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本佳人之將軍紅妝
不要找他,按計劃進行。楚南柯看着潦草的字跡,倉容顯然走的很倉促,這字寫的筆畫橫飛,到最後墨跡快乾了也來不及蘸,楚南柯捏着字條陷入沉思,定遠侯疑惑的望着他:“殿下?”
“太子說有事先走一步,讓我不要掛念。”楚南柯自然的把字條收起塞到袖子裡,定遠侯只能乾瞪眼。
“老夫先告辭了,殿下還請好生歇息,登基大典在即,殿下身體康健纔是大事。”定遠侯抱拳告辭,楚南柯客套兩句,送走了他。
陽光逐漸烈了起來,秋初的太陽照的人懶洋洋的,楚南柯稟退下人,慢悠悠的朝着後院走去,梅林依然光禿禿的,枝幹橫斜,小亭子在中間顯得孤單寂寥,楚南柯在亭子裡緩緩坐下,心緒飄然。
梅林中,一條被重物踩踏的痕跡顯眼的然人懷疑,中間一排樹枝幹折斷碎裂,有的斷枝落在地上,有的搖搖晃晃掛在枝頭,乾枯殘破,一陣風過,又有幾根枝幹落地,發出清脆的聲音。
楚南柯靜靜的看着這一排如同被車架碾過的梅樹,心一點點收緊,時而微微一笑,時而皺眉搖頭,時而懊惱苦笑,他努力回憶那些和顏顏在一起的日子,忽然發現,十個顏顏,也不抵安七一笑。
楚南柯怔怔的想,也許他這二十五年來活的太壓抑太畸形了,沒有愛,沒有溫暖,只有日復一日的等死,纔會在突然接觸到那個再次給他希望的人的時候,忽然覺得世間的陽光都照耀在他一個人身上。
可是他是個男人,安七是個少年,不過十七歲,稚嫩而弱小,全世界都知道這是錯的,這樣不好,他們可以有無數種關係,卻不可能是愛,可惜這些都已經壓制不了他心裡對他的想念和渴望。
他低頭一笑,不知是酸是苦。
離禁軍抵達帝都還有兩日路程,十五萬禁軍無論去到什麼地方都是無可避免的顯眼,沿途所經村鎮無一例外引起恐慌,這對秦懷來說是個好消息,要找到他們很容易。
他們已經沒有更多的時間去摸透禁軍的將領安排,但每一次紮營的時候都是最好的機會,軍營最中間守衛最多的帳篷,一定是統帥。
蜿蜒的大軍在山間穿行,行軍速度很快,首尾皆是整齊的部隊,中間是一車車滿載的糧草,秦懷默默的數着糧草,糧草準備很充足,到了帝都至少還可堅持三日,按照正常行軍,爲了加快速度,糧草在到達下一補給點時,最多多帶一日的,何況還是到帝都,所以這次行軍,果然是居心叵測的。
天色將暗,三人趴在草叢裡,山間晚風微涼,吹的草木沙沙作響,軍隊很長,在一個很龐大的軍隊裡要找出統領並不難,尤其當這些統領都是結伴而行的時候,前面有四位騎馬的統領,有種常年身居高位的冷酷和睥睨之氣,均是眼神銳利,泛着鐵血氣息,看人極其容易蹙眉,好似對什麼都不滿,這或許是上位者的通病。
後面也有五位結伴而行的將領,其中一位還是秦懷依稀有些印象的人,林逐浪,他手臂上挽着月華弓,確實很精緻,上次在夜裡只堪堪看清楚他的臉,今天他騎在馬上,秦懷看的仔細,不過是二十歲左右的少年,眉宇間略顯浮躁,面色白皙,更像是書生,其餘四位均是高談闊論,唯有他騎在馬上低頭鬱郁而行,倒像是進京趕考的書生。
這些人都是氣定神閒散漫無憂的,十五萬大軍開拔,根本不怕有人偷襲,出了這座山再走十多裡就是一個小鎮,天色將晚,已經有士兵抱怨走不動,於是大軍浩浩蕩蕩的在山口搭起營地,這是一片開闊地,背靠大山,一條河從山腳流過,確實是紮營的好地方,秦懷三人在離軍隊百米的地方躲着,煙雨拿着路上撿來的小刀在削一根樹枝,已經隱隱有劍的雛形,只是依然沒有劍鋒,更像是戒尺,煙雨到處找稱手的木材,準備讓青空幫忙打造一把有劍鋒的木劍,秦懷枕着手臂翹着二郎腿躺在一旁,嘴裡還叼着一根草,三人躲在一棵松樹下,周圍是半人高的灌木和草叢,倒是不擔心被那些散漫的士兵發現。
三人的衣服早已髒的看不出本來面目,沾滿草屑,染了草汁和泥巴,煙雨的褲腳還破了一洞,秦懷把嘴裡的草拿出來看看,起身在周圍拔了些草,雙手搓揉後把草汁塗在臉上,整張臉都變成詭異的綠色,她一笑,只見兩排白色的牙齒,把煙雨嚇了一跳,兩人很快反應過來,依樣畫葫蘆把臉塗成綠色,三個人好笑的互相看着。
月上中天,遠處篝火簇簇,傳來許多插科打諢的笑聲,持續了一個多時辰,終於漸漸安靜下來,秦懷慢慢起身,他們三人就在軍隊營地背後的山腰上,對下面的形勢一覽無餘,此時一看,連綿的帳篷排成幾個圓,大圓包着小圓,最中間有九個小帳篷,秦懷一笑,得來全不費功夫,自信過頭也不是好事情。
三個人嘰裡咕嚕商量一通,其實都是秦懷在說,煙雨和青空在聽,三個人從山上摸到山腳,靜靜的等待着,今晚月亮很圓,但偶有烏雲飄過,遮的一片昏暗,一片烏雲飄過來,秦懷打個手勢,三人鬼魅般撲向營地,最外面巡邏的士兵還沒反應過來,已被拗斷脖頸,悄無聲息的倒在帳篷一角,秦懷剝下士兵的衣服套上,擡着長槍接着巡邏,青空和煙雨藉着月色穿過層層帳篷,順利的來到中間最小的帳篷前。
青空和煙雨對視一眼,一人進了一間,帳篷裡酒氣熏天,打呼聲震耳欲聾,煙雨厭惡的皺眉,上前卡住脖子一扭,滿臉大鬍子的將軍死的毫無知覺。
兩人穿梭在小帳篷裡,這些將領顯然晚上喝了酒,睡的很沉,煙雨殺了四個,青空殺了三個,均是毫不費力,青空悄然掀開第四個帳篷,剛要探頭,一支弓箭咻的飛過來,青空側身躲過,毫不停留撲向最後一間,身後有人跟進來,他不予理會,進了帳篷木劍一甩,直直插在榻上人的咽喉處,那人猛然一抽死去,身後又是一支袖箭,發出輕微的絲絲聲,如吐着信子的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