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刺殺她的人,誰能確定他們不會再埋伏于山下。
這時,一直看着這邊的傅鴻吟走了過來,他朝季雲姝看了一眼,目光中帶着安定人心的光芒。
“那些人既然砍斷了藤蔓,不給我們留活路,想必其他活路也會給我們堵死。”
季雲姝眉頭緊皺,想開口,卻被傅鴻吟打斷,“這樣吧,你們就在這裡等我,我上去看看情況,要是沒人埋伏,我就過來接你們,要是有人,我就殺了他們。”
傅鴻吟說的最後一句話,讓所有人的臉色都微微變了一瞬,但他自己,卻連語氣都沒改變。
季雲姝有些不放心,她伸出手想扯住傅鴻吟的衣襬,但手伸出去的瞬間,又默默的將自己的手收了回來。
傅鴻吟的目光一向尖銳,她看到季雲姝往回收的那隻手,心裡瞬間對季雲姝的此刻的心情感同身受。
可即便這樣,他還是毅然決然的獨自朝土坡走了過去。
崖底的寒風沒有崖上的大,季雲姝站的累,有些站不住了,索性在腳邊的草叢裡坐了下去。
厲飛看她臉色不好,一時又不知道該勸些什麼,就只好陪她坐在一起。
時間一點一點流逝,這個時候連天色都隱隱透出即將暗淡下去的架勢。
秋冬季節,天黑的總比其他季節早,季雲姝再次擡頭朝土坡方向看了看,然後側頭問厲飛,現在是什麼時辰。
厲飛想了一下,可她剛要開口,坐在一旁的蒲成就搶着說道:“快酉時了,距你男人離開,已經過去了一個時辰。”
一個時辰,也就是兩個小時。
季雲姝默唸着對換了一下時間,然後本來就難看的臉色,霎時就變得有些發白。
厲飛發現這點,急忙瞪了蒲成一眼,順便暗暗罵了一句,蒲成的話怎麼那麼多。
然後她扶住季雲姝的肩,安慰道:“傅公子身手在我之上,他獨自下山,就算遇到埋伏,以他自己的能力想必也能夠全身而退,他這麼久沒回來,也是情有可原。”
季雲姝沒明白這句話,側頭看向厲飛。
厲飛目光定定的分析道:“我們來的時候走的是直路,是直接從樹林進的斷崖,而傅公子走的是土坡,從這裡到山下,蒲成不是說還要半個時辰嗎?如果再加上有埋伏的可能,傅公子一個時辰回不來也是有可能的,咱們再等等。”
在厲飛分析這些的時候,季雲姝也已經想清楚了這些,未免旁人替自己擔心,她勉強笑着點點頭,示意厲飛自己沒事。
之後的時間裡,崖底的三人都沒有再說話,而距離厲飛安慰季雲姝的小半個時辰之後,土坡上總算出現了一個人影。
蒲成先聽到的動靜,立即杵着樹棍子站了起來。此時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去,他看不清正從土坡走過來的人是誰,便衝着土坡的方向大喊了一聲,“誰?”
此時厲飛和季雲姝也已經發現土坡上的人影,厲飛握緊手中劍,絲毫不顧及自己胳膊上還有傷。
土坡上的黑影被蒲成的一聲呵斥喊的停了一下,然後季雲姝三人就聽到了傅鴻吟的聲音,只不過,當三人朝土坡趕過去才發現,傅鴻吟此刻的情況,並不像他語氣中表現的那般平安無事,相反還十分糟糕。
“馬車還在,我們現在就下山。”傅鴻吟伸手拉了季雲姝一把,然後又依次拉了厲飛和蒲成,等所有人都上了土坡,他才轉頭看了季雲姝一眼。
女人此刻正呆楞楞看着他,傅鴻吟清楚,他現在衣服沾了不少血,胳膊上還被劃了一劍,模樣委實是狼狽了一些,但好在不至於丟命。
傅鴻吟對自己的情況不在乎,但看到季雲姝這副神情,他還是解釋了一下當時的情況,然後補充道:“這些都是別人的血,我沒事。”
季雲姝沒說話,她是醫生,眼前的人有沒有受傷,幾乎是幾個瞬間動作就能分辨出來。
剛纔傅鴻吟拉她的時候,她就已經確定傅鴻吟的胳膊受了傷,只不過男人不承認,她心裡很鬱悶。
稍稍沉默了一瞬,季雲姝掏出傷藥,塞進了傅鴻吟手裡,然後抓着厲飛,率先朝林子裡走去。
傅鴻吟盯着手裡的藥瓶看了一眼,神色微微一變,繼而嘴角揚起了一抹笑意。
……
再次回到法光觀已經過了亥時,因爲天色太晚,傅鴻吟將採來的東西交給元修之後,所有人都決定先回房休息,其他事明天天亮再說。
一夜無事,次日一大早,季雲姝就急着去查看了傅鴻吟胳膊上的傷,傅鴻吟傷的並嚴重,只是被劍劃了一下,此刻傷口已經止血。
可即便是這樣的小傷,季雲姝還是親自替傅鴻吟換了傷藥,然後才和傅鴻吟一起,去了前院的偏殿。
偏殿內,元修正和蒲成就着昨晚傅鴻吟帶回來的那株植物,研究它到底是不是焠心蓮。
季雲姝跨入大殿的時候,就聽蒲成氣呼呼的喊道:“你這醫書上畫的未必就是正確的,指不定你這本書還是假的呢!”
元修此刻也氣得不輕,他吹鬍子瞪眼的一把將蒲成拿在手裡的書拽了過去,“這本書可是前人留下的古籍,其內容珍貴無比,你這等滿身銅臭的商人,豈能如此污衊前人,你給我走,我這法光觀再小,也容不下你這等口若懸河的奸商。”
蒲成本來就是被抓來的,聽到元修讓他走,即便元修說的話讓他心裡十分不痛快,但只要能夠離開這裡,旁人如何罵都不打緊。
“走就走,誰還稀罕待在你這破道觀裡。”蒲成裝腔作勢的回罵了元修一句,然後轉頭就走,而轉頭的瞬間,他那張掛着兩抹小鬍子的臉上,已經揚起了一抹奸計得逞後的得意。
只是,他這抹得意還沒在臉上掛多久,神色就倏然一僵,正準備離開的動作,也悻悻然收了回去。
季雲姝輕飄飄撇了蒲成一眼,然後走向元修,輕聲問道:“這東西不是焠心蓮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