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江北擡頭冷冷看了她一眼,不明白這老貨今兒怎麼提起心上人了,略微沉吟了一下,他淡淡點頭道:“妥當。”這其實就是警告嶽嬤嬤,別亂嚼舌頭根子。
只可惜嶽嬤嬤自從蕭江北迴府後,看到自己奶過的少爺竟是這樣人中龍鳳一般的人物,心裡早把自己當成有功之臣了,除了蕭江北,這房裡哪有人敢惹她,此時聽見少爺這麼說,她便一拍大腿,嚷嚷道:“妥當什麼啊?少爺可千萬別讓她給騙了,聽說她當日在鄉下時就有個窮相好的,如今都找來了,兩人利用丫頭私下裡傳着消息……”
“滾。”
嶽嬤嬤正說得唾沫橫飛,便冷不丁聽見自家少爺吼了一句。她一愣,下意識就往秋晴看去,心裡想着是不是這丫頭做錯了什麼事?惹怒了少爺?這老貨怎麼也想不到蕭江北那個“滾”字是送給她的。
她沒有這個自知之明,但秋晴可有。只看蕭江北的面色,她就知道少爺是真惱了,於是連忙上前扶起嶽嬤嬤,小聲道:“您老別說了,少爺不喜歡聽這話,快先出去,讓少爺消消氣。”
“不喜歡聽又如何?少爺這樣的人物,找那樣一個門第的妻子,本就不該,如今還傳出這樣的話,就是望風捕影,也總有了影子讓人抓到吧?俗語說,蒼蠅不叮無縫……”
嶽嬤嬤的話戛然而止,瞪圓了眼睛驚恐看着蕭江北手中那柄指向自己的寶劍,她知道這只是掛在房中牆上做裝飾用的。並非少爺從戰場上帶回來的屠絕寶刀,只是再怎麼裝飾用,那也是寶劍啊。蕭江北要把她刺個透明窟窿,想必不會費很大勁兒。
“啊……我白操了一世的心啊。”
嶽嬤嬤驚懼過後便嚎啕大哭起來,腳下卻是不敢有半點兒遲疑,風一般就溜出去了。這裡秋晴看着她的背影,神情複雜,張開嘴似是想說什麼,最後卻只是幽幽嘆息了一聲。
“奴婢知道少爺心裡惱。只嶽嬤嬤怎麼也是少爺的乳母,您不該這樣對她的,若是傳出去。您的名聲爲這個受損失,不值當。”
蕭江北沒說話,心中卻冷笑一聲,暗道名聲算個屁。我先前被傳成殺人狂魔克妻兇惡。不照樣殺韃子?也沒見掉塊肉。只是嶽嬤嬤今天說的話卻着實令他惱恨,他可以不在乎名聲,他也知道顧綺羅是個大方聰慧的女子,但名聲對一個女人有多麼重要?即便自己不會在意,她若是聽見這樣流言,該有多麼痛苦?
蕭江北越想越怒,站起身沉着臉就走了出去。秋晴原本還想再勸,此時也只能張口結舌愣在那裡。好半晌她才垮了肩膀,低頭收拾着桌案。目中閃過一絲嫉恨之色。
那位顧家的大姑娘,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怎麼少爺就對她如此的死心塌地?自己的容貌雖說未必比得上那位傾城傾國的程九姑娘,卻也是千里挑一的,怎麼少爺竟連看都不肯多看自己一眼?若說他嫌棄自己身份低微,可那位大姑娘不過是從鄉下來的,分明也不比自己高貴到哪裡去,怎麼少爺就連碰都不碰自己一下?難道自己連做個通房丫頭的資格都沒有?
蕭江北哪知道貼身丫頭的心思?他此時匆匆出門,卻是徑直來到書房,此時小橋正在廊下和書房裡伺候筆墨的小廝趙三兒在說話,看見他過來,不由詫異道:“爺剛剛回屋,怎麼就又回來了?”
“你去幫我查一件事。”
蕭江北冷冷吩咐了一句,於是小橋立刻直起身子,肅容道:“是,二爺儘管吩咐。”
“剛剛嶽嬤嬤在我面前說了些顧家大姑娘的壞話,你去幫我查查這府裡都還有誰在說?源頭是哪裡?街上有沒有人亂傳這些瞎話?”
蕭江北目中殺氣一閃而逝,不過小橋和趙三兒仍是感受到了,兩人都是情不自禁打了個顫抖,暗道媽呀,少爺這是要爲大姑娘開殺戒啊,嘖嘖,也不知道哪個不開眼的,你說你說什麼瞎話不好,竟然說到顧家大姑娘頭上,你這哪是說瞎話?你這分明是太歲頭上動土,不要命了啊。
心中想着,嘴上連忙答應了,小橋便轉身出去,這裡蕭江北坐在書房中,想着自己的心事。也不知過了多久,忽聽外面趙三兒道:“少爺,張哥說府外頭有個叫曾遠的人求見您,說是什麼春雨的哥哥,他說只要奴才這麼說,少爺就知道了。”
“曾遠?”蕭江北皺眉,他確定自己不認識這個人。不過旋即就醒悟過來:春雨的哥哥?顧綺羅身旁兩個丫頭中,好像就有一個名字是叫春雨的。
莫非是綺羅命人給我傳什麼消息?
一念及此,蕭江北猛然起身,大踏步出門,須臾間來到大門外,就見石柱子旁一個英俊青年靜靜站在那裡,見他出來,對方臉上似乎閃過一絲畏懼,但旋即便上前幾步,輕聲道:“草民見過千戶大人。”
“你是曾遠?”蕭江北看了面前略顯拘謹的男人一眼,淡淡問道。
曾遠少逢磨難,帶着妹妹掙扎求存,也算是有些見識的。然而他終究只是一介小民,就連做夢,也不曾想過自己會有一天面對蕭江北這樣的大官,千戶是五品之職,這在曾遠眼中已經是了不得的大官了。
因此聽見蕭江北問話,他情不自禁就有些緊張,卻逼着自己強自鎮定下來,吞了口口水道:“是,草民就是曾遠。此次前來,是受我妹妹所託,替大姑娘送千戶大人一件東西。大姑娘說,謝謝您上次費心替她籌謀,另外,以後若是有事,都是派草民過來尋蕭大人說話。”
蕭江北眉頭一挑,知道顧綺羅所說的費心籌謀是自己給她那一百多兩銀子的事。只是這最後一句話什麼意思?莫非綺羅身邊有什麼潛在的危機,她怕有人冒充她的名義來陷害自己?
想到此處,蕭江北的眼就微微眯起來,見曾遠伸手入懷掏出一個小布包,他忽然沉聲道:“我怎麼信你是綺羅派來的?”
曾遠一愣,旋即一笑,指着街對面停的一輛馬車道:“大姑娘今兒出門,特意拐過來一趟,就是怕蕭大人不信,您稍等。”說完他將那小布包塞在蕭江北手中,然後快步走向馬車,衝着車內不知說了什麼,過一會兒,就見車簾掀起,顧綺羅笑着衝他輕輕點了點頭。
蕭江北心中一熱,也不管門旁家丁還在震驚看着,便大踏步走過去,到了車邊小聲道:“你要送我東西,怎麼不親自送我?”
“什麼話?難道我親自拿着這個來你們家大門前送你?”顧綺羅冷哼一聲,見蕭江北訕訕一笑,她便鄭重道:“論理,我今日不該來的,只是怕你細心,不信曾遠,所以才特意跑這一趟。從此後但凡我要找你,都是叫曾遠過來,別的人一概不要相信。”
“出了什麼事?”蕭江北神情凝重,他知道顧綺羅不會無緣無故說這話。
“目前還不知道,甚至究竟會不會出事也不知道。只是如今你炙手可熱,我在有心人眼中就成了絆腳石。放心,這些我會處理,你莫要把我當做溫室中的嬌花,須知我可是第一次見面就敢當衆收下你所贈彎刀的女人。我也不會一意孤行,若是發現自己抵擋不住,自然會來尋求你的幫助,你……信不信我?”
蕭江北從沒想到問題竟會因自己而起,只是他畢竟左右不了別人心思,這種事也實在無能爲力。雖說他恨不能把所有的明槍暗箭都擋在自己身前,或是一道刀光徹底摧毀那些貪婪之人的希望。然而看着愛人堅定的目光,他只是略略一沉吟,便點頭道:“我信你。”
“我就知道,萬丈紅塵中,唯有你是我的知己。”顧綺羅垂頭輕輕一笑:“既如此,你回去吧,別忘了囑咐你們家門口那兩尊耳報神一句。”
蕭江北迴頭看了看自家門前兩個目瞪口呆的家丁,點點頭示意自己知道了。
“那我走了。”顧綺羅又看了蕭江北一眼,卻聽他沉聲道:“我會讓爹爹早日下聘,你若有事,千萬告訴我。”
“好,我有分寸的,不會死扛。”顧綺羅微微一笑,放下車簾,不一會兒馬車就轆轆而去,這個車伕是她日常用的,得了幾回賞錢,對她雖不敢說是忠心耿耿,卻也是盡力行着方便。
這裡蕭江北直到馬車不見影子,這才轉身回府,從兩個家丁面前目不斜視走過,他只留下一句“不許多嘴。”
兩個家丁好半晌才反應過來,回憶起先前少爺經過自己時有意無意露出的幾縷殺氣,只覺着頭皮都發麻,連忙對着空氣小聲喊道:“是,少爺放心,我們一定守口如瓶,不然就把舌頭割下來。”
這裡蕭江北沒有回書房,而是徑直去了香姨娘屋裡。香姨娘正和閔姨娘容姨娘一邊說閒話一邊做針線,見他來了,幾人都忙站起身,香姨娘便詫異道:“二爺有什麼吩咐?打發人來說一聲就是,怎麼還親自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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