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忠誠一聲驚呼,“小云,小心!”
說實話……
他這一聲喊,倒把雲景琦嚇了一跳,回頭一瞅他,就沒注意腳下的石頭,身子一歪,差點被塊石頭絆摔了。
夏忠誠臉色都白了。
也不敢使勁跑,一步一步的往她這邊移,同時用手指比着雲景琪的頭頂。
雲二姐心裡“咯噔”了一下,她也是個有經驗和常識的人,知道在野外遇到危險情況的時候,不能張慌失措,更不能輕舉妄動。
她強忍着腳上的疼,鎮靜的站直了身子,緩緩的移動着頭部,目光四下一掃。
天嚕嚕啦……
只見自己頭頂的樹枝上,正盤着一條長蛇,蛇身已經警惕的直立起來了……棕黑的身體幾乎和樹幹融成一體,如果不是尾部有一條一條的金色細線在陽光下反着光,還真不容易看得見它的藏身之處。
雲二姐也是警校畢業的,受過野外生存的訓練,僅憑着顏色和形狀判斷,就知道這是條毒蛇,而且距離之近,彷彿就在眼前,紅色的信子“嘶嘶”的顫動着,好像輕輕的一躍,就可以咬到她的臉。
此情此景……
一般的女孩子早就嚇得“嗷嗷”叫着抱頭逃竄了。
然而……
雲景琪卻明白一個道理:自然界的規律……蛇是在感到危險的時候纔會攻擊人的,人越是飛快的移動,越給它造成壓力進攻。
她得視線緩緩的隨着蛇身而動……上半身保持着僵直的狀態,靜悄悄的往後倒退,同時張開雙手,做好了防禦的準備。
夏忠誠看到她這個從容老練的表現,壓在心裡的大石頭好像放下了一半,一步一步的向着雲景琪靠過去,還不敢走得太快,唯恐驚擾了毒蛇。
上官瀅本能的想拉住他,嘴裡輕聲的說,“小心!”
危險!
夏忠誠彷彿沒聽見,連頭都沒回,整個人的注意力全灌注在雲二姐姐的身上。
還沒等走到近前呢。
那毒蛇張開嘴,突兀的向前一撲,直奔着雲景琪的脖子咬去。
上官瀅嚇得“嗷”了一聲,趕忙用雙手捂住了眼睛。
夏忠誠的胸口“忽悠”了一下,心臟彷彿一下子收緊了,血液停止運行,頭腦也不能思考。
他什麼都來不及想,本能的一個飛身就撲了過去。
可畢竟還是晚了。
雲景琪和蛇的距離太近了,如果等着他來救,那真是黃花菜都涼了。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
雲景琪鎮定飛快的向旁邊一閃身,順勢一把抓住了蛇身,那黑蛇扭頭向她手臂咬來,動作快如閃電。
雲二姐也不是吃素的,不慌不忙的拽住了蛇尾,向着樹幹掄了起來。
“噼啪”兩聲。
蛇頭迸出了鮮血,蛇身起初還掙扎了兩下,慢慢的就軟了。
雲景琪仍然不停手。
又連着甩了幾下,直到蛇一動不動了,才擡手往遠處一扔,死蛇“吧嗒”一聲,落到了路邊的石頭上。
她的動作一氣呵成,神態淡定自若,等到上官瀅擡眼再瞧的時候,一場危機已經化於無形了。
夏忠誠趕忙跑了過來,“你沒事吧?”
飛快的抓住她的胳膊,在雪白裸露的肌膚上細查,並無傷口,這才深出了一口氣,“還好!沒咬到你!把我嚇死了!”
雲景琪清晰的可以感到他指尖的微涼和輕顫,再一看他煞白的臉色和擔憂的雙眸……胸口忽然一柔。
人在危難的時候,最容易被感動……有人願意爲自己犧牲安危,這是怎樣的情誼?不感動能行嗎?
她壓低了聲音,反倒安慰夏忠誠,“瞧你,大驚小怪的,不就是一條蛇嗎?”
微微的掙扎了一下,這才把手臂收了回來。
夏忠誠只覺得手裡一空,不自然的退後了一步,“嗯……”
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雲景琪太獨立驕傲……一般的男人,還真是沒有膽量靠近。
雲二姐彷彿看出了他的尷尬,向着他溫柔的一笑,眼神裡帶着幾分鼓勵,“你別躲呀,你扶我一把,我腳可能崴了!”
“啊?”
這幾句話……彷彿有春風拂面的效果,立即就把夏忠誠從冰冷的寒冬,帶進了春花怒放的光景。
他眯着眼睛笑,趕忙把自己的肩膀遞了過去……現在別說是肩膀了,要人都給呀。
雲二姐一隻腳着地,另一隻腳輕輕擡起,瞧那個樣子是真受傷了……
夏忠誠趕忙俯下身子,“我看看。”
手握到了她的腳腕。
雲二姐耳朵尖兒有點紅了,低頭瞧着他,目光所及……都是男人寬闊的肩背和短硬的黑髮。
就這麼說話的功夫。
雲老虎的車也到了。
雲景庭一看這幅光景,立刻就不淡定了,快步走了過來,“姐,你怎麼了?”
雲景琪尷尬的笑了笑,“人年紀大了真沒用,好好的走路也能崴了腳!”
她沒提蛇的事兒……用不着大驚小怪的。
夏忠誠擡頭瞧着她……語氣裡半帶心疼,半帶埋怨,“崴腳和年紀有什麼關係?扯!”
雲老虎也蹲下身子,望着雲景琪腳踝處的紅腫,“哎,老夏,車裡沒有急救藥嗎?”
夏忠誠一拍額頭,“對了,你瞧我這……糊塗了。”
是緊張的!
關心則亂!
趕忙站起身,小跑着回了車裡,一眨眼的功夫,就捧着個急救箱又回來了,嘴裡一迭聲的喊着,“藥來了,藥來了。”
不鎮定的像是一個野營的高中生,渾不像是一個久經戰場的軍人。
他在急救箱裡挑出了藥酒,目光望向雲景琪,“先坐下,我幫你活血化瘀揉一揉!”
雲景琪有些不好意思,“我自己來吧。”
她也沒矯情,也沒等人扶,自己單腳蹦到了一塊大石邊坐下了,擡手向着夏忠誠,“把藥瓶給我。”
夏忠誠執拗的搖了搖頭,“藥酒哪有自己揉的,你根本用不上力!”
直接蹲到了她的腳邊,也沒等雲二姐拒絕,強勢的把她的腿拉到了自己的膝蓋上,搓熱了雙手,擰開了瓶蓋,把藥酒倒在了掌中,輕輕的焐到了她的腳踝上。
也不知道是藥酒見效的快,還是夏忠城指尖的溫度……雲二姐只覺得一股子炙熱順着雪白的腳踝上升蔓延到了全身,連胸口好像都是暖的了。
米香兒走了過來。
她遠遠的看到了這一切,知道現在正是夏忠誠表現的時候,自己也不用太着急,畢竟丈夫還在呢。
站在雲二姐的身邊一瞧……只見夏忠誠頭上滲着細小的汗珠,正在用力揉腳踝呢,雲景琪的臉色微紅,不自然的側過頭,半是嬌羞,半是疼,看上去格外的我見猶憐。
米香兒輕咳了一聲,“二姐傷成這樣了,恐怕上不了山了吧?”
雲老虎一聽這話,立刻明白了,馬上順着媳婦的思路走,“那是,都傷成這樣了,還能動嗎?老夏,你負責照顧我姐吧?看他是願意馬上回家呢?還是願意在山裡坐一會兒隨你們的便!”
乾脆直起了身子,拍了拍手,“以一我看,二姐的傷勢也不是很嚴重,咱們不用全陪在這兒,該在幹什麼幹什麼!”
轉向了上官瀅,“那什麼……上官同志,咱們還是進行下一步行程吧!你對山裡的情況少,你還得跟我們進山!”
不動聲色的去了個電燈泡。
上官瀅沒辦法了!
即便想留下也不行了!
這次打獵是自己提議的,理當陪着大家進行完……再說了,她一看夏忠誠那副關心雲二姐的樣子,再加上人家剛纔在車裡說的話,心裡已經明白了八九:自己恐怕是徹底沒戲了。
再糾纏就有點兒讓人瞧不起了。
索性深吸了一口氣。
傲嬌的一仰頭,“那好吧!咱們進山!先去我朋友那裡去取獵槍,然後再規劃一下具體的打獵路線!哎,陳uncle呢?”
米香兒回手指了指,“我讓他慢慢來!”
上官瀅點了點頭,擡目一瞧……陳耀忠戴着棒球帽,悠悠然然的來了。
她輕笑着打趣,“uncle,我記得小時候,見過你和我爺爺他們去打獵呀,好像你總是衝在第一個!”
陳耀忠無所謂的揮了揮手,“那是過去!年輕氣盛,現在是你們年輕人的天下,你們走在前面吧!再說了,我夫人特意抻着耳朵根子囑咐我……千萬要慢,不能出任何閃失,我可不能讓她擔心!”
無時無刻的秀恩愛,撒狗糧。
上官瀅最後再用餘光瞧了一眼夏忠誠……見對方兀自低頭忙乎着雲景琪的傷勢,彷彿聽不見周邊的一切。
她直了直腰,“走!進山!”
米香兒扭頭低聲的囑咐丈夫,“老虎,你跟着我爸,千萬別出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