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年後。
正午,千夫營大院。
一排排士兵牽着馬走過,半年前,他們已經完成了霍教官關於徒手和兵器打鬥的全部訓練。現在,讓他們正在進行騎馬的練習。
蕭啓等大家把馬都牽回馬廄,正一匹一匹的檢查着大家是否把馬拴好。與兩年前相比,蕭啓長高了不少,但五官的線條卻絲毫沒有變的硬朗起來,反而更見柔美。其他人由於長期訓練,總是給人一種充滿力量的感覺,可蕭啓身材纖細依舊,一眼看去絲毫不像軍旅中人,其他人雖然不說什麼,但蕭啓自己總是覺得很是無奈。
等檢查完,李有才已經替他把飯盛好,這兩年,他一直沒再有什麼奇怪的舉動,而且對蕭啓很好。蕭啓是很重感情的人,自然打心眼兒裡把李有才當做自己的兄弟。
黃定國還是那樣自命不凡特立獨行,和所有人的關係都不是很好,今日四隊的人像往日一樣,都圍成一圈等着蕭啓。黃定國往日也沒有躲着大家,可這幾天卻有些反常,總是躲着大家,有時睡覺了還不回來,但因爲他一直都不合羣,大家也就都沒在意。
吃飯時,臧乃清道:“隊長,剛纔我們商量了一下,明天是十五,後天就是千夫營的兩年考覈,沒準等考完了就有一批兄弟要走了,咱出去一起吃個飯吧?”
蕭啓點點頭,笑道:“好啊。記得叫上黃定國。”
陸錦衣道:“別提他,見了他天天頂着一張臭臉我就想揍他!”
林狀元道:“隊長,也就是你還想着他,我們躲他還來不及呢!”
趙寶兒道:“算了,和他打聲招呼吧,不告訴他不好。估計他也不去。”
龐海點點頭說:“要說你們說去,反正我不行見到他。”
趙寶兒笑道:“那我去好吧?”說着,起身去找坐在角落裡獨自吃飯的黃定國。不一會兒,趙寶兒就走了回來,搖頭道:“他說了,明天有事,不去了。”
林狀元不以爲然地說:“切,擺什麼臭架子,不去最好!”
臧乃清接道:“就是,他不來老子還能多喝幾碗酒!”
一直在一邊默不作聲的張樵道:“我知道有個地方的酒肉不錯,價錢也公道。”
大家一聽都馬上來了精神,紛紛問道:“哪裡哪裡?”
張樵道:“在上京北城根底下,一個胡人開的鋪子。”
蕭啓疑惑的說:“胡人?他們不是在和我們打仗嗎?”
張樵道:“他妻子是漢人,就在上京盤了個鋪子,賣些烤肉燒酒什麼的。”
蕭啓點點頭又問:“你經常去嗎?他知道你在千夫營嗎?”
張樵回答說:“基本上每次都去,他問過,不過我沒說。”
蕭啓見大家都想去,就點點頭,道:“我們去了那裡千萬不要提千夫營,畢竟是胡人,萬事小心爲上。”
李有才道:“好好好,老哥,放心吧!對了老哥,你不用去親戚家嗎?”
蕭啓輕輕嘆了口氣,搖了搖頭。自從那次李有才去找過他,蕭啓再去找奇門子,奇門子都避而不見,雖然直到現在,蕭啓每次休息都會過去,但已經不抱希望了。
至於原因,蕭啓只是隱隱覺得和李有才有關,但想了好長時間卻始終不得要領,慢慢也就放棄了。
第二天上午,四隊的人一起來到了張樵說的地方,鋪子不大,但已經坐滿了人。
一個高鼻藍目的胡人見了張樵,大老遠就吆喝上了:“張兄弟,今天又過來啦?”
張樵笑笑,等走近了對那個胡人說:“索姆哥,這些是和我一起幹活的兄弟,給找張大點的桌子吧!”
叫索姆的胡人爲難的左右看了看,道:“您看,今天客滿,要不您去我家吧,再讓我那婆娘給你們炒幾個菜?”
張樵一愣,看了看大家,見李有才他們拼命的點頭,又看了看蕭啓,見他沒有出言反對,就點點頭道:“那就多謝索姆哥了。”
索姆回去交代了一下夥計幫忙找和客人,很快就笑着跑了回來,他也看出蕭啓纔是這夥人的頭領,特地走到蕭啓身前,道:“兄弟們,這邊請。”
然後一面領着大家走進店鋪旁邊的一個小巷,走了大約一箭之地,索姆在一間普通的民房前停了下來,道:“各位兄弟,這裡就是寒舍,請。”
蕭啓一行人跟了進去,發現屋內的陳設與普通人家別無二致,一個妖嬈的少婦從裡屋走了出來,淺笑道:“相公,又領客人來了?”
索姆笑道:“嗯,把後院的羊牽一隻出來,再拿幾罈好酒。今天來的可都是好兄弟!”
那少婦笑着答應,一會兒就抱了兩壇酒出來,四隊的小夥們紛紛過去幫忙,那少婦笑道:“不用不用,酒窖裡倒是還有幾壇,你們幫我拿上來吧。”
蕭啓看着爭先恐後跑下酒窖的兄弟們,淺笑不語。索姆對蕭啓說:“我家娘子,錦繡,也沒啥見識,見笑了。”
蕭啓笑着點點頭,道:“嫂夫人好。”
錦繡盈盈一禮,更是千嬌百媚。看得剛剛從酒窖上來的小夥們嘴張得老大,完全忘了身在何處。
錦繡回首向他們一笑,轉而向蕭啓道:“你們先喝酒,我這就去做幾個小菜去。”
轉而對索姆嬌嗔道:“死人,還不快去弄那隻羊,讓客人們喝西北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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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姆憨厚地笑笑,說:“你們坐着先慢慢喝酒啊,我去殺羊了。現殺現烤,好吃。”說着,看了錦繡一眼,擦擦手走了出去。
錦繡又看了看大家,眼角眉梢全是風情,這才走向了廚房。好幾雙不安分的眼睛盯她左右搖擺的屁股,恐怕魂也跟了進去。那龐海更是誇張,大張着嘴,口水都流出來了還渾然不覺。
蕭啓輕咳了好幾聲他纔回過神來,惹得大家哈哈大笑。李有才捅捅蕭啓,輕聲道:“老哥,行啊你,坐懷不亂啊!”
蕭啓也輕聲回答他說:“和這沒有關係,我總覺得不太對。”
李有才道:“什麼不對啊?挺好的啊!”
蕭啓搖搖頭,不再說什麼,而是用手沾了沾酒,在桌上寫下“大家小心”幾個字,大家都點點頭,雖不知爲什麼,但出於對蕭啓的信任,也都不敢喝太多酒,而是小心翼翼的關注着四周的變化。
不一會兒,錦繡就端這幾盤小菜走了出來,媚笑着擺上桌,道:“還有幾個菜,你們先吃着啊!”
蕭啓打量了一下桌上的菜,一盤花生,一盤豆腐,幾個清炒小菜,也沒什麼反常的地方,就微微點了點頭。其他人見蕭啓點頭了,才夾起菜吃了起來。
蕭啓也嚐了嚐桌上的小菜,吃慣了千夫營的飯菜,吃起這些纔來別有一番風味,再喝一口酒,更是一種享受。但蕭啓總覺得有些地方不對。又夾起菜嚐了嚐,覺得似乎比平常的飯菜多加了一些調料,雖然吃起來更可口了,但心裡總是覺得不踏實。
這時,錦繡又從廚房走了出來,這次她端了幾個肉菜,一個酒盅,一個酒壺。
走到桌邊,放下菜,自己從酒壺裡倒了一杯酒,柔聲道:“幾位客人看得起外子的手藝,常來照顧我家的生意,錦繡在這裡敬大家一杯。”
李有才等人紛紛端着碗站了起來,客氣着着喝乾了碗裡的酒,蕭啓也跟着站了起來,端起碗卻沒有喝。
錦繡見了,忙湊過來輕聲道:“這位小哥怎麼不喝酒啊?是不是看不起我們小店啊?”
蕭啓淡淡的說:“嫂夫人言重了。夫人花容月貌,令在下一時失神,忘了喝酒,得罪了。”
錦繡嬌笑道:“這個理由我喜歡。”
說着,伸手過來扶住碗要喂蕭啓喝,蕭啓不着痕跡的躲開,道:“在下冒犯夫人,願自罰三碗。”說着,連倒了三碗仰頭喝了下去才坐下錦繡在蕭啓身後轉了一圈,道:“xing格豪爽,我喜歡。再敬你們一杯。”
說着又要倒酒,李有才忙站起來讓錦繡坐下,然後搬起酒罈來替她倒好,看他倒壇裡的酒,錦繡微微一愣,然後笑着接了過來,拿在手裡,轉了一圈道:“你們倒是喝啊,難道要灌我這個小女子不成?”大家這才把第二碗酒喝了下去。
錦繡滿意的點點頭,挨着龐海坐了下來,爲他倒上酒。龐海就覺得一陣陣香風直往自己鼻子裡鑽,不由得心神盪漾。
錦繡捧起碗遞給龐海,道:“幾位小哥是做什麼營生的?聽外子說,張兄弟每到初一十五就過來喝酒,不是隻有那幾天纔有空吧?”
龐海雖然被迷得暈頭轉向,但還好沒忘記蕭啓的警告,只是衝着錦繡傻笑,沒有回答。
蕭啓道:“我們是給人家拉馬的,送到臨城再回來,正好半個月。”
錦繡道:“這麼俊秀的小哥給人拉馬啊。可惜啊。要不,來我家做事吧?”
蕭啓道:“謝謝夫人了,在下自由自在慣了,不喜歡受約束。”
錦繡故作驚訝的說:“喲!這話說的,好像我們不通情理似的。”
蕭啓道:“您多心了,我是不願按時上工按時回家,覺得沒什麼新鮮感。”
錦繡聽了也不再接話,而是一個勁兒的勸大家喝酒,扭着腰肢圍着大家轉來轉去。
看着好多人的眼睛都跟着錦繡轉來轉去,蕭啓心中有一些擔心,酒後失言是難免的,關鍵要看錦繡的真實目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