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急,臨川到京城,怎也要大半個月呢。好了,我看看若是有機會,就把這事兒透露給他知道,但具體怎麼做,我心裡有數,你們不用着忙。”
顧綺羅慢慢坐回榻上,笑着安撫如同兩隻炸了毛的貓咪一般的丫頭,心中則冷笑道:我步步退讓,你倒是步步逼了上來,既如此,好,就衝着你對我做的這些事,姑娘我若是還讓你好好兒的過,我也就是個泥人了,何況二妹妹和莊姨娘如此信我,總不好讓她們什麼都得不到,豈不讓她們後悔信錯了我?
一念及此,她便微微冷笑,忽地看向兩個丫頭,慢悠悠道:“你們說,我是不是應該和太太學一學管家了?”
“你看的清楚嗎?確實是一個年輕男人?長得如何?多大年紀?”
此時顧錦繡的房間裡,只有她和心腹的丫頭雲芝,聽見自家姑娘問的話,雲芝一時忍不住,就看了顧錦繡一眼。
見雲芝的眼神古怪,顧錦繡也是一愣,旋即醒悟過來,不由大爲光火,惱怒道:“你胡思亂想些什麼?把你家姑娘我看做了什麼人?以爲我對癩蛤蟆也有興趣?你是要死了吧?”
雲芝嚇得連忙道:“姑娘冤枉奴婢了,給奴婢十個膽子,也不敢這麼想姑娘。”
顧錦繡冷笑道:“我問那男人的具體情況,不過是看一看能不能做點文章。既要做文章,總要個差不多的,若是一個三四十歲的醜八怪。我讓人去蕭家說大姐姐和他有私,別說二公子對大姐姐還好,就是不好,他也不會信這樣荒唐的事。”
雲芝鬆了口氣,暗道自家姑娘從前都是沒心沒肺的一味驕縱,總算如今心裡裝了這件事後,還學會一點兒算計了。因便笑道:“若是這樣,姑娘儘可放心做文章。那男人年輕得很,穿的雖然是粗布衣衫。但氣質還挺沉穩斯文的,相貌也十分英俊,自然比不上蕭二公子,卻也算是百裡挑一了。奴婢看着春雨和他說話。接着杏花也趕了去。奴婢覺得奇怪,去問王婆子,她支支吾吾說那是春雨哥哥,來找春雨送東西的,我訓斥了那王婆子一頓,就回來稟報姑娘了。”
“春雨哥哥?那也不過是個粗人罷了。”顧錦繡有些失望,卻聽雲芝笑道:“王婆子說是春雨哥哥,怎麼敢保證就真的是?即便是。姑娘要做文章,似也不用說的這麼清楚吧?當日蕭二公子的惡名是怎麼傳出來的?”
“對啊。”
顧錦繡眼睛一亮。接着笑道:“好丫頭,真不枉我疼了你這麼幾年。既如此,我去找娘說說,看看此事究竟該如何弄。”
一面說着,便往呂夫人的住處來,恰好在大門口遇見顧綺羅,她不由有些奇怪,擡頭看看天上太陽,笑着問道:“這快晌午了,姐姐來太太這裡是有什麼事?怎麼不等到傍晚過來時說?”
“沒什麼,是我想着今兒都初十了,蕭家那邊大概就要下聘,恰好正月裡沒什麼事,我也正好趁着這時間和太太學學管家,所以過來跟太太說一聲,說完了,這不就要回去了?妹妹這麼大了,還這樣喜歡粘着太太,快進去吧。”
顧綺羅含笑說完,便款款而去,杏花連忙緊跟在她身後。這裡顧錦繡呆了半晌,面上方浮現怒氣,三兩步衝進了呂夫人房間,恨恨道:“娘,娘,那野丫頭竟然要奪你的管家之權,真……這真是太沒有道理了,您就這麼忍着她?”
呂夫人也正是讓先前顧綺羅突然殺出來的這一槍弄了個措手不及,且她怎麼想,這一次自己還都必須放一些權力出去,因心中正惡狠狠生着悶氣,就見顧錦繡闖了進來,當下不由眉頭一皺,厲聲道:“你什麼時候能讓我省點心?我素日裡教導你穩重些端莊些,你都忘了不成?”
顧錦繡連忙收了腳步,委屈道:“女兒何嘗不記得?只是剛剛在門口遇見那女人,聽她說要奪母親管家之權,女兒一時生氣,所以就……就失了沉穩,說到底,我也是爲娘抱不平……”
“我不用你抱不平,你能給我省心些我就謝天謝地了。”呂夫人冷哼一聲,拿起茶杯慢慢啜了一口,才沉聲道:“你爹爹如今不用去衙門,不過是白日裡到各級官員或朋友故舊那裡去走走,若是他回來,聽見你這番話,你以後在你爹爹面前還做不做人?”
“是,女兒知道錯了,娘就別一個勁兒揪着我的錯處不放了。我和娘說,剛剛女兒知道了一個消息,正好用來給娘出氣。”
顧錦繡來到呂夫人面前,就將自己從雲芝處得知的信息和呂夫人說了,又把自己的打算也說出來,然後笑問道:“娘看我這番安排如何?”
呂夫人沉吟了半晌,衝玲瓏點頭示意她出去守着,待對方離開後,她方拉了顧錦繡的手,滿面笑容道:“怪不得人都說福之禍所寄,禍之福所依,我兒經過這事,倒長了些智慧,這很不錯。行了,此事你不用管,娘來弄。”
“我就知道娘對我最好了。”顧錦繡得了母親誇獎,立刻笑成了一朵花,興奮道:“咱們要傳就傳個大的,最好鬧得滿城風雨,到時候那蕭家即便不太相信,總會起疑心,只要讓二公子對那野丫頭生了嫌隙,這事兒就好辦了。”
“剛剛誇獎了你,就又露出無知模樣。”呂夫人笑着搖頭:“連個循序漸進的道理都不懂,還想着使手段呢。好了,這事兒你不用懸心,我幫你好好辦成了吧?正好我這裡也有一個霹靂手段,呵呵,如此雙管齊下,那野丫頭就得意不成了。”
“娘,什麼霹靂手段?”顧錦繡眼睛一亮,卻見呂夫人搖頭笑道:“這會兒還不能說,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娘怎麼連女兒也不信?”顧錦繡撅起嘴巴,卻見呂夫人呵呵笑道:“不是不信你,只是你終究太活潑,萬一把此事漏了出去,功虧一簣不說,娘我也會有大麻煩。好了,你不用磨纏了,纏着我也不會說。”
顧錦繡無奈,知道母親的性子,若是打定了主意,自己怎麼廝纏也沒用。不過轉念一想,暗道只要我能遂心如意,母親用什麼手段我纔不管呢,我只要蕭二公子來迎娶我便好,只要能做他的妻子,便是娘這會兒要殺大姐姐,我也寧願給她遞刀子。哼!可不是我狠辣,而是她自尋死路,癩蛤蟆非去想着要吃天鵝肉,可不是找死呢。
“二少爺回來了。”
秋晴將蕭江北迎進屋中,正要替他脫去大衣裳,就見對方已經先一步解下了斗篷,隨手遞給她,然後自己到桌上倒了杯茶喝下。
秋晴在後面癡癡看着,就覺得一顆心撲通撲通的跳。想到香姨娘在府裡千挑萬選,方把自己放到二少爺身邊,顯然是有用意的,只是任憑自己打疊起千百樣柔腸,奈何二少爺就是一塊不解風情的鋼鐵,這真讓她既着急又羞愧。
“先前嶽嬤嬤過來了,聽說二少爺不在,坐了會子就走了。奴婢看着她好像找二少爺有事兒,偏偏她又不說,奴婢無奈,只好讓她下午再來。”
“嗯。”
蕭江北點點頭,喝完茶水就來到書案後坐下,剛翻了兩頁書,就聽外面小丫頭道:“嶽嬤嬤來了?”
嶽嬤嬤是蕭江北的乳母,不過和別家少爺不同,蕭江北從三歲時就跟了父親去邊關,所以對這個乳母並沒有絲毫依戀親情。但從他回府後,這嶽嬤嬤倒是走動的勤快,他也不甚理睬,對方愛說什麼,就由着她說去。
果然,小丫頭話音剛落,就見一個老太太從門外走進來,看見蕭江北,便合掌道:“我的好少爺,可算是把你給等回來了。”
蕭江北擡起頭看了嶽嬤嬤一眼,他對這個囉裡囉嗦的老嬤嬤並沒什麼好印象,他更討厭對方看自己的眼神,與其說是欣慰愛護,倒不如說是看着一座金山。只是對方是自己乳母,怎也不能惡言相向,所以他微微點了點頭,就表示打了招呼。
嶽嬤嬤絲毫不以爲意,自家少爺對誰都是冷臉,就連香姨娘和老太太面前都不例外,她不覺着自己能比那兩位有臉。只不過她對蕭江北那門親事很不滿意:自家少爺是個什麼樣的人物?那是將來前途無量的,又如此挺拔出色,若是先前真的如傳說中醜陋,和顧家那麼個五品官兒結親也就罷了,偏偏不是,那憑什麼要給少爺娶那麼一位少奶奶?聽說模樣也不是出色的,這京城中才貌雙全的大家閨秀老鼻子去,找個公侯千金,怎也比那五品官的女兒強。
只是這事兒沒有她置喙的餘地,於是這鬱悶不平積攢在心裡好些日子了,好不容易今兒忽然聽人說起顧家大姑娘的事,她覺着這是個機會,少爺那人萬事不上心,自己得幫他盯着照顧着才行。於是方匆忙趕來,此時接過秋晴遞來的茶喝了,她知道秋晴的心思,於是也不瞞着對方,便對蕭江北道:“二少爺,那顧家大姑娘的人品,您瞭解嗎?可是個妥當的人?”
ps:??呼!大家都知道這個乳母是什麼樣的人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