這河水中。
而那白衣男子,自始至終都沒有往看那女子沒落的地方看上一眼。
面無表情地轉頭,他只握緊了手中的玉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