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七回 五方和談

永嘉元年,三月十五,巳時,樂中衙城,府衙小廳。

華興府核心會議上,吳蘭說完魏復叛軍的近況,翻了頁文稿,接着沉聲道:“再說汲桑,其人本爲冀州清河的綠林大豪,去年公師番兵敗之後,率殘部重回故地隱匿蟄伏,卻在暗中襲掠馬場,洗劫大戶,收攏吞併幫派會衆,如今已然蓄有兩三千勇壯,更有七八百人的馬隊,分散爲匪冀州。”

“汲桑一衆已然動靜不小,卻因他們散於各地零星行事,兼而大肆賄賂地方官員,各地郡縣仍視之爲亂民盜賊,不予重視。”不無怪異的瞟了紀澤一眼,吳蘭續道,“其實,若非主公一直要求暗影注意其麾下干將石勒,我等怕也難以察覺汲桑暗中已有這等實力。照此勢頭,一旦其決意起兵,將再令河北大亂。有青州魏覆在前,只恐其造反不遠矣!”

“匈奴巴氐近來倒無大動作,卻一直蠶食周邊,洗掠漢民,積蓄力量,只不知何時再行爆發。”嘆了口氣,吳蘭恨鐵不成鋼道,“哼,這等局勢,新帝與東海王竟又鬧起矛盾。據童崖從洛陽士族間所探消息,近來新帝在朝堂屢屢就政事指手畫腳,且有東平王等一應閒貴士人爲其搖旗吶喊,東海王對之甚爲不滿,私下有言意欲學那昔日曹孟德,撇開新帝另地組閣,只怕朝局又將亂起,何來遏制地方紛亂...”

待得吳蘭簡述完畢,廳中衆人皆已收起了笑容,紀澤乾咳兩聲,大言不慚道:“大晉局勢正如我等之前預料之壞,儘管長江以南漸漸穩定,可長江以北卻是大亂方興,流民遍野在所難免,我華興府責無旁貸,必須扶危濟困,遷民海外,爲他們新建家園!爲此目的,攻取倭島勢在必行,一應籌備必須加緊,而馬韓戰局則必須爲之讓路!”

“不過,有人比我等更着急。昨日,弁韓、誠韓與百濟三方使者,攜馬韓使者聯袂抵達文明島,意欲斡旋我方與馬韓衝突,預計他們今晚便將抵達樂島。”紀澤嘴掛冷笑,一臉玩味道,“半島四國這是聯手逼宮,脅迫我等退出半島大陸呀,呵呵,若非我方水步騎三營此番皆有不俗表現,只怕他們都會直接動手驅逐吧。”

“砰!”陶飈拍案怒道:“都是些什麼玩意兒,一幫蠻夷竟敢前來威脅我華興府!我等即便此番退出半島,也不可是爲人所迫,否則豈非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日後在韓海還如何擡頭?主公,不若由我安海右軍再度出擊,燒一把弁韓抑或百濟水軍,進而擇地登陸兩國,叫他們知道誰纔是韓海霸主!”

“不對稱作戰嗎?”摸了摸下巴開始蓄起的短鬚,紀澤嚮往片刻,還是搖頭道,“上次針對大晉沿海如此施爲,是爲了以打促和,如今人家本就是來談和的,咱們也想和平退出,又何必爲了鬥氣而大動干戈,損人傷己呢?”

說道這裡,紀澤衝陶飈瞪眼道:“還有,若僅是消滅小股水軍便動用神火,暴露了可不值得。哼,前幾日你對付五百馬韓水軍便動用神火,純屬浪費底牌,若非做得乾淨,全殲了對手,絕少不了責罰!”

說來血旗軍已然動用了數次神火,但除了文明港火海並未凸顯神火特性的那次,其餘享受神火的敵人最終都被全殲,便是慶全城的受害者也都被血旗軍移民掌控,故而神火尤其是火龍噴的巨大威能,迄今依舊限於華興府內部,這一張海戰底牌還可再打,紀澤自想用在刀刃上。

陶飈被紀澤瞪得沒了脾氣,龐俊則笑着建議道:“其實,有着水步騎三營在此前戰鬥中的強悍表現,我方完全可以在談判中強勢提出更多利益,多到足以消弭被迫退出半島的不良影響。而且,也不見得僅限於只對馬韓提出要求嘛。”

衆人聽得一愣,皆饒有興趣的看向龐俊,紀澤則眼睛放光道:“士彥試言之。”

龐俊淡淡一笑,不無嘚瑟道:“其一,我等可對百濟索要一塊荒僻外島用作自貿市場,以溝通文明島至遼東的沿海航線。其二,我等可要求弁韓不得干涉我軍報復對馬島,那是弁韓與倭島間海運樞紐,卻不影響弁韓核心利益。這等要求皆無關半島疆域,兩國若是覬覦馬韓,相信願意付出這等小小代價。當然,這需要私下分開談,叫價還可更高些,譬如保留慶全港駐軍嘛。”

馬濤卻是質疑道:“士彥所言有理,只是這第二條,弁韓即便答應,可難保他們不會提前知會對馬國,令其提前防備,甚或引來倭國相援,豈非有礙於我等攻克對馬島?”

掛上奸詐之色,龐俊笑道:“應該說,弁韓定然會提前知會對馬國。而對馬國若是引來倭軍相助,正是我軍之喜啊!左右我等要攻取倭島,將其部分兵力殲於海上,抑或圍殲於對馬島,相比其在倭島本土,豈非容易許多?而且,我方征討倭島,尚還缺乏一個足夠理直氣壯的藉口呢。”

“好,就這麼談,由禮部負責,讓寇蜜主談。至於馬韓,索賠底限爲兩萬金,該國過去可是有着富金礦。態度強硬些,不答應咱們就不撤軍,看誰敢來一戰,哼,決不能輸了我華興府威風!”紀澤頷首拍板,俄而詢問道,“媾和一事便先如此,時下已有四萬多流民抵達了樂島,所幸靠着一些建設大項目撐着,時不我待,我方重心當轉往攻倭了,頗多頭緒,還請諸位集思廣議!”

“擴軍!韓海一戰收穫如此之豐,軍費已然寬裕,水步騎正該各增一個主戰營!”陳齊頗一副土豪口吻,充當起了軍方的馬前卒,“韓海與大晉局勢難料,皆不得不防,而攻倭乃滅國之戰,須得重兵突擊,血旗軍當前兵力捉襟見肘,恰有流民來投,正可徵募青壯從軍,也算協助行政署安頓移民嘛!”

“我行政署安頓移民自有章程,就不勞陳侍郎費心了。”錢惠翻了個白眼,一副應對窮親戚的架勢,撇撇嘴道,“即便扣除戰馬已有繳獲存量一項,新建三營戰兵的常規配備也需三十多萬貫,哼,只怕憑藉已有繳獲分潤,尚還不足吧,更別說萬五戰兵每年還要新增近三十萬貫的薪俸與維護開銷了。”

“錢侍郎,別動輒談錢嘛,後續繳獲自會有的。嘿,倘若今年佔據並殖民倭島,我華興府的海外人口與疆域,都將至少翻上一番,戰兵僅擴充五成,這還多嗎,沒有足夠軍隊,錢糧節餘再多,誰來守護啊?”陳齊笑容可掬,但道理上卻寸步不讓。反觀行政署與參軍署的當家人張賓和馬濤,則是淡然品茗,是做不見,抑或說視作平常。

得,軍政雙方又開扯了,紀澤乾咳兩聲,圓場兼拍板道:“隨着版圖擴張,軍伍擴編勢在必行,當然,資金與裝備到位需要時間,甭想一蹴而就。這樣吧,即日起樂島開始逐步徵募新兵,加強訓練,至三萬爲止,主要對象爲大晉新移民,以待擴軍或填補缺額。好了,擴軍一事就此打住,還是再來說說馬韓吧,半島若能與去年一般,再次內部火拼一場固然挺好,卻不好叫馬韓真被弁韓百濟給吞了...”

當晚,紀澤在府衙熱情款待了到訪的四國使者,規格不可謂不高。席間,他開宗明義的表示了對此番韓海系列衝突的遺憾,聲明華興府熱愛和平,希望韓海穩定,共同發展,互通有無,並強烈倡導諸方聯手建立一套長遠穩定的韓海貿易秩序。

當然,紀某人也明確指出,作爲大晉安海將軍,假節都督外海藩夷諸軍事,他有義務維護韓海安定,對於傷害和平百姓,擾亂海運秩序的一小撮不穩定因素,尤其是恐怖分子,華興府除惡務盡,絕不妥協,但也不會盲目擴大打擊面。

對於紀某人軟中帶硬的和平吹風,各方使者反應頗爲正面。弁韓等三國深切哀悼了此番華興府遇難的無辜百姓,強烈譴責了高氏餘孽的喪心病狂,對華興府之前的報復行動表示了充分理解,但也表達了半島事務半島管的合理訴求。至於馬韓使者,儘管面色難看,依舊誠摯表達了對華興府的歉意,並希望儘快結束雙方這種軍事對抗的非理性狀態。

賓主還算盡歡,可具體問題具體談,紀澤自然不會當場承諾什麼。於是,第二日開始,被稱爲五方和平會議的談判,便在行政署衙的議事廳拉開了序幕。華興一方正席而向,馬韓使者與另三國代表則各居東西席,頗顯三方對壘之勢。

且不提禮部侍郎盧志主持的開場白,也不提那些公開致歉之類的表面文章。會商不久,使曹佐臣寇蜜便在盧志的示意下,義正詞嚴的提出了核心訴求:“此番因爲高氏餘孽,我華興軍民死傷甚重,爲了剿滅一應匪兵,更是損耗良多。凡此種種,皆與馬韓縱容甚至配合脫不開關係,是以我方要求,馬韓一方理當爲此賠償五萬金!”

“什麼!?簡直獅子大張口,你怎麼不去搶?你華興府已然將我慶全方國搬空,都夠抵充你等損失的十倍了,我方尚還不及向你等索要被擄百姓與錢糧,你等居然還想再要五萬金,當我馬韓是冤大頭嗎?”馬韓使者名爲箕堂,韓王的堂弟,直接跳起來駁斥道,以至其頭頂的高冠歪至半邊,頗有怒髮衝冠之勢。

“搶嗎!?哼,其實,我血旗官兵大有不願撤兵者,若非我家主公及時嚴令諸軍冷靜,只怕我血旗軍現在不是在慶全,而是在福津城下。當然,倘若馬韓不能給我方一個交代,在下可不敢保證血旗官兵們發起怒來,騎兵又會一個猛子衝殺到哪!”寇蜜翻了個白眼,冷森森道。在自家地盤上,他的言辭顯然比在馬韓朝堂上要尖銳的多。

“諸位,這是威脅,我等前來友好協商,可這位漢官竟然如此蠻橫,還請諸位說個公道啊!”箕堂氣得發抖,怒瞪寇蜜之餘,連忙向所謂的調停方使者求援。其實,華興府已然吞進嘴裡的肉,沒誰幻想着討回來,可五萬金的大額賠償,着實要命啊。

“呵呵,大家莫急,既是和談,自然要談嘛。華興府畢竟受到慘重損失,馬韓確有管束不力之責,索要些賠償情有可原。只是,五萬金委實太多,馬韓承擔起來的確困難,還是各退些許纔好啊。”弁韓使者金旺笑着打起了圓場,慷他人之慨倒是輕鬆。只是,瞧他一臉橫肉偏生做出一副彌勒佛模樣,委實令衆人渾身不得勁。

“咳咳咳...”盧志打斷還欲再說的馬韓使者箕堂,衝寇蜜做個示意,口中淡淡道,“還請諸位暫莫着急討論,且聽寇佐史將我方要求講完吧。”

寇蜜端正身形,一邊目光灼灼的注意各方使者,一邊沉聲道:“此外,鑑於馬韓無力掌控沿海局勢,我方要求對其參與匪兵行動的慶全,以及協助也那匪軍的清蘭,予以長期駐軍掌控,謹防日後再有類似事件發生,直到馬韓有能力獨立行使沿海維穩之責。”

“不行!清蘭港怎可交由華興府轄制,這絕對不行!”一直沉默寡言的百濟使者卻是第一個跳了出來,披髮左衽的他瞪着牛眼,很一副蠻夷兇相,好在他很快意識到場合,轉轉眼珠略緩語氣,依舊不客氣道,“我等四國同處朝鮮半島,同氣連枝,但有問題自可聯合解決,就無需貴府介入了,難道哪裡有了匪患,你華興府就要入駐哪裡嗎?”

“有理,我半島事務還當由我半島之人自行解決的好。倘若貴方強行駐軍,彼此發生衝突,就有礙你我和睦了。”弁韓金旺也跟着出言,甚至不乏威脅意味,沒了笑意的一臉橫肉,倒令人看着舒服多了。

“是啊,是啊,呵呵,還是莫要駐軍的好嘛。”誠韓使者難得表態一次,不乏跟風之意。

頗爲怪異的是,本該極度憤怒的馬韓使者箕堂,此時竟然緘口不言,更是目光警惕的瞄眼三位調停國使者。而盧志則與寇蜜對視一眼,意味深長,顯然,當事國與調停三國各有關切點,而他們之間,似已有了暗中提防,甚或是較勁。

緊張而怪異的氣氛中,盧志忽而溫和一笑道:“和談和談,我方提出期望,馬韓與諸方予以迴應,你商我量,總可解決分歧。這樣,今日大家都挺豪放,不若暫且休會。我等做東,先請諸位品嚐我華興美食,並領略我樂島風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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