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睿眼含神往，循思回憶：
“越善先生，是陰玄司的神祇。自陰玄司更名陰司局以後，能知道越先生的已經越來越少。”
“師傅……是法力耗盡，魂魄盡散而死……”顏臻顫着嗓音，沒忍心繼續下去，陰燁塵接過話，道：
“他違背天命，違背閻羅的旨意，劫獄救我出十八層地獄，更因爲我耗盡法力，力竭而亡。師傅於我……有再造之恩！”九哥的眼眶發紅，眸色漸深，他不像是在闡述一個事實，而是控訴一段不忍回首的往事。
“他臨死前，曾將自己的定魂玉鎮于禁瓶當中，生怕自己死了不能再庇護我！他的魂碎散在忘川當中，自那以後忘川之畔生靈由他滋生。我曾發誓，若我還能活着，必定重回冥界，洗清師傅一身冤屈！”
他聲色一頓，似有哽咽之聲，眼底決絕，充滿悲壯之情。
“一日爲師終生爲父，數百年光陰，他於我亦師亦友，引我入正途，教我法術陰魂，賜我姓名，渡我靈魂，此生，若無師傅，就沒有陰燁塵；可他卻終因我受累，陷入泥潭萬劫不復！這個仇我不曾忘記。”
他緊緊盯着顏臻，一字一句地說：
“你入門雖淺，但師傅一有空餘也會悉心教導，課業實戰從不耽擱。如今，我雖未查明當年天命之亂究竟如何，但殺害師父真兇已有明辨，我只問你，假使那個兇手就站在你的面前，你當如何！？”
顏臻慢慢起身，一臉震驚：
“九哥……你說什麼！？什麼真兇……”
陰燁塵手放在胸口，離開時，從心口的位置揪出了一隻小蟲子。
通體透明，形態晶瑩。從它的頭頂一直到後背，有一條藍色的細線，我忍不住詫異，這不是當初從禁瓶裡跑出來的那個毛毛蟲麼！
哦不，是什麼守護神？
我正好奇聽得起勁，九哥忽然伸手勾勾我，我的身體竟不由自己騰起，飛向他。
他看着我，低聲道：
“別怕。”
他的目光親和溫暖，雖然眼白的血絲還未下去，可我依然乖順地點點頭。
他將那種小蟲子移向我，奇怪的事情發生了！
蟲子背上的藍光倏然變亮，一閃一閃，靠得離我越近，那光就越強。
就好像，好像是有什麼感應似的。
凌睿和顏臻都不可思議地起身，滿臉不可置信。
“越先生的守護神，怎麼會對璃月有反應！？難道真兇和璃月有關係！？”
我一臉懵逼不懂他們在講什麼，我最無辜啊。
可九哥也不解釋，只趁着小蟲子藍光鼎盛的時候，說：
“當年師父與那個人有打鬥，守護神被那個人一分爲二，一半落在我這裡，而另一半在璃月那。”
“什麼！？”
我大驚，什麼意思，難道我身體裡也有一條蟲子！？
陰燁塵看我嚇得不行，乾脆攬着我，抱在懷裡，任由那小藍蟲子懸在我和九哥的面前，一下一下搖着
小尾巴。
我看的心裡發毛，渾身都不自在，心思全都被引到它身上來了，哪還會在意誰纔是兇手。
“你們細看守護神的尾部，那裡受過傷，切口整齊，且細窄狹小，非一般的兵器能傷。”
凌睿質疑：“可時間已經過去那麼久，陰九你怎麼就能憑一個刀口說明真兇是誰。”
“可以說明……世界上能造出這樣傷口的只有那一個人……”顏臻忽然幽幽地開口，她顫着嗓音，不可置信地看着九哥，失落裡帶着自嘲，甚至有一絲被耍弄過後的懊惱。
“九哥，你還有多少秘密瞞着我們，當年的事情……呵呵……錯了，原來一開始我就錯了……”
顏臻的話講的莫名其妙，我和凌睿表示聽不懂，陰燁塵含糊道：
“當年你選擇相信所謂的事實，我不怪你。畢竟在師門，那時候是他更加照顧你的感受。”
“不是——你們倆到底在說什麼啊！”凌睿急了，而我在九哥懷裡，位置尷尬，顏臻的餘光時不時就落在我的身上，十分扎人。
——賣了這麼久關子也該揭曉答案了吧！
“師傅……他真的是被溟烈害死的！？”
顏臻問的小心翼翼，我聽得雲裡霧裡，實在沒忍住插嘴：
“溟烈又是誰……”
“溟烈，生前叫林遠致，就是現在的總司大人，”凌睿撇撇嘴，勾脣道：
“也是顏臻的未婚夫，當然，還是陰九的師弟，越先生的徒弟。這個我知道。”
神馬！？——
信息量有點大，我難以接受，合着鬧了半天，害得九哥被封印還背黑鍋的就是他以前的師弟！？
“陰九，我相信你的判斷，他自當上總司以後是有問題，不過僅憑一道傷口真的可以斷定當年他就有殺害越先生的嫌疑嗎？咱們可得想起出了再說話，畢竟重查天命是要翻舊賬的，翻舊賬就意味着閻羅當年的決定等於錯判，你這說不好，可是九死一生的反駁。”
“天命一事究竟是不是他搞的鬼，我還不知道，證據不足。但是殺害師傅一事，他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顏臻捂面，十分崩潰，但她應和說：
“沒錯……如果是那道傷口，只有他……只能是他！”
“爲……爲什麼啊？”我小心翼翼地想問個明白，九哥看着我，解釋道：
“因爲，只有他纔有可以製造出這樣傷口的兵器。”
“九哥，”顏臻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
“請原諒我現在還沒有辦法接受這個事實，我腦子……我腦子有點亂，我想先回去。”
陰燁塵喊住了她，道：
“顏臻，其實你自己應該更清楚那種感受，只是你還不願意去相信。溟烈的性格師傅早有定論，只是當初我們誰都不願意相信，只憑自己主觀臆斷。你剛纔問我接下來的打算，我很明確，天命和師傅被害有可能是一件案子，但也有可能是兩件。中元節我一定會回冥界。但不是爲了天命
，而是爲師傅。”
“別說了……”她艱難地打斷九哥的話，可九哥纔不理，繼續道：
“到時候，你可能還需要再做一次選擇，相信我對他的污衊，還是相信我的無辜。”
顏臻再也聽不下去，頭也不回地先離開。
最後就剩下我們三個乾瞪眼，不知道該怎麼繼續這個話題。
凌睿是在受不了，開口道：
“陰九，你今天突然揭底越先生的死，你到底還有多少事瞞着我們？”
陰燁塵終於鬆開我，拉着我坐回我剛纔的位子，回答：
“這是你逼我的，一聲招呼不打就帶着顏臻過來。”
“你——我哪裡逼你了就，那顏臻對你用情很深，當年大夥都是有目共睹……呃！”他忽然意識到我還在，急忙又道：
“你就這麼和盤托出，你也不怕計劃又泡湯麼！”
九哥纔不管這些：“計劃本來就是做出來人看的，不說出來，難道還留着自己欣賞？況且，你這麼賣力地緩和我和顏臻的情緒，不就是想讓我收裡多幾分籌碼，與其讓你那麼打感情牌，等着讓自己手裡的牌爛掉，還不如全部跑出去置換，或許就會拿到更好的手牌。”
一聽這話，就知道九哥還在爲凌睿“串通”顏臻隱瞞他的事情補刀，本以爲凌睿一定會氣到爆炸，聰明反被聰明誤，到頭來還是九哥棋高一着，要我我也鬱悶。
可是凌睿更多的還是擔憂：
“陰九，其實拉攏顏臻我也是爲了幫你。雖然她這些年暗中資助我們，還配合我演戲，甚至把自己都搭進去也要跟在溟烈身邊。她做的一切事情我都不會否認，也絕不會誇大，但是我對她仍有一定保留，畢竟她當年竟然會站在溟烈一邊出賣一次，說不定就會有第二次！反正我就是不會百分百信她。”他話鋒一轉，控訴道：
“可你倒好，沒說兩句，連你對溟烈的懷疑都一字不落地說出來，你難道就不怕她再背叛你一次！？”
凌睿說的也很有道理，那個大……BOSS現在執掌整個陰司局，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在冥界都可以呼風喚雨了，九哥怎麼就相信顏臻呢，二話不說，全都說了。
“第一，顏臻當年並沒有背叛我，她只是相信了眼前即現的事實，相信了證據，這跟背不背叛沒有關係；第二，溟烈此人，我十分了解，他之所以這麼久都按兵不動就是在觀察我會有什麼動作，好提前做措施進行防備，他這個人就像是水裡最善於僞裝的魚類一樣，從不會主動出擊，而是暗地裡埋線，等待時機。所以，不管顏臻到底是哪邊的人，我都不會在意消息的走漏；第三，我今天所說只是一些表面的分析，我也說過天命和師傅的死或許是兩個案子，但導火索相同，我兩邊都查，並不耽誤。所以，你擔心的問題都是多餘。”
凌睿被反駁的沒話說，九哥很滿意，才道：
“你放心，我從不做沒打算的事情。顏臻，她需要時間去過渡，我們可以慢慢等，但有件事，現在是慢不得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