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1)你別又欲\火焚身的
今天絕對是我的倒黴日, 上課帶錯了課本,打飯到我的時候剛好清盤,好不容易打兩瓶水上樓, 打算泡袋方便麪了事, 結果發現居然都是冷水。接着上洗手間, 地太滑又摔了一跤, 而現在, 我竟然把自己關在了門外!
事情是這樣的,我獨自一人在宿舍裡玩電腦,有人敲門。是班裡的團支部來收團費, 我把錢給她,然後突然想起, 我志願服務的紅本本, 已經快一個月沒蓋章了。於是我追出去問, 什麼時候把團委的章給蓋了。
我話未問完,只聽“砰”的一聲, 門被一陣風關死。
而我手無寸鐵身無分文,就這樣被關在了宿舍門外。小穎和谷清明到上海看什麼畫展去了,老大和曉曉昨晚就跑沒影了,麗娜應該在酒吧裡調戲威哥。估計一時半會兒,沒一個能趕回來給我開門的。
於是跑到樓下舍管大媽那兒要鑰匙, 大媽剔着牙慢悠悠告訴我, 整個C棟樓的鑰匙都在修理處。我又跑去修理處, 門竟然是關着的, 門上貼了告示週末不上班, 可這是週五呀。
我樓上樓下跑了兩趟也沒遇見一個維修人員,萬般無奈之下, 我去敲602的門,請李茜打電話給本宿舍其他人員。結果如我所料,小穎和老大週一才能趕回來,而離學校最近的麗娜小姐,她出門竟然沒帶鑰匙。
又跑去燕子宿舍,打算和她一起回家,結果被告知她上午逃了課,現在已經在家悠閒了。
嗚呼哀哉!我站在走廊裡哀嚎一番,然後一串號碼從我腦海裡呼嘯而過。這才發現,我唯一記得的號碼是李凌皓的,能記不下來麼,他可假扮了兩年的王醫生呀。
話說我對這貨很無語,因爲那晚他爲表道歉,竟然真的在我宿舍樓下生生站了一整夜。第二天早上,我到陽臺曬被子時才發現,嚇得我差點就把被子扔到樓下去。
這般誠意,天地可鑑,自然與之和解了。
我這人氣性大,消氣也快,所謂來有影去無蹤,只要不是什麼十惡不赦的過錯,一般我也不會耿耿於懷,貌似我也就剩這麼點兒優點了。
同理可證,當韓東學把手機還給我的時候,雖然我是冷着臉接過的,但其實心裡已經原諒他了。
“你把自己鎖在門外了?”他一出場就嘲笑我:“這種事都幹得出來,真是二成爺了。”
說着,他開車門,臉上是強忍的笑意。
“誰還沒個墨菲纏身的時候。”我反駁:“爺是排行老二,不是二貨,注意你的措辭。”
他繼續笑,也不知道在樂呵什麼,然後車一掉頭,竟拐上了山路。
我正詫異什麼情況,他解釋道:“有個客戶買單,約我到度假村談合同,所以我們可以在那裡住宿。”
聞名遐邇的綿延山度假勝地,居然可以免費入住,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我頓時也笑開了花。
到目的地,他去談生意,我就到處瞎轉悠。這裡環境優雅,玩樂設施齊全,但可能因爲不是黃金週的緣故,來度假的人並不多,欣賞了一會兒山水景色,我就回房休息。
看電視是消遣時間的最好方式,很快就消遣到了夕陽西下。大功告成的李凌皓請我吃了頓燭光晚餐。因爲中午沒吃飯,所以這頓飯我吃得狼吞虎嚥,將浪漫進餐的氣氛破壞全無,致使他這頓飯吃得滿臉無奈,連連嘆息。
“你怎麼還穿這身?”他問。
“因爲我只有這身衣服呀。”我拿毛巾擦頭髮,誰知道今晚會在這裡過夜。
我不耐煩對他說:“趕緊去洗你的澡,別佔了我的牀。”
“你的牀?”他訝然。
“廢話!這屋裡就一張牀,按照女士優先的原則,當然是我睡牀,你睡地板。”
“地上涼。“他很無辜地看着我:“姓二的,本來這裡今晚就我一人住,半途我好心收留,你這樣反客爲主不太合適吧?”
我一想也是,於是理性建議,咱牀上畫個三八線啥的,誰過境誰捱揍。
於是兩個人各佔半邊牀,沒事還聊聊天。
“你爲什麼會開廣告公司?”我問他:“大飛說你們多是非專業人士,就不怕撲街麼?”
“你覺得做自己擅長的事取得成績算是成功嗎?”他沒有正面回答,而是反問我一個問題。
我點點頭,繼而又搖搖頭:“不算很成功吧,要是做自己不擅長的事還能成功,那纔是真牛掰。”
“我也是這麼想的,”他解釋道:“所以我選擇了一個我一竅不通的行業開始創業,目的就是向爸媽證明,只要我想,在任何領域我都可以施展拳腳,我不想讓他們以爲,我非得繼承家族事業不可。”
“官人有志氣。”我誇他,聯想到自己,每天吃吃喝喝睡睡,沒理想沒目標沒規劃,註定這輩子沒啥大出息。
“你可以嫁個有出息的。”他淡淡地說,也不知道是真心建議,還是故意嘲弄。
我撇撇嘴表示談下一話題。
深夜話聊還挺好玩,天南地北什麼都聊,現在談到個人興趣愛好。我的愛好,無非還是吃吃喝喝睡睡,空閒的時候澆澆花看看書,一派老年人的閒淡生活作風。
李凌皓就比我高檔多了,人家的愛好是攝影。
“我喜歡拍照片,”他說:“也就這幾年才迷上的,無論何時何地,用的是手機還是相機,遇上讓我無可救藥的景緻,總會忍不住拍照的衝動,也許美好的事物只有凝固在相片上纔會永恆,也或許,是我太懼怕失去。”
沒想到有鏡頭恐懼症的人還會愛好拍照。
“好東西都是轉瞬即逝的,你拍下來也不過是幻象。”我調整一下枕頭的角度:“你喜歡拍什麼?人物還是風景?”
“我的寶貝。”
寶貝?說這話也不怕酸到牙。我嘲笑之情溢於言表,然後又挪了一下枕頭,不由想到有相似癖好的陳老師,於是惑由心生:“你不會拍了跟你好過的姑娘的豔照吧?”
“你覺得呢?”他無語表情。
我也感覺自己的想法略猥瑣了些,但還是嘴硬:“就算不是,肯定也不是什麼好東西吧。”
他眸光一閃,嘴角向上勾了勾,露出一個狡黠的微笑,然後撐起手臂嘆道,確實不是什麼好東西,邊嘆息邊搖頭,一副感慨萬千的樣子。
“能不能借我看看?”我對這些不好的東西產生興趣。
“不行,起碼現在不行。”他搖搖頭說。
“不看就不看,小爺我還不稀罕呢。”我說着,再次調整枕頭方位,也不知道這破枕頭怎麼回事兒,怎麼枕都不舒服,我不覺來了火氣,將它扔到一邊。
“枕這個肯定舒服。”一旁的李凌皓不由分說,將他的手臂伸到我腦後,腦袋落上去,結實溫暖,是挺舒服的。
不對,他越界了。我轉頭,他的臉就在我肩旁,靠得太近,我心臟吃不消。
“不用了,時間長了你胳膊會疼。”說着,我將他的手臂推回,然後趕緊往邊上挪了挪。
無數前例證明,此刻千萬不能把氣氛搞曖昧了,這孤男寡女的,萬一發生點不好的事情就不好了。我背對着他不說話,他也停止了言語。
於是聊天戛然而止,很快我就睡着了。
睡得迷迷糊糊中,我聽到淅淅瀝瀝的水聲,睜開眼的時候,半裸着上身的李某人正從浴室走出來。
“有點熱,衝個涼。”他抱歉地笑了笑:“把你吵醒了。”
我困得無力說話,心想這大半夜的,你熱個毛線呀。只聽他又說:“我還是睡地板吧,牀上熱。”
沒覺得牀上熱呀,我鬱悶地爬起身問:“是你肝火旺盛吧,我還覺得有點冷呢。”
他不說話,就這樣無語地看着我,一副你別跟我裝不明真相的樣子。眼神裡還有種怪怪的感覺,這眼神……簡直和那次我去他臥室拿作業時一樣一樣的!
我內心立刻有警鐘長鳴,一個踉蹌我猛地跳下牀,迅速打量一下自身衣着,然後作防禦狀道:“我沒穿你睡衣,你別又欲\火焚身的……”
他笑了笑,說別慌張,大火已經被涼水澆滅了。
“那你睡地板。”我指了指地下,然後小心翼翼爬上牀。
“不要用這麼怪的眼神看我。”直到第二天中午,他終於受不了我的怪異目光,很無奈地再三強調:“我保證不會亂來。”
我還是不拿正眼看他,雖然昨晚什麼事都沒發生,但鑑於他的前科,我必須謹慎對待。是以,從早上起牀直到現在,我一直和他保持一定距離,還用結結實實的大眼白睥睨丫。
被逼急了,他終於有點惱火了:“這能怪我麼?明明是你睡得不老實,悶頭往我懷裡鑽也就罷了,腿都盤到我肚子上了,我又不是柳下惠,能有定力去沖涼已經很強大了行不行呀……”
“打住,打住!”我趕緊打斷他的話,佯裝自己什麼都沒聽到:“這事兒過去也就過去了,咱們還是不要再提了,不能傷了和氣嘛呵呵。”乾乾的打諢,心裡暗暗納罕,原來是自己勾引未遂。
他看我心虛的模樣兒,只是重重嘆口氣,很無奈地揉揉我的腦袋道:“原諒你了,走吧。”
車駛出大門,只見對面公園的門口花枝招展。
“三月百花節?”我看着公園門口的大橫幅問:“森林公園不是長樹的麼?還有花?”
“一片花海。”他說:“你不會沒來過吧?”
我點頭,他立刻表示震驚,說去年帶你到處走,唯獨沒來這綿延山,實在是以爲你早玩夠了這裡,真是宅到家了。
而見我繞有興致,他便提議進去玩玩。我搖搖頭,下午和雨辰約好補課來着。他立刻撥通電話,說雨辰,借你老師用半天,然後就停車去買票了,真沒想到這廝玩心比我還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