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的晚上。
時鐘剛敲過九下。
雲墨城家的門鈴響了。
雲司令從作戰報告裡擡起雙眼,皺了皺眉……心裡也納悶兒呢:大初一的晚上,這會是誰呢?
保姆過去開門。
不大一會兒,秘書馮援朝的聲音,輕輕的在客廳裡響了起來,“司令員沒休息吧?”
“沒!正辦公呢!”
“吃過晚飯了嗎?”
“吃過了!煮幾個餃子!”
緊接着,馮援朝和保姆低聲的交談幾句話。
雲墨城放下了手裡的筆,緩步走到了書房門口,半揚起聲音,“是小馮嗎?有什麼事兒啊?”
馮援朝趕忙小跑着過來,先敬了一個軍禮,“首長好。”
然後又笑呵呵的,道了聲,“過年好。”
雲墨城擺了擺手,“就咱們兩個人,又是在家裡,就不要首長首長的拘束了,小馮,有什麼重要的事兒嗎?按照往年的慣例,今天應該是你們全家團聚的時刻吧?我以爲,你會去你父母那兒過年呢。”
馮援朝臉上堆着笑,“司令員,您可真瞭解我!確實!我是直接從父母家過來的,他們聽說我要來您這兒,還讓我給您帶好呢。”
他微微低着頭,沉吟了一下,話鋒一轉,“雲司令,我之所以這麼晚來,確實是有點兒事兒,必須馬上跟您彙報一下。”
雲墨城敏感的察覺到了什麼,“哦?是壞消息吧?”
“確實不大好。不過,也不是很糟。”
雲墨城淡淡的一牽嘴角……他也是個見過大世面的人,幾乎也可以說是榮辱不驚,“小馮,你怎麼成算命的了?左,右都讓你說了,你就痛痛快快些,到底是什麼事兒?”
話一說完,轉身回了書房。
馮援朝亦步亦趨的跟進。
餘光一瞄,見書桌上的茶杯已經半空了,趕忙拿起暖壺續上了水,遞到了雲墨城的面前。
這才輕咳了一聲,“報告司令員,這件事我覺得挺難啓口的!不過呢,既然已經發生了,我還是得向你彙報一下,是關於姜婷婷的……”
雲墨城放到嘴邊的茶杯頓住了,擡了擡眼皮,“姜婷婷?她不是正在看守所裡等待判決嗎?”
馮援朝尷尬的笑了笑,“昨天,哦,也就是大年三十的晚上,她出了一點意外,聽說……是小產了。”
雲墨城把水杯放到茶几上,“啪”的一聲,聲音很重,“真是丟人,沒結婚就……”
他把剩下的話咽回去了,挑着眉心,“小馮,你繼續講。”
馮援朝向前靠了半步,依舊是低着頭,“至於姜婷婷具體是如何小產的?聽說是她自己折騰的!目的呢是伺機……”
雲墨城畢竟是司令員,腦袋反應非常快,立刻就接過了話茬,“她想要逃跑?簡直是自不量力!就憑她一個人的力量,就能逃出公安部門的掌控?之後呢?她又打算藏到哪兒,不是我小瞧她,她沒有那個本事!”
如果是許靜雅嗎?
倒是駕輕就熟!
馮援朝壓低了聲音,“報告司令員,您還別說,這次好像我們都看錯了!據說,姜婷婷在醫院只住了一天,身體還沒徹底恢復好呢,人就失蹤了。”
雲墨城坐直了身體,“你說什麼?失蹤了?什麼意思?”
“反正就是憑空消失了,看守所派過去的女警官也說不出來什麼……人家可是一直在病房外坐着呢,甚至連上廁所的時候,也安排了個護士在門邊看着!可姜婷婷卻逃跑了,屋裡只留下了病號服,誰也說不出來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
“依我看……一定是有人協助姜婷婷部署了逃跑計劃,甚至還有可能提前爲她準備了服裝,這樣才矇混過關的,否則,她沒有幫手,僅憑她一個人的力量,逃跑?根本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雲墨城站起了身,點了一支菸,在書房裡緩緩的踱了兩圈,“那……你說,她的同夥會是誰?”
馮援朝輕輕的搖了搖頭,“姜婷婷沒有什麼朋友,只有一個徐明偉還算對她死心塌地的,不過,她逃跑之後,徐明偉已經被警方控制住了,並且排除了嫌疑,他沒有能力安排這件事情。其他的呢,暫時還沒有線索。”
雲墨城用手指撓了撓額頭……也有些摸不着頭腦了。
不過……事已至此,好像只能等着公安機關追查了。
他輕咳了一聲,“據我估計呢,姜婷婷一時半會兒一定不敢露頭,應該起不了什麼大風浪,不過爲了慎重起見,這件事情還是要通知老虎,這樣吧,我親自跟他說!”
想了想,又趕忙交代了一句,“姜婷婷雖然不至於對景琪下手,不過,今天晚上你也派人過去看看小琪,一呢,是過節了,看看她那邊需要什麼,二呢,是把這件事情也跟她講一遍!畢竟她是車禍的直接受害人嘛!”
雲墨城雖然爲人自私,可說實在的,對兒女還是比較上心的。
馮援朝連忙答應了一聲,“是!馬上就去辦!”
人剛要走,順勢環顧了一下冷冷清清的四周……他作爲司令員的機要秘書,不但是在工作上,在生活上也對雲墨城相當的瞭解和關心,職責所在嘛!
家裡一個人都沒有。
司令員怎麼可能過好年?
頓了一頓,又停下了腳步,“雲司令,我聽保姆說……從昨晚到現在一天了,你就吃了六個餃子!這樣可不行啊!要不然,我陪你喝兩盅?畢竟是過年嘛,也圖個喜氣!”
雲墨城苦笑了一下,“算了吧!你自己還有一大家子人呢,大初一的,誰不想闔家團聚呀?你趕緊回去吧,用不着擔心我!我寂寞慣了!不在乎這些!”
馮援朝猶豫了一下,“那我把景琪接回來?”
一提起女兒,雲墨城倒也想見,不過呢,還是嘴硬的說,“小琪是個有主見的孩子,她選擇在外面養傷,一定是有原因的,我也不勉強她,她想回來,我歡迎!她不想回來,由她去吧!”
馮援朝不說話了……知道司令員心裡最想見的是兒子和孫子。
也想爲雲墨城着想,過去把人家接過來。
可雲老虎?
那就是頭活驢!
除了他媳婦兒……誰也勸不動!
自己說話肯定不好使,大過年的就別去找二皮臉了。
輕輕地嘆了口氣,“司令員,那我還能再爲你做點什麼嗎?”
雲墨城緩緩的搖了搖頭,走回到書桌後……又把視線埋進了文件裡。
馮援朝只能緩步出了雲宅。
回頭一瞧,諾大的小樓裡只有書房亮着燈,其他的房間黑漆漆的一片……就着過年的的鞭炮聲,顯得格外的淒涼。
馮援朝一走,雲墨城有點兒坐不住了……
想了想,站起身,穿上了大衣,緩步出了院子。
警衛員連忙跟上。
雲墨城擺了擺手,“你別跟着了!”
一個人揹着手,直奔雲老虎家去了。
他雖然沒去過兒子的家,可作爲司令員,軍區裡大小的事情,如果他想知道,那必是瞭如指掌的……他當然清楚雲老虎的住址。
到了樓下,擡頭一看。
窗口裡放着暈黃的光,暖暖的,看着就叫人舒服……他也沒急着上樓,站在那兒瞧了半天,心裡也不得不承認:以往的飛揚跋扈漸去,自己開始老了,需要家的溫馨,也渴望親人圍在身邊了。
緩步上樓,輕輕地敲開了門。
開門的是雲老虎,一見父親,倒有些愣了,“爸,你怎麼來了?”
雲墨城自嘲的笑了笑,“你不去我那,我總可以過來看看你吧?”
順勢打量着兒子……穿了一件清透的白襯衫,袖口卷着,下面是條軍褲,隨意中透着幹練,格外的帥氣。
雲景庭低聲解釋,“我和米香兒剛回軍區,以爲你睡覺了,就沒過去打擾!”
雲司令擡了擡手,“別解釋了,你們有自己的小日子過,我理解!我能進去坐嗎?”
雲老虎趕忙讓來了身,“快進來。”
揚聲叫,“米香兒,爸來了。”
米香兒立刻出來了,忙着倒茶。
雲墨城順勢往茶几上一瞄,兒子正在看<參考消息>呢……沉吟了一下,不禁開口問,“老虎,你注意這上面的用詞了嗎?”
雲老虎頭腦反應極快,擡起炯亮的雙眸,“爸,你是說……前面要開戰了?”
------題外話------
軍人,總是要經歷戰火的考驗……米香兒兩口子會發生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