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問的小心翼翼，低頭卑微，雖然聲音壓的極低，可想除了九哥，估計他們也都聽到了。
只聽到顏臻很不屑地冷哼一聲，十分鄙夷的看着我，彷彿看到了一個甩也甩不掉的狗皮膏藥。
我不在乎，我只想聽九哥的答案。
就算全世界都否定我們，就算所有人都覺得我是個累贅，只要九哥要我，只要他點頭，那就足夠。
“傻瓜，我剛纔說的話，長期有效。”
我心裡的石頭落了，雖然還是有點遺憾，但我努力給他一個燦爛的微笑，道：
“那就好了，你的承諾我照單全收，不過冥婚的事就往後延一延吧。”
“小月……”
我淺淺笑着，搖頭，說：
“凌睿說的挺對的，非常時刻非常手段，咱們好歹也要有點家國意識，情勢緊迫，我可不想變成千古罪人。九哥，你的心意我全都懂，我很欣慰也很幸運自己可以和優秀的你比肩，但我也有自知之明，我不想做你的拖累。如果冥婚是以犧牲你一半的法力爲代價，我不會跟你冥婚的，至少不是現在。”
他心疼地看我，眼裡再也容不下任何人，他摩挲我的臉頰，輕嘆：
“小月，我說過，你不必在乎過多，我讓你拋開一切問自己心，願不願意嫁我。”
“願意。”我回答得十分爽快，不假思索，可我話語一轉：
“但是這些因素總有一天需要考慮，我無法逃避。天命是你的職責，守護它是你的使命，我不想自己站在它的對立面，來讓你做選擇。反正中元節很快就到了，我也有自己的目標，我也有想要完成的執念。到時候等我們都了結了自己的執念，那時候，再冥婚，好不好？”
他看着我妥協，又生氣又無奈。
可是愛一個人不就是這樣嗎？
儘可能地放低自己，爲對方打算。
我只是一個平凡普通的女子，雖然經歷很多常人沒感受過的感傷和刺激，承受白眼和不看好，可我依然憧憬着，有一天，可以帶着他人的祝福和美好心願站在他的身邊。
“小月……傻瓜！”他後面的話沒有說出來，但是我知道，我都知道，那是他欣慰的感動。
冥婚雖然作罷，可他依然執我的手堂堂正正地走到凌睿和顏臻的面前，一字一句道：
“我們可以暫時不冥婚，但是你倆給我記着，從今天開始，璃月就是我陰燁塵的妻子！等到天命事情終結，我們就會正式舉辦儀式。”
其他的話他並沒有多少，其實我也聽得出，雙方都是在各退一步。凌睿逼九哥放棄冥婚，而九哥退一步是爲了保護我，確定我的位置。
凌睿欣慰地笑一笑：“那是自然，陰九的小妻子必須好好呵護，只要你現在冥婚，想怎麼樣都可以。是不是，顏臻？”
顏臻臉色不好，青白得看不到一絲血色，不過她還是強顏歡笑，點點頭。
終於握手言和，四個人落座，九哥還在記仇，盯着凌睿道：
“顏臻進來是怎麼回事？”
凌睿一呆，在想怎麼解釋，顏臻直接道：
“你不用問他，是我硬闖進來。”她冷着臉，十分不快：
“那天晚上在後堂裡演戲的也是你吧，陰燁塵，你還
真是豁得出去，爲了騙我這種假戲也演，你就那麼不想見我？！”
凌睿一副“你看不怪我，是你們自己穿幫了”的神情，我暗自打量九哥神色，自己也覺得尷尬。
陰燁塵迴應：
“不是不想見，而是覺得沒必要。”
噗……這話回的，更加絕情，我忍不住看向顏臻，她似乎已經習慣九哥的毒舌，也不生氣，只是搭在身體兩側的手不禁攥緊，泄露了她內心的情緒。
“那你覺得現在還有必要嗎？”她從不按套路出牌，每一句話都隱含深意，耐人尋味。
九哥沒打算繼續這個話題，只是警告凌睿道：
“凌，記得加強法陣防衛，如果不是我提前感知是你們過來，你覺得你們有可能進我的屋子？”
兩人一呆，我也傻了，卻聽陰燁塵道：
“你們倆私底下的小動作，我不在乎，顏臻你不早就知道我在這，只不過是想順其自然地‘發現我’，那晚查房，怎麼就如此巧合。你們真的以爲，我什麼都不知道嗎？”
我大吃一驚，敢情查房那晚顏臻就知道九哥在這兒！？那那晚上我還——自告奮勇地幫忙——我去！！
瞬間我好像分分鐘蒸發掉！
顏臻臉上尷尬，很顯然被九哥一語中的有點掛不住，她一時僵持着，不知道該怎麼說，而凌睿則撓撓頭，嘿嘿傻笑，道：
“陰九，你也太陰險了，都知道了還不說出來，害得人顏臻那麼尷尬看你們那啥……”
“咳咳……”我紅了臉，非常想解釋，可發現這件事看似只會越描越黑。不過再仔細一想，顏臻美貌聰慧，以她的智商，就算當時視覺衝擊太大，被氣跑後頭轉念一想，她也能反應過來自己是被坑了。
所以，假戲再怎麼做都不會變成真的，也難怪顏臻今天還能有勇氣回來阻止九哥。
不管是出於公事還是私心，她看見我心裡應該都會覺得不舒服吧。
如果換做是我，自己喜歡很久的人，再見時心裡突然有了別的女人，我也會不好受。
但是——這並不能推倒我和九哥在一起的事實。
不論他們之前有什麼，有沒有什麼，那都是過去的事情了。
愛情沒有先來後到，也沒有輸贏之分。
我這麼安慰着自己，可心裡面還是不太踏實。
“九哥，接下來你打算怎麼辦？”顏臻沒有接話，而是拋出一個新的話題，很顯然她不想再浪費時間，而是想盡快融入進來。
陰燁塵皺了皺眉，似乎在考慮要不要實話實說，這時凌睿才道：
“陰九，有件事，我得跟你實話實說，之前是一直沒有機會，本來想讓顏臻自己跟你解釋，但時間都不合時宜，結果一拖拖到現在。”
他頓了一下，才又說：
“其實，這家養生會館最初承建，是顏臻資助。她答應做總司夫人，也是權宜之計。”
嗯，這是一個誤會深深，又狗血淋頭的故事。
很多年前，男主含冤而“死”，女主心力交瘁差點熬不過去，但最後還是撐了過來，她繼承了男主的“遺志”，爲成爲出色的陰差，她勤學苦練，紮實基本功，幾十年如一日努力，最終成爲七瓣陰差，榮耀無限，登上當年男主
站過的地方。
雖然已經無上光榮，但女主一直沒有忘記追查當年害“死”男主的真兇，到處蒐集證據和線索，企圖翻案。
她甚至答應了現任總司大人的求婚，只爲庇護男主曾經的部下。
爲此，還秘密將部下轉移到人間，讓他們休養生息，搜尋男主的下落。
甚至，爲了防止別人懷疑，女主表面還要和部下演一出決裂不和，一見面就吵架的苦情戲。
聽聽，多麼催人淚下的故事，說者動容，聽者落淚。
然而——可惜我不是女主！
在內心翻了無數個白眼，我才生生忍着沒有打斷凌睿的“控訴”一般的講述。
故事的主人公顏臻聽着這些話，並沒有情緒失控，她有很強的自制力，她知道女人的眼淚什麼時候才能催化成殺傷力強大的武器。
我不想評判故事的真假，也不想去探究顏臻借凌睿之口想要表達什麼。
只是聽顏臻喊“九哥”，聽她的這一段過往，讓我看清了自己的位子。
想要和九哥長長久久下去，看來還有一段漫長的旅途。
陰燁塵聽完以後，只是點點頭，
“這麼說來，你纔是潛伏在遠致身邊最深的人？”
遠致？我第一次聽到這個名字，有點好奇，卻聽顏臻道：
“九哥，他已經不是當年的林遠致了。他現在更喜歡大家叫他總司大人。”
此話一出，衆人皆默，我已經恍然明瞭，原來九哥在冥界最大的對頭，就是現今掌管陰司局兵馬陰差的總司大人。
而顏臻，竟然還擔着“總司夫人”的頭銜，莫名的直覺，當年他們三個之間一定有一段神傷的故事。
“林遠致能當上總司，我並不覺得意外。”陰燁塵語無驚瀾，平直而述：
“我更好奇你爲何一定要和那種人虛以委蛇，顏臻，這不像你。”
顏臻的眼底涌上一股情愫，她望着九哥，款款深情，全然無視我的存在：
“你以爲我願意這樣？”
一句話，不同的人聽來卻有不同感受。
於我而言，那段故事只是一段故事，可於九哥而言，或許感觸更深。
顏臻很會抓住人的情感，會引導，會示弱，雖然接觸還未深，可她的神秘和收放自如的情愫讓我忍不住退避三舍。
我，不是她的對手。
“陰九，顏臻爲了保存你的部下實力，的確犧牲太多。”凌睿一句話總結：
“這些年她一個人潛伏在陰司局內部，真的吃了不少苦頭。”
陰燁塵點點頭，道：
“你居功甚偉，我記在心裡。謝謝。”
顏臻的嘴角微一抽搐，她蠕動了幾下，釋懷笑道：
“九哥，這都是我應該做的。”
當年冥界因天命大亂，秩序被打破，期間危機我雖然沒有經歷，單從三個人的表情就可以體會的到。
他們是久別重逢，滿眼深情，我怎麼就看着那麼彆扭呢。
“顏臻，你還記得師傅是如何死的嗎？”
陰燁塵忽然提起了師傅，這個人他鮮少提及，一直都是他內心深處的禁忌，我雖瞭解不多，但也大概知道，他師傅的死也和天命有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